当傅总发现他的白月光和金丝雀都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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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正站在市中心最昂贵的珠宝店里,指尖捻着一枚鸽血红的戒指。璀璨的灯光下, 那抹红色像是活的,流淌着摄人心魄的光。他很满意,这颗宝石配得上林清浅。他拿出手机, 拨给助理,“给苏晚的卡里打五百万,另外,把城南那套公寓转到她名下。 ”电话那头助理恭敬地应下。傅斯年挂了电话,唇边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他想, 养了三年的金丝雀,也该放飞了,总不能让她占着傅太太的位置。他收起戒指, 转身走出珠宝店,今天,他要去向他的白月光求婚。1傅斯年开着车,心情是罕见的愉悦。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先处理好苏晚,再去找林清浅,完美无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苏晚会是什么反应。她大概会哭,会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然后在他冰冷的注视下,不甘地接受那张支票和房子,最后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三年来, 她一直都是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车子平稳地驶入半山别墅的车库。他推门下车, 脚步从容地走进这栋他专门为苏晚购置的居所。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像往常一样, 苏晚第一时间迎上来,为他脱下外套,递上拖鞋。傅斯年微微蹙眉。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 他环视一圈,客厅里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比平时还要干净,干净得有些过分, 像个无人居住的样板间。空气里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气,也没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苏晚?”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无人应答。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最讨厌的就是脱离掌控的事情。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衣帽间的大门敞开着, 里面原本挂满了他亲手为她挑选的当季高定、名牌包包、各式各样的鞋子,此刻却空空如也。 不,也不算完全空。那些他买的东西,一件不少地挂在那里,仿佛在嘲笑着他。 而属于苏晚自己的,那些他看不上眼的、零零碎碎的廉价衣物,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梳妆台上,他送的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分毫未动。 旁边只压着一把冰冷的钥匙,正是这栋别墅的钥匙。傅斯年走过去,拿起那把钥匙。 钥匙下还有一张卡,是他给苏晚的副卡。她从来没怎么用过,此刻也原封不动地留在了这里。 没有信,没有纸条,没有一个字的解释。她就这么走了?傅斯年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一个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他的允许,居然敢自己飞走?她靠什么生活? 那些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地摊货,就是她的底气?一股怒火从胸腔里直冲头顶。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苏晚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好, 很好。傅斯年气得发笑。这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吸引他的注意, 就能多要点分手费?天真!他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立刻停掉给苏晚转账的计划。去查她现在在哪,三十分钟内,我要知道她的位置。 ”他就不信,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要找到她, 然后狠狠地把支票摔在她脸上,告诉她,她在他这里,不过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玩物。 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但二十分钟后回过来的电话,却让傅斯年的怒火烧得更旺。“傅总, 查不到。苏**的身份证、护照都没有任何出行记录。她名下的所有银行卡, 最近三个月都没有大额消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人间蒸发?傅斯年不信这个邪。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关系, 发了疯一样地寻找苏晚的踪迹。他查了她所有可能联系的朋友, 监控了她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去, 苏晚还是杳无音信。她真的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没有带走他给的任何东西, 也没有留下任何让他可以找到的线索。仿佛她在这三年里,只是一个幻影。 傅斯年的生活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失控。他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 看着那些昂贵的、冰冷的奢侈品,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情绪。他想不通, 他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他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给了她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为什么还要走?烦躁之中,他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枚鸽血红戒指。林清浅。对了, 他还有林清浅。苏晚不过是个调剂品,林清浅才是他认定的未来。一个金丝雀跑了就跑了, 或许是闹脾气,过几天活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求他。 他不应该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他重新振作起来,将苏晚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 他要执行他的完美计划,向他的白月光求婚。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傅斯年, 永远是那个掌控一切的赢家。他精心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求婚。 他包下了全城最顶级的旋转餐厅,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从荷兰空运过来的玫瑰布置了现场, 请来了知名的小提琴乐队。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浪漫和诚意。 他甚至已经预想到了林清浅热泪盈眶,扑进他怀里的画面。2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傅斯年站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他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带,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乐队在角落里待命, 侍者们屏息静气,整个餐厅只为他一个人服务。他手中握着那个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的鸽血红戒指,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即将戴上女主人手指的荣耀。 他给林清浅发了信息,只说请她吃饭,地址约在了这里。他喜欢这种惊喜, 喜欢看到别人因为他的安排而露出惊喜、崇拜的表情。苏晚以前就是这样,每次他稍稍用心, 她都会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控制欲。他想,林清浅应该也会喜欢。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餐厅的门被侍者从外面推开。林清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约的白色长裙,没有过多的装饰,长发微卷,妆容精致而淡雅。 她还是像大学时那样,清冷,出尘,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傅斯年看着她, 心中那份势在必得的感觉愈发强烈。“斯年,这么大阵仗?”林清浅走进来, 看到这几乎被玫瑰花海淹没的餐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的反应, 比傅斯年预想的要冷静许多。“清浅,你来了,坐。”傅斯年为她拉开椅子,尽显绅士风度。 他打了个响指,悠扬的小提琴声立刻响起。侍者推着餐车上前,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餐桌。林清浅安静地坐着,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她只是拿起刀叉,小口地品尝着面前的食物。她的优雅和从容,让傅斯年更加着迷。 这才是他傅斯年想要的妻子,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带出去足以艳压群芳。 一顿饭在悠扬的音乐和沉默中进行。傅斯年享受着这种氛围,他认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是浪漫的前奏。终于,在甜品上齐之后,他觉得时机到了。他站起身,走到林清浅面前, 单膝跪地。这个动作他演练过很多次,每一个角度都堪称完美。他打开手中的丝绒盒子, 将那枚璀璨的鸽血红戒指举到林清浅面前。“清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得意与施舍,“从我大学第一次见到你, 我就认定了你。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就是为了能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现在,我拥有了这一切,我希望能把最好的都给你。嫁给我,做我的傅太太,从今以后,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享受我为你打下的一切。”他说得情真意切,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等待着她的点头,等待着她的热泪, 等待着她伸出纤纤玉手。周围的侍者和乐队成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浪漫一刻的最终章。 然而,林清浅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她没有哭,没有笑, 甚至没有去看那枚足以让任何女人尖叫的戒指。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单膝跪地的傅斯年, 那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感动,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傅斯年,”她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餐厅,“在你看来,嫁给你,就是我人生最好的归宿,是吗? ”傅斯年一愣,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然。 我会给你别人给不了的一切。”“别人给不了的一切?”林清浅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是指这些玫瑰,这顿饭,还是这颗戒指?又或者, 是指成为你傅斯年众多资产里,最漂亮、最拿得出手的那一件? ”傅斯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清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明显。 ”林清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在向我求婚,你是在进行一场收购。 你觉得你功成名就了,就可以用你的财富和地位,来收购我的人生,把我变成了战利品妻子。 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你了解过我这几年的生活吗?你知道我的事业,我的理想吗? ”“你的事业?你的理想?”傅斯年觉得荒谬至极,他也站了起来, 身高上的优势让他可以俯视她,“那些东西重要吗?嫁给我,你就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衣食无忧?”林清浅摇了摇头,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 “傅斯年,你根本不懂。我林清浅,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来生活。我的事业,我的理想, 是我自己价值的体现,不是可以被你用钱来衡量的附属品。 我想要的是一个尊重我、理解我、支持我的伴侣,一个能与我并肩同行的战友, 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想把我圈养起来的主人。”“主人?”傅斯年被这个词刺痛了, 他想到了苏晚,那个被他圈养了三年的金丝雀。难道在林清浅眼里,他也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林清浅直视着他,毫不退让,“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 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你感动了你自己,却从未想过,我是否需要。傅斯年, 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你想象中那个需要你拯救、仰望你的林清浅。抱歉,我不是她。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那枚戒指一眼,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每一下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傅斯年的脸上。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乐队停了, 侍者们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傅斯年僵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个打开的戒指盒。 鸽血红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芒。他被拒绝了。在他自认为最完美的时刻, 被他认定的女人,用最决绝的方式,当众拒绝了。屈辱,愤怒,不可置信。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他猛地将手中的戒指盒砸在地上, 丝绒盒子弹开,那枚昂贵的戒指滚落到角落里,像一颗被遗弃的石子。 “为什么……”他低吼出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为什么会这样?一个金丝雀跑了, 现在连他势在必得的白月光也拒绝了他。他傅斯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他想不通, 也无法接受。他的人生,第一次彻底地、完全地脱离了他的掌控。3求婚失败的第二天, 傅斯年成了整个上流圈子的笑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傅氏集团的总裁,精心准备了一场世纪求婚,结果被女主角当场拒绝,理由是“他不懂爱, 只懂收购”。傅斯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摔碎了桌上所有能摔的东西。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从未见过傅斯年如此失态。以往的他, 总是冷静、自负,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从容应对。“滚出去!”傅斯年一声怒吼, 助理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傅斯年扯开领带, 颓然地坐进真皮座椅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不通,林清浅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为她打下江山,让她坐享其成,这难道不是爱? 难道非要像那些穷小子一样,陪着她吃苦受累,才叫爱?他无法理解,也拒绝理解。 在他看来,林清浅的拒绝,就是一种背叛。一种对他多年“守护”的背叛。他拿出手机, 想打电话质问她,却发现自己的号码已经被拉黑了。微信,也被删了。 这个认知让他本就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勺油。他傅斯年,竟然被一个女人拉黑了? 他转而开始疯狂地拨打林清浅身边朋友的电话, 得到的答复却出奇地一致:“清浅去国外进修了,短期内不会回来。”走了?又一个走了? 傅斯年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先是苏晚,现在是林清浅。她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一个不告而别,一个潇洒远走。凭什么?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个女人的脸。林清浅清冷决绝的脸, 和苏晚……苏晚是什么样的?他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对那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的印象, 竟然有些模糊。他只记得她总是低着头,温顺地跟在他身后,说话细声细气,从不敢大声。 对了,苏晚。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林清浅的拒绝让他颜面扫地,让他成为笑柄。 如果……如果他能把苏晚找回来呢?把那只飞走的金丝雀重新关回笼子里,是不是就能证明, 他傅斯年依然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王者?是不是就能堵住那些看笑话的人的嘴?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疯狂地滋长起来。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爱情,是挽回颜面。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顺从的女人待在他身边,来证明他的魅力和权威。而苏晚, 就是最好的人选。他立刻冷静下来,重新恢复了那个杀伐果决的傅总。他给助理打了电话, 声音虽然沙哑,但条理清晰:“不惜一切代价,把苏晚给我找出来。这次不是查她的行踪, 是动用所有力量,把她这个人,活生生地带到我面前。”他相信,只要他想, 就没有找不到的人。上次找不到,一定是他投入的资源还不够多。这次, 他要让苏晚无所遁形。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重击。一周过去了, 他派出去的人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苏晚的任何消息。 她没有使用任何电子支付,没有入住任何需要身份证登记的酒店, 也没有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她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斯年越来越暴躁。找不到苏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小丑,滑稽又无力。 他开始怀疑,苏晚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一切。她在他身边三年,是不是一直在演戏? 那些温顺,那些乖巧,都是假的?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一个能如此干净利落消失的人, 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一定是有预谋的。或许,她早就搭上了别的男人? 一个比他更有钱,或者……更能给她“爱情”的男人? 这个猜测让傅斯年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甚至抢走。 他开始亲自调查,他去了苏晚曾经提过的老家,一个偏远的小镇。镇子很小,人也很少, 但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苏晚的女孩。他又去了她简历上写的大学,却被告知档案里查无此人。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傅斯年站在苏晚就读的大学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瓜。 他养了三年的女人,他竟然对她一无所知。她的名字,她的过去,可能都是伪造的。 他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在身边?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彻底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情绪。 现在,找到苏晚,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挽回面子。他要揭开她的真面目,他要问清楚,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又为什么要离开他。他加大了搜寻的力度, 甚至动用了一些灰色地带的力量。他发誓,就算是掘地三尺, 也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挖出来。他傅斯年的世界,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4时间在傅斯年焦灼的等待和疯狂的搜寻中又过去了一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往日的意气风发被一层阴郁的戾气所取代。公司里人人自危, 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总裁的霉头。就在傅斯年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他派出去的**终于传来了一个消息。“傅总,我们可能找到苏**了。 ”傅斯年一把抓起电话,声音绷得紧紧的:“在哪?”“城西,一个叫‘花间集’的花店。 我们比对了很多监控,发现花店的老板,跟您给的照片有九分相似。但是……她不叫苏晚, 她叫……沈念。”沈念?傅斯年挂了电话,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被他紧紧捏住。 他没有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开着车,朝着那个地址疾驰而去。城西是一片老城区, 没有市中心的繁华,却多了一份宁静和烟火气。傅斯年的豪车驶入狭窄的街道, 显得格格不入。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名为“花间集”的花店。店面不大,装修得却很雅致。 原木色的招牌,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绿植,充满了生机。透过干净的玻璃窗, 傅斯年看到了那个让他找了快两个月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棉麻围裙, 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她正低着头,专注地修剪着一束向日葵, 侧脸的线条柔和而宁静。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傅斯年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张脸,确实是苏晚。但那个人,却又完全不是苏晚。 他记忆里的苏晚,总是穿着昂贵的衣裙,化着精致却略带讨好的妆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像一个美丽却没有灵魂的娃娃。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素面朝天,衣着朴素,但她的眉眼间, 却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灵动的光彩。那种光彩,自信,从容,带着对生活的热爱。 她好像察觉到了门口的注视,抬起头看了过来。在看到傅斯年的一瞬间,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秒,就恢复了平静。她没有惊慌,没有失措, 只是平静地放下手中的剪刀,擦了擦手,然后朝他走了过来。傅斯年推门而入, 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他站在店中央,像一个闯入别人领地的侵略者, 与这个小小的花店格格不入。“傅先生,好久不见。”她先开了口, 声音平静得像在跟一个普通的老顾客打招呼。傅斯年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苏晚, 你倒是藏得很好。”她淡淡地笑了笑,“我叫沈念。”“沈念?”傅斯年冷笑一声,“所以, 苏晚这个名字,连同你那可怜的身世,都是编出来骗我的?”“谈不上骗。”沈念, 或者说苏晚,平静地看着他,“当初傅先生找上我的时候, 只说需要一个听话、懂事、不惹麻烦的女伴。我做到了。至于我的名字和过去,你从未问过, 也从未关心过,不是吗?”一句话,堵得傅斯年哑口无言。是啊,他从未关心过。 他只当她是个玩意儿,一个符号,哪里会去在意她的真名和过往?“那你为什么走? ”傅斯年压下心头的憋闷,直奔主题,“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知不知道我……”他想说“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但话到嘴边, 又变成了充满控制欲的质问,“你以为你能逃得掉?”“逃? ”沈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傅先生,我们之间是合同关系。三年前, 你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扮演你的女朋友,为期三年。现在三年期满,合同自动解除。 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开始我自己的生活。这不叫逃,这叫履约。”合同? 傅斯年愣住了。他这才想起来,三年前,为了“规范化管理”, 他的律师确实起草过一份协议。但他从未放在心上,那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张废纸, 是他用来彰显自己权力的工具。他没想到,苏晚……不,沈念,竟然一直把那份协议当真。 “所以,你这三年,一直都在等合同到期?”傅斯年觉得荒谬又愤怒。“是。”沈念点头, 承认得坦坦荡荡,“我拿了你的钱,自然要遵守约定。三年期满,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傅斯年怒极反笑,“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别墅,豪车,珠宝, 你一件都没带走,这也叫两不相欠?”在他看来,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她宁愿一无所有, 也不要他给的任何东西。“那些东西,是‘苏晚’这个角色的道具,不是给我的。 ”沈念的逻辑清晰得可怕,“合同结束,角色下线,道具自然要归还。 我只带走了属于沈念的东西。”傅斯年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控者, 是游戏的制定者。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对方比他更遵守游戏规则。她从一开始就没入戏, 她只是一个敬业的演员,演完了自己的戏份,就干脆利落地退场。而他, 那个自以为是的导演,却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沈念, 忽然觉得无比的挫败。他所有的财富,所有的权力,在她平静的目光下,都显得那么可笑, 那么一文不值。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开个价吧。”他说, 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傲慢,“这家店,我盘下来。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回到我身边,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以为,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然而,沈念只是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喷壶,开始给一盆兰花浇水。 “傅先生,你还是不懂。”她头也不抬地说,“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到的。 比如,自由。”5“自由?”傅斯年咀嚼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苦涩的毒药。 他从不认为自己限制了苏晚的自由。他给了她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卡,一个随叫随到的司机, 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买任何她想买的东西。这难道不是自由?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现在守着这么一个破花店, 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一万?两万?我给你的一只包,就够你在这里奋斗十年! ”沈念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正视他。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像一潭古井,不起半点波澜。“傅先生,你说的没错。 这家店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你一只包的钱。”她缓缓地说,“但是,在这里, 我卖出的每一束花,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不用揣摩任何人的心意,不用为了讨好谁而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我站在这里,我就是沈念, 不是谁的附属品。这种感觉,是你给的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她的每一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