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人写分手信,第99封寄到了自己家门口

清热解无聊 2025-12-11 10:24:31 1

真正结束一段关系的,往往不是最后一次吵架,而是那封谁一直没勇气写完的信。周四晚上,

上海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像是有人把一盆冷水倒进了云层里,一直漏到凌晨。

晚上九点零七分,顾云坐在家里的餐桌前,笔记本撑在一盘已经结成硬壳的宫保鸡丁旁边,

屏幕光打在她脸上,把她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肤色映得更白了一点。

微信的小窗在右下角闪了一下。

「新订单已分配:分手信·文案精修·客户指定:顾老师。」她戴上耳机,

点开后台。

标题栏已经被系统自动生成:【和前任好好说再见·男方视角】顾云打了个哈欠,

喝了口已经凉透的外卖柠檬水,光标闪了几下,页面缓缓展开。委托人备注很长。

「我们在一起七年,结婚三年。她爱喝甜的拿铁,每次三块糖,还要多要一点奶泡。

每次争吵最后一句话,都是她说的——‘算了,你忙吧。’我不是不爱她,只是觉得,

我们都被这段婚姻困住了。我想给她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结局。」顾云的手,停在键盘上。

三块糖,多一点奶泡。这是她的习惯。她盯着那一行字,先是愣了三秒,

接着下意识地笑了一声——那种没什么声音的笑,像是喉咙里挤出来一点气。「巧合。」

她在心里说。「喜欢甜拿铁的女人一大把。」可备注继续往下拉。

「去年我们搬到地铁11号线旁边的小区,八十六平,两室一厅,北卧改了书房,

她坚持把阳台那一块留给她摆书和种花,说‘以后孩子就睡这里’。我妈不太喜欢她,

总说她工作不稳定,写什么乱七八糟的文章。她有一只橘猫,叫豆沙,从来不让别人随便抱,

只在她熬夜的时候跳到她腿上。」阳台、书、豆沙。客厅的猫爬架上,豆沙甩着尾巴,

正抽着耳朵打瞌睡。雨声透过窗户模糊地传进来,

11号线最后一班列车从远处呼啸而过,车轮压过铁轨时的震动,微微传到桌角。

世界一点一点对齐。顾云背脊发冷。——这是她家。她所在的小区,她改造过的阳台,

她每天要擦两次的猫爬架。委托人没有写名字,只留了一个缩写:「Y」。

顾云下意识点进后台,想多看一点信息,可平台做得很严密,所有真实身份都被隐藏,

只能看到订单编号:#099。是她接到的第九十九单分手信。她blink了几次,

把眼睛酸涩的原因归结于屏幕蓝光。

心里竟然冒出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念头——如果这一单真的是程野,

她就是帮自己老公写分手信。这个想法荒诞到好笑。可笑过之后,胸腔里空了一块,

像有人悄悄抽走了心脏下面的一小片肉。厨房的灯没开,碗碟在水槽里摞成一座小山。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屏幕朝下。程野还没回家。他发过一条消息:「开会,晚点。」

很正常。最近公司在搞什么「优化结构」,产品经理们都挤在一块儿熬方案,

试图躲开那份写着名字的裁员名单。一周有四天,他会超过十一点才回来。另一三天,

如果不加班,就是要和领导、甲方、同事喝酒「沟通」。婚姻第七年,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像被裁剪过的文案——删掉了情绪,仅剩信息。「今晚吃吗?」「不用,

我在外面。」「周末回你妈那边吗?」「再说,看临时安排。」「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顾云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把游走到半空的思绪拉回来。

她的职业训练告诉她,在下判断之前,先把事实写清楚。——订单没写名字。

——资料里没有明确出现「顾云」三个字。——世界上类似的生活模式太多了,

同线路同户型的小区成片成片。可以怀疑,不必先判死刑。她把光标移到最上面,

开始按照流程拆解。【第一部分:承认问题存在,但先肯定对方。

】【第二部分:自我反思,承担部分责任。】【第三部分:说明分开的理由,

强调不是她的错。】【第四部分:祝福与道别,给台阶。】这是她最熟悉的结构,

比任何一段亲密关系都熟。她敲下第一行字:「这封信,我犹豫了很久。」

光标在句末一闪一闪,像在等她。她想起几天前接的一单,委托人是个三十岁的女客户,

要和同居六年的男友分手。那女孩在电话那头哭得说不清楚话,

只一遍遍重复:「你帮我写得狠一点,好吗?让我看着都心碎那种。」可到最后,

顾云还是把那些咒骂删掉,只留下几句平静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我也知道自己真的撑不住了。」她见过太多「狠话」,知道多数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烟花。

炸完一阵亮,留下的只有黑。那么现在,这封可能寄给她的信,到底该写成什么样?

她不知道。客厅的门锁在这时「咔哒」一声转动。程野拖着电脑包进门,

身上的雨点顺着风衣滴到地板上。他一边换鞋,一边低头看手机。「你怎么还没睡?」

他抬眼,看见她还坐在餐桌前,语气里带着一点真心的惊讶。「赶稿。」

顾云把电脑盖下合住,动作自然得像只是随手。「又给人写那种……」他顿了一下,

像是在找一个不那么难听的说法,「情感文章?」「嗯。」她站起来,

把外卖盒子收拢到一个袋子里,「你吃了吗?」「吃了,公司叫的披萨。」

他们之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只剩下豆沙从猫爬架跳到沙发上的「扑通」声。「这周末,」

程野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我妈问,要不要过去一趟。」顾云「哦」了一声,没有接。

她知道,「我妈问」这三个字后面有很多没说完的东西:——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问你这工作到底能赚几个钱。——问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回体制内。程野看了她一眼,

像是想再说点什么,又像是懒得。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话题滑过去:「你早点睡,

别熬太晚。那猫老跟着你熬夜。」说完,他进了书房。门合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客厅又安静下来。电脑在桌上,像一封被拆了一半的信。顾云重新坐下,掀开屏幕。

那行「她爱喝甜的拿铁」仍在页面中央,像一颗钉子。她突然意识到一个细节——后台显示,

订单的下单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三十二分。那时候,她正在外面和老同学喝咖啡。

她点了甜拿铁,加三块糖,多一点奶泡。她拍了照片发朋友圈,配了一句:「有些苦,

可以加糖。」程野点了一个「赞」,没留言。而就在同一分钟,有人下单,

请人替他写一封分手信。——这实在巧得过头了。她的胸口抽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动了动,

什么都没敲出来。雨下得更大,窗外霓虹灯在雨幕里被扯成一条一条模糊的光带。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替别人写分手信写久了,她学会了把情绪当素材,

而不是当真。可这一刻,她第一次生出一种荒谬又清醒的幻觉——她正在给自己的人生

写一封结束通知书。顾云是「体面分手事务所」最早的一批文案。三年前,

她刚离开广告公司,在家里窝着找**。刷到那条招聘信息的时候,

只觉得有点好笑:【招聘情感文案·高价·接私活·要求文字细腻,逻辑清晰,

能站在双方立场考虑问题。】备注里写着:「我们希望帮那些没有能力好好说话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当时觉得这句有点装,却也被打中了——她擅长的就是「代言」。

读书时给室友***过情书,工作后给老板***过致歉邮件,也给甲方写过「深刻检讨」。

所有不好说出口的话,经她手一转,就变得温柔而体面。她曾经真诚地相信,这是种善意。

刚入行那会儿,她会把每一单都当成案例认真拆解。她会写:「你不必原谅我,

但我也不想再用沉默折磨你。」也会写:「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也知道,我们再往前走,

只会更委屈。」有人收到信之后,发来一串「谢谢」。

有人很久以后给她寄来一张婚礼请柬,说「多亏你当年逼我离开」。

这让她有种奇怪的成就感——仿佛在云端握着一把小小的剪刀,

帮人剪断一条条已经勒出血痕的绳子。唯一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剪到自己这根。

第二天上午十点,雨停了,天空灰得像没调好的屏幕亮度。程野照例出门上班,

领带系得有点歪,在玄关镜子前草草扯了一下。「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他穿鞋的时候问。

「你决定。」顾云在沙发上看手机,目光落在一个地方,却显然没看进去。「那先不约,」

他笑了一下,「看领导心情。」门关上的那一刻,屋里再次安静下来。豆沙跳上窗台,

对着刚放晴的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顾云把手机放下,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

又放在桌上。水面微微晃动,映出她有点苍白的脸。电脑从睡眠状态中醒来,

屏幕上停留在昨晚的那句话:「这封信,我犹豫了很久。」她伸手,先不是继续写,

而是点进了平台的「客户对话」窗口。系统很注意隐私,只留了一个昵称——「阿野」。

头像是一张模糊的夜景,远远的城市灯光。顾云盯着那个昵称。

那是程野大学时期用过的外号,只在他的极少数社交账号里出现过。她的手指一点点握紧。

平台有一条新消息提示。「阿野」昨晚十一点多发来的:「顾老师,如果你觉得需要,

我可以补充一些细节。」末尾还跟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表情。她没回。因为那时候,

程野刚洗完澡,从书房出来,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问她:「今天那条朋友圈的咖啡,

看起来蛮甜。」他没说那句「以后少喝一点,对牙不好」。她突然意识到,

这些简短的、没有后续的句子,其实已经撑起他们最近两年的所有对话。她把耳机戴上,

像平常处理工作那样深呼吸一口,敲字。「你好,我已经看完你提供的资料了。

想确认几个问题:‘困住’你们的主要矛盾,是在要孩子这件事上吗?

你更想表达‘我累了’,还是‘我不爱了’?你希望她记住的,是你的内疚,还是你的决心?

」她按下发送。几乎是十几秒之后,对面就回了。「1.不只是孩子,

还有钱、房子、工作,她妈,她妈也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不爱了,

我只知道每天回家都很窒息。内疚和决心都要吧。……还有一条,可不可以麻烦你,

帮我尽量写得像我一点?她很敏感,会一眼看出是不是别人写的。」

顾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她打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边沉默了比刚刚长一点。「很会体谅人。但也因为太体谅人了,

所以什么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咽。有时候我觉得,她不是看不见我的问题,

只是主动假装看不见。」顾云突然站起来,去厨房接了一杯冰水,把冰块直接含在嘴里。

冰冷一点一点渗进舌头和上颚,她才勉强把涌上来的那点眩晕压下去。她明白「阿野」

这句话的意思——她正是那种人。知道问题,知道不公平,知道对方在逃避,

可依旧会先问一句:「你还好吗?」然后在对方回一句「就那样」之后,

把所有想说的话吞下去,去洗碗、订外卖、关猫砂盆。顾云回到电脑前,坐下。

她删掉了昨晚那句「这封信,我犹豫了很久」。如果写给她的人是程野,这句话显得太假。

他不是那种会犹豫太久的人。工作里,他总是一面抱怨甲方需求反复,

一面利索地修改文档。如果他真的决定结束,大概早就把流程走完了。

——她忍不住替他「优化」起来。光标在页面上移动,她的语气慢慢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这封信,我打了又删,从春天写到秋天。很多话,我在心里说过无数遍,

却第一次写给你看。」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写下去。「我们认识的第七年,

这个城市换了好几个市长,地铁多了两条线,我们从合租的十平卧室,

搬到了自己的八十六平两居。你说过,那是你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之一——不是升职加薪,

不是项目过会,而是给了我一间不用和别人抢的阳台。」字句温柔又克制。

像她平时给陌生人写的所有信一样。只是每敲出一句,她都会在心里对照自己的生活,

微微抖一下。她写:「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们在同一个房子里,却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她的确是这么感觉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世界分叉了?是那次流产之后吗?

那天她一个人在医院签了知情同意书,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醒来时看到的是值班护士平淡的脸。程野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站在床边,

一遍遍说「对不起」「堵车了」。她说「没事」,后来也确实没再提。她把那次的疼痛,

和所有未来关于「要不要孩子」的讨论,一并按下了静音。再后来,

只要婆婆在饭桌上提起「你们也不小了」,她就会借口去厨房看汤。

她很少正面讲「不想再试」。她只是把排卵期对应的那几天,排了最忙的工作日程。

她把自己训成了一个非常懂事、非常识大体的妻子。所以在那个叫「阿野」的委托人嘴里,

她会被定义为「很会体谅人」。她的喉咙发紧。她突然意识到,

这封信不仅是在解释为什么要结束,也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婚姻,

做出的唯一一次完整陈述——哪怕是外包出去的。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尝试说真话。只是这真话,要先经过她自己的手。接下来几天,她一边正常接别的单子,

一边断断续续打磨这封「第九九单」。她照旧在咖啡馆、地铁上、家里的阳台写字。

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开始对每一组字句格外敏感。

某个女孩在信里写:「他总是在我难过时,说一句‘你想太多了’。」

她想起自己夜里对着天花板发呆,在枕头上翻来覆去,最后只是听见手机震动,

弹出一条:「睡了没?」某个男生在信里说:「我怕自己也变成我爸那样的人,

连吵架都只会拍桌子。」她看着那句话发呆很久,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程野。他不会拍桌子,

他只会沉默。冷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敏感。她开始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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