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拨通了白月光的电话
|
空旷的婚房,红得刺眼。我穿着价值百万的嫁衣,像个被明码标价的商品。丈夫江闻舟, 今晚有更重要的生意要谈。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心底七年的号码。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念念?」我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顾医生,我已经结婚了。」1<1.>听筒那头陷入了死寂。 长久的沉默,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知道,我这句话, 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晴天霹雳。七年。整整七年,顾淮安是支撑我走过所有泥泞的光。而现在, 我亲手熄灭了这束光。「念念,你在哪?」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急切。我闭上眼,身后是巨大的双人床, 红色的龙凤被面像是某种讽刺的宣告。「顾医生,」我强迫自己用最平静, 最疏离的语调开口,「我想,我们以后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你在耍我吗沈念?」 顾淮安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声「沈念」,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骨髓,「一个月前, 你说你等我回来。现在你告诉我你结婚了?跟谁?」跟谁?我嫁给了一个魔鬼。 一个用我父亲的命,用我们沈家全部的基业,来逼我就范的魔鬼。这些话, 我一个字都不能说。我怕我的懦弱,会把他一起拖进这不见底的深渊。「这不重要。」 我听到自己冷漠得像个陌生人,「重要的是,我现在是江太太。顾医生,请你以后, 不要再打扰我了。」说完,我用尽全身力气,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掌心滑落,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如同我那颗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心。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埋进膝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绝望,原来是干涸的。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我的丈夫,江闻舟,回来了。 我迅速抹了把脸,整理好身上凌乱的嫁衣,僵硬地站起身,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江闻舟扯了扯领带, 幽深的眼眸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江太太这是在等我?」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碎裂的手机,眼神暗了暗。「看来,你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 我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没有。」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没有?那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你的那位……顾医生?」 <2.>我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怎么会知道?江闻舟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得意和轻蔑。「沈念,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任何花样。 从我决定要娶你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都属于我。」 他的手指在我下巴上缓缓摩挲,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冰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出国读博,你等他归来。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他顿了顿, 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惜,他救不了你的父亲, 也救不了你们沈家。能救你的,只有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扎进我最脆弱的神经。是啊,顾淮安救不了我。沈家破产,父亲病重,一夜之间, 我从云端跌入泥沼。是江闻舟,这个在商场上以心狠手辣著称的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代价是,嫁给他。成为他江闻舟的妻子,成为他向世人展示的,又一件昂贵的战利品。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江闻舟松开我,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做好你的江太太,你父亲就能在最好的医院里安享晚年。否则……」他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让我恐惧。我浑身冰冷,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颈。 就在这时,别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江闻舟皱了皱眉,管家匆匆上楼, 神色有些慌张。「先生,外面……外面有位姓顾的先生,说要见太太。」我的心猛地一跳。 顾淮安!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江闻舟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你的旧情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他冷笑一声,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让他进来。我倒想看看, 他想做什么。」<3.>客厅里,气氛凝固到了冰点。顾淮安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衬衫, 清隽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怒意。当他看到我跟在江闻舟身后走下楼时, 那双总是***温润笑意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件刺目的红色嫁衣上, 像是被狠狠灼伤。「念念……」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敢看他, 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顾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江闻舟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姿态闲适得仿佛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顾淮安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江闻舟揽在我腰间的手,他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找沈念。」「不巧,」江闻舟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你找的是我的妻子,江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妻子」和「江太太」这几个字。「念念,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顾淮安不理会江闻舟,只是死死地看着我,眼底翻涌着痛苦和不信,「你告诉我, 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我多想告诉他,是,我有苦衷。我被逼的,我身不由己。 可是我不能。我能看到江闻舟搭在我腰间的手,指节微微用力,像是在无声地警告我。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迎上顾淮安的视线。我用尽了毕生的演技, 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漠又决绝。「顾淮安,」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得很清楚了。 我已经结婚了,嫁给了我爱的人。我们很幸福。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你爱他? 」顾淮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江闻舟,质问我,「你爱这个趁人之危, 用卑劣手段逼你就范的男人?」我的心狠狠一颤。江闻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顾先生,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我太太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倒是你,对我太太死缠烂打, 是不是不太体面?」「体面?」顾淮安冷笑,「你跟我谈体面?江闻舟, 你敢说沈家破产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轰然炸响。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江闻舟。<4.>江闻舟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甚至还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 「顾先生真是爱开玩笑。商场如战场,沈氏集团经营不善,被市场淘汰,这是商业规律。 怎么,这也能怪到我头上?」他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妖异的痕迹,「还是说,顾先生因为输了感情, 就想在事业上给我泼脏水?」顾淮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显然被江闻舟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不轻。「江闻舟,你别得意。我会查清楚的。 如果让我查到沈家的事跟你有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等着。」 江闻舟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然后看向我,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念念,夜深了, 我们该休息了。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我们的新婚之夜。」「无关紧要的人」这六个字, 像六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看到顾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楚,仿佛在看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沈念,」 他最后叫了我一声,声音里再没有了刚才的急切和愤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悲凉, 「你真的……就这么甘心吗?」我能说什么?我说不甘心,你又能带我走吗? 你能救我父亲的命吗?你能让沈家恢复原样吗?不能。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别开脸, 声音冷得像冰。「顾先生,请回吧。我累了。」这句话,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淮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转身,决绝地走出了别墅。那背影,孤寂又落寞,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江闻舟松开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是在欣赏一件破碎的艺术品。「演得不错。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没有理他, 只是失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怎么,心疼了?」江闻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从你点头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 包括你心里想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给我清干净。」他弯下腰,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与他对视。「明天,我会安排一场家宴。到时候,我会‘邀请’你的这位顾医生, 一起来参加。」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你又想做什么?」江闻舟笑了,那笑容邪恶又残忍。 「做什么?」他缓缓地说,「当然是让他彻底死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沈念, 是我江闻舟的女人。谁,也抢不走。」<5.>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江闻舟根本不是要顾淮安死心,他是在享受这种折磨我们所有人的**。 他要当着顾淮安的面,上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用最残忍的方式,撕开顾淮安的伤口, 再撒上一把盐。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我下意识地抗拒, 「你不能这么做!」「不能?」江闻舟挑眉,捏着我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疼得我几乎要掉下泪来,「沈念,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没有跟我说‘不’的资格。」他的眼神阴鸷而危险。「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 我不保证你父亲在医院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父亲!这两个字是我的软肋, 被江闻舟死死地攥在手里。我所有的反抗和挣扎,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闭上眼, 绝望地放弃了抵抗。「好。」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配合你。」江闻舟满意地笑了。 他松开我,像是在安抚一只被驯服的宠物一样,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这才乖。」说完, 他转身,径直上了楼,再也没有看我一眼。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困住了,无论我怎么挣扎, 都无法逃脱。顾淮安,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要把你牵扯进来了。我不知道江闻舟的「家宴」 会是怎样一场鸿门宴,也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羞辱顾淮安。我只知道,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要为自己,也为顾淮安, 争一线生机。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闻舟的书房。 我忽然想起,他有个从不让任何人进入的书房。他说里面有***,但直觉告诉我,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那里藏着他真正的秘密。藏着能让我摆脱他控制的, 关键性的东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慢慢成形。2<1.>第二天的「家宴」, 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傍晚时分,江闻舟的几位旁系亲戚陆续到达。他们看着我的眼神, 充满了审视和不加掩饰的轻蔑。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落魄千金, 靠着不光彩的手段攀上了江家这棵高枝。江闻舟却仿佛没看到那些目光, 他全程扮演着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他会亲自为我布菜,会温柔地擦去我嘴角的酱汁, 甚至会在我和亲戚的交谈中,不动声色地为我解围。他的演技无懈可击, 温柔得让我遍体生寒。我像一个提线木偶,僵硬地配合着他的表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门**再次响起的时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来了。 管家引着顾淮安走进来。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得惊人。他的目光越过客厅里所有的人,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昨夜的痛苦和失望,只剩下一种让我看不懂的深沉和坚定。「淮安, 你来了。」江闻舟站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熟稔地拍了拍顾淮安的肩膀, 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看你,都瘦了。」 顾淮安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江闻舟的脸上。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比不上江总日理万机,还能有时间关心我这个闲人。」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饭桌上,江闻舟更是将他的「表演」发挥到了极致。 「念念从小身体就不好,肠胃弱,不能吃太凉的东西。」他一边说着, 一边自然地将我面前的凉拌海蜇换成了一碗温热的汤羹。「她睡觉不老实,总喜欢踢被子, 所以我每晚都要起来好几次帮她盖好。」「她还喜欢看老电影,每次都哭得稀里哗啦, 还得我哄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宣告**。而他说的这些, 全都是顾淮安曾经为我做过的事。江闻舟在用这种方式,残忍地提醒着顾淮安, 他所珍视的一切,现在都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我端着汤碗的手,微微颤抖。 我看到对面的顾淮安,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但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风雨中绝不弯折的青松。<2.>「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淮安你。」 江闻舟忽然话锋一转,看向顾淮安,「如果不是你当年选择出国深造, 把念念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我也没机会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这番话,诛心至极。 在座的亲戚们纷纷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顾淮安的目光里, 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放下碗,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江闻舟, 你够了!」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江闻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念念,你说什么?」我迎着他警告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你够了。」我不能再让他这样羞辱顾淮安。当年顾淮安出国, 是为了一个极难得的学术交流机会,更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他走之前,我们说好的, 我等他回来。这一切,江闻舟都知道。他现在却故意扭曲事实,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顾淮安身上,把他塑造成一个为了前途抛弃爱人的负心汉。「江太太,」 江闻舟身边一位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开了口,她是江闻舟的姑姑,语气里满是尖酸刻薄, 「闻舟这么疼你,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没脸?真是没教养。」「就是, 沈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儿。」 一句句指责像刀子一样向我飞来。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的手,在桌下轻轻覆上了我的手背。是顾淮安。他没有看我,只是对着江闻舟, 平静地开口:「江总,夺人所爱,还用这种方式来炫耀,不觉得太没品了吗?」 江闻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顾淮安,你这是在挑衅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顾淮安站起身,目光坦然地迎上江闻舟的,「念念不是你的战利品。如果你真的爱她, 就不该用这种方式伤害她。」说完,他看向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念念, 跟我走。」跟我走。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震惊地看着他, 看着他向我伸出的手。我的心,在疯狂地叫嚣着,答应他,跟他走! 可是……父亲……我的理智,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心头燃起的火焰。我不能走。我走了, 父亲怎么办?我痛苦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我不能……」 <3.>看到我拒绝,顾淮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那只伸向我的手, 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念念,看着我。」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他逼你的?」他的目光像一束光, 穿透了我所有的伪装和防备,直抵我内心最深处的脆弱。我再也撑不住了,眼泪决堤而下。 就在我即将崩溃,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江闻舟突然冷笑一声, 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苦衷?」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医生, 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我太太当然有苦衷。」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再次将我揽进怀里,动作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她的苦衷就是,沈家需要钱,而你, 给不了。」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恶魔般的声音低语:「想想你的父亲。」我浑身一僵, 所有的勇气和冲动,瞬间被恐惧浇灭。我用力推开顾淮安伸出的手,用尽全身力气, 吼出那句最伤人的话:「顾淮安!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顾淮安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念念……」 「我说了让你走!」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爱的是江闻舟!我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听不懂吗?」江闻舟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演, 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他对着在座的亲戚们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说:「大家看, 我太太就是这么爱我。让各位见笑了。」那些亲戚们立刻附和起来。「闻舟啊,你这媳妇儿, 性子是烈了点,但对你是真心的。」「就是,那个姓顾的,也太不知趣了, 人家夫妻俩好好的,他非要来搅局。」每一句议论,都像是在我心里划上了一刀。 顾淮安站在那里,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混杂着失望,悲哀,以及一丝……决绝。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 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地方。这一次,他的背影里,没有了落寞, 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凛冽。我的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顾淮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4.>顾淮安走后,那场所谓的「家宴」也就不欢而散了。 江闻舟屏退了所有人,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他坐在沙发上,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高脚杯,头也不抬地问:「刚才,你是不是差点就跟他走了?」 我沉默不语,浑身紧绷。「沈念,我再警告你一次。」他放下酒杯,抬起眼,眸色深沉如海,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你的底线是什么?」我终于忍不住, 抬头质问他,「把我当成一个玩偶,肆意摆布?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任意践踏?江闻舟, 你到底有没有心?」他闻言,忽然笑了。「心?」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我当然有心。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眼神痴迷而又危险。「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 你必须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就算是神也不行。」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这不是爱,是占有,是囚禁。「你是个疯子。」我颤抖着说。「是。」他毫不否认, 「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沈家破产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不乖,我还有很多方法, 可以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包括,顾淮安。」我猛地瞪大眼睛,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为了他好,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想。」说完,他松开我,转身向书房走去。 在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警告。我瘫坐在地毯上, 浑身冷汗淋漓。我终于明白,江闻舟的爱,是一座华丽的牢笼。而我, 就是他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雀。他不仅要折断我的翅膀,还要剪掉我的舌头, 让我再也无法歌唱,再也无法向外界求救。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命。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5.>深夜, 我悄悄地走出房间。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我赤着脚, 像一个幽灵,无声地飘到书房门口。门是锁着的,用的是密码锁。我屏住呼吸, 开始回忆江闻舟可能会设置的密码。他的生日?公司的创立日?还是……我的生日? 我试探性地输入了我的生日。「滴——」密码错误。我心头一紧,又试了江闻舟的生日。 依旧是错误。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我只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输错,警报就会响起。 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数字,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又意义非凡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疯狂地闪过所有与江闻舟有关的信息。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我记起,在某次财经采访中,主持人问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是哪一天。 他当时沉吟了片刻,说了一个日期。那一天,不是他公司上市的日子, 也不是他拿下某个重大项目的日子。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普通到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因为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 在一个画展上,我不小心把颜料蹭到了他的西装上。当时的他, 还不是现在这个叱咤风云的江总,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创业者。而我, 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沈家大**。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那个日期输入了进去。「滴——」 一声轻响,门开了。我的心狂跳起来。我闪身进入书房,迅速关上门。书房很大, 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另一边,是巨大的落地窗。我的目标不是这些。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桌上很整洁,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和几个文件夹。我快步走过去,打开电脑。需要密码。我咬了咬牙,再次输入了那个日期。 电脑屏幕亮了。我迅速浏览着电脑里的文件,大部分都是公司正常的商业文件,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被加密隐藏的文件夹,引起了我的注意。 文件夹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沈念。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商业机密,也没有陷害沈家的证据。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 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那个女孩, 是十几岁的我。而在照片的右下角,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 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阴郁,正远远地,贪婪地,望着那个女孩。那个少年,是江闻舟。 3<1.>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张照片……这分明是我高中时期,学校组织春游时拍的。我记得这条白裙子, 记得这棵开满花的樱花树。可我不记得江闻舟。当年的他,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是被众星捧月的沈家大**,而他,只是一个家境贫寒,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普通学生。 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毕业照上,他站在最角落,我站在最中央。 可这张照片……他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看着我了?这不是一场商业联姻, 不是一场见色起意的豪门掠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恋。一场偏执到扭曲, 疯狂到令人发指的暗恋。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和顾淮安的过去那么清楚。 他不是在调查我。他是一直,一直都在暗中窥视着我的生活。从少年时***始,年复一年。 这个认知,比发现他一手策划了沈家的破产,更让我感到恐惧。他不是爱我,他是想占有我。 把我变成他少年时期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一个可以被他随意掌控的,完美的藏品。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关掉照片,强忍着不适,继续在文件夹里寻找。除了照片, 文件夹里还有大量的文档。我点开一个,里面的内容让我瞳孔骤缩。 那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调查的对象,是顾淮安。从他出生,到他求学,再到他出国, 他交往过的每一个人,他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其中, 有一份被标红的文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文件的标题是——「关于顾氏集团二十年前‘意外’事故的再调查」。顾氏集团? 顾淮安的父亲,确实是顾氏集团的创始人。但在顾淮安很小的时候, 他父亲就在一场工厂的意外事故中去世了,顾氏集团也因此一蹶不振,最后被其他公司收购。 这件事,在当年也算是个不小的新闻。江闻舟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件二十年前的旧案? 这和顾淮安有什么关系?我怀着强烈的不安,点开了那份文件。<2.>文件里的内容, 让我如坠冰窟。根据江闻舟的调查,二十年前顾氏集团的那场工厂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一场人为的纵火案。报告里附上了当年警方的卷宗复印件, 以及一些新找到的证据和证人证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我的父亲,沈敬山。怎么可能!我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笔筒,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这绝对不可能!我的父亲,虽然在商场上有些手腕,但他为人正直,谦和有礼, 是业界公认的儒商。他怎么可能会做出纵火杀人这种事!这一定是江闻舟伪造的! 是他为了离间我和顾淮安,故意捏造出来的谎言!我拼命地告诉自己, 却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因为报告里的证据链,太完整了。 从作案动机(当时沈氏和顾氏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到不在场证明的伪造,再到资金的流向, 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如果这份报告是真的……那顾淮安的父亲, 就是被我父亲害死的。我们两家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和顾淮安,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不,我不能相信。我不能只凭江闻舟的一面之词,就给我父亲定罪。我必须找到证据, 证明这份报告是伪造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翻看电脑里的文件。 我需要找到江闻舟伪造这份报告的证据,或者,找到能证明我父亲清白的线索。就在这时, 书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江闻舟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看着我面前亮着的电脑屏幕。「看完了?」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心, 瞬间沉到了谷底。<3.>我忘了,这是他的书房,他的电脑。我的一举一动, 或许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为什么?」我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他, 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你为什么要伪造这些东西来骗我?」「伪造?」 江闻舟缓缓地向我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念念,你太天真了。你以为, 商场上那些所谓的儒商,手上都是干净的吗?」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父亲沈敬山,能把沈氏做到那么大,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是仁慈和善良吗?」 「不是的!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激动地反驳。「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吗?」 江闻舟的眼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刻意回避的记忆, 「你忘了他为了拿到城南那块地,是怎么逼得对手家破人亡的?你忘了他为了打压新兴公司, 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我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江闻舟说的那些,我隐约有所耳闻。 但我一直告诉自己,那都是商场上的正常竞争,是别人对父亲的污蔑。可是现在, 从江闻舟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真实,那么血淋淋。「你父亲, 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磊落。」江闻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而顾淮安的父亲, 也不是什么善类。二十年前,他们两个为了争夺一个海外的大订单,斗得你死我活。最后, 顾淮安的父亲用了些手段,让你父亲差点破产。」「所以,你父亲就放火烧了他的工厂, 作为报复。」「不……」我无力地摇着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事实就是如此,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江闻舟捏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沈念,你和顾淮安之间, 隔着上一辈的血海深仇。你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忘了他吧。」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有我, 只有我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让你父亲安享晚年。否则,如果这份报告交到顾淮安手上……」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威胁不言而喻。如果顾淮安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父亲。到时候, 沈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4.>江闻舟在赌。赌我会为了保全父亲和沈家的名誉, 彻底斩断和顾淮安的一切,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做他温顺的囚鸟。而我,好像别无选择。 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江闻舟顺势将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念念,别怕。有我呢。」他柔声说,「我会保护你, 保护沈家。只要你乖乖听话。」他的怀抱,没有一丝温度,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冰冷和恶心。 我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我看着他,这个我名义上的丈夫, 这个策划了一切的魔鬼。他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 他用这个残酷的真相,彻底摧毁了我的意志,让我再也无法反抗。可是,他错了。 他越是想用这种方式捆绑我,我就越是要挣脱。我不能让顾淮安活在被欺骗的仇恨里, 也不能让我父亲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苟活。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父亲真的是凶手,那我们沈家欠顾家的,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偿还。但如果这一切, 都只是江闻舟为了得到我而设下的一个局……我看着江闻舟,眼中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那是不甘,是愤怒,是绝地反击的决心。「江闻舟,」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你不会得逞的。」江闻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似乎没想到,在这样的绝境下, 我竟然还能说出反抗的话。「是吗?」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我拭目以待。」「你会看到的。」我挺直了脊背,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我不会让你毁了所有人的生活,来满足你那点可悲又扭曲的占有欲。」说完,我不再看他, 转身走出了书房。这一次,我没有再感到恐惧和绝望。我的心里, 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迎战。<5.>我需要帮助。 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江闻舟抗衡。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淮安。可是, 我该怎么联系他?我的手机被江闻舟收走了,家里的电话也一定被监听了。 我被困在这座金丝牢笼里,寸步难行。而且,我该怎么跟他说?告诉他, 我父亲可能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不,不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 我不能让他也陷入这种痛苦的深渊。我必须先自己找到一些线索。第二天, 我以想回沈家老宅取一些旧物为由,向江闻舟提出了出门的请求。他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派了两个保镖和司机「保护」我。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我没有拒绝。 回到熟悉的沈家老宅,物是人非。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变卖抵债, 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旧家具,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我屏退了保镖,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走进父亲的书房。这里,曾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父亲会在这里看书,处理文件, 我会在一旁的地毯上玩积木,画画。现在,书架空了,书桌上也空空如也。 我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父亲留下的,关于二十年前的线索。抽屉, 暗格,甚至是每一本书的夹页……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一无所获。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我的指尖,在书桌的底部,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我心中一动,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咔哒」一声,书桌的侧面,弹出了一个我从未发现过的暗格。暗格里, 只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铁盒子。我的心狂跳起来。这里面,会是什么?是父亲的罪证, 还是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我没有钥匙。我焦急地环顾四周,最后,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个铜制镇纸上。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拿起镇纸,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铁盒子的锁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锁,终于被砸开了。我颤抖着手, 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文件或者账本。只有一盘老旧的磁带, 和一张泛黄的报纸。报纸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顾氏工厂出事后的第二天。 报纸的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大字写着——「顾氏工厂深夜大火,董事长顾正南葬身火海, 疑为商业仇杀」。而在这篇报道的旁边,还有一篇不起眼的小报道。 标题是——「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敬山遭遇车祸,身受重伤」。4<1.>我愣住了。 父亲……出过车祸?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仔细地阅读着那篇小报道。报道很简单, 只说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敬山在郊外公路上发生严重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情况危急。 报道的日期,和顾氏工厂的大火,是同一天。一个巧合?还是说,这两件事之间, 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江闻舟的报告里说,我父亲为了报复, 纵火烧了顾氏的工厂。可是,如果他真的做了这件事,为什么会在同一天, 自己也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这不合逻辑。除非……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浮现。除非, 我父亲根本不是纵火的凶手。他也是一个受害者。那场车祸,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有人想杀人灭口!而那场大火的真相,很可能和我父亲遭遇的车祸, 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的目光,落在了那盘磁带上。这盘磁带, 会不会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可是,现在这个年代, 要去***能播放这种老式磁带的录音机?我正焦急地想着,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监视我的保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说:「太太,时间不早了,先生还在等您回家。」 我心里一惊,迅速将磁带和报纸塞进口袋,然后合上铁盒子,把它放回暗格。「我知道了。」 我故作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书房。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悬着。 我必须想办法,把这盘磁带送出去,送到一个安全,并且有能力揭开真相的人手里。这个人, 只能是顾淮安。可是,在江闻舟的严密监视下,我该怎么做?车子驶入江家别墅。 江闻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他看到我,站起身,向我走来。「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那双眼睛,却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仿佛要看穿我所有的秘密。「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他问。我心头一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一些小时候的旧照片,没什么特别的。」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 他的目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