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鬼仙夫人她弑神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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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剖魂取魄那滴泪落下时,裴烬手中的噬魂钉,正对准她的眉心。***朔风卷着雪沫, 拍打在镇魔司玄黑殿宇的飞檐上,呜咽如鬼哭。已是深秋, 庭院里那株百年桃树却反常地绽着灼灼繁花,花瓣在凛冽空气中瑟瑟颤抖, 每一片都浸透着不祥的嫣红,仿佛汲取了某种不应存在于人间的养分。夜色浓稠, 唯有主殿内灯火通明,映出窗棂上扭曲跳动的符文光影。虞清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身下是以她的鬼仙之血绘就的巨***阵,线条蜿蜒盘曲,似活物***, 散发出混合着铁锈与腐木的腥甜气息。这味道她很熟悉, 来自她栖身数百年的那具桐木古琴——此刻,那琴正被供奉在法阵正北的祭台上, 七根琴弦尽数崩断,无力地蜷曲着,如同她被抽去所有力气的魂魄。 蚀骨的寒意从地底深处蔓延上来,穿透她半透明的灵体,缠绕、收紧,像无数冰冷的蛇。 她尝试移动一根手指,回应她的只有魂魄被无形锁链桎梏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殿顶繁复的藻井,那些雕刻的降魔图案在摇曳烛光下张牙舞爪, 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将她这“邪祟”撕碎。“……必须如此吗?裴烬。”她的声音很轻, 破碎在齿间,几乎听不见。然而在这死寂的、只余阵法低吟的殿内,却清晰得刺耳。 裴烬就站在法阵边缘。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穿着镇魔司统帅的玄色蟒袍, 金线绣制的狴犴兽纹在火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他背对着她,面朝殿门的方向,似乎不愿, 或是不敢,看她此刻的模样。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将他眼底那片常年不化的冰原衬得愈发幽深。听到她的问话,他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宽大的袖袍下,指节捏得发白, 那枚号称能噬魂裂魄、通体乌黑却萦绕着不祥红光的“噬魂钉”,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硌得生疼。他没有回头。“清漪,”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唯有你的鬼仙本源,至阴至纯, 方能滋养‘她’溃散的魂核,助她重聚魂魄,复生归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扎进虞清漪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窍。她记得,当初他将她从古琴中唤醒,为她凝魂塑形, 带她看遍人间烟火时,也曾用这般低沉的嗓音许诺:“清漪,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护着她……便是如今这般,将她置于砧板,剖魂取魄么?“她……对你,就这般重要? ”虞清漪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魂魄深处更尖锐的疼痛。 那个所谓的“白月光”,她从未见过,只存在于裴烬偶尔失神的眼眸里, 和他醉酒后破碎的呓语中。那是一个名字,一个执念,一个盘踞在他心头十数年, 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回的幻影。重要到,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她这个相伴三载, 名义上的“妻子”。裴烬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里面没有她熟悉的、哪怕只是伪装出来的温和,也没有不耐,只有一片近乎残忍的平静, 以及沉淀在眼底最深处的、近乎疯魔的偏执。“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她是我活着的意义。没有她,这人间于我,不过是无边炼狱。 ”活着的意义……虞清漪闭上眼,感觉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也从灵体中流散。是啊, 她不过是一缕依附古琴的孤魂,机缘巧合得了他的庇护,才得以苟延残喘。她凭什么, 去与他记忆里那道完美无瑕的白月光相比?三载夫妻情谊,耳鬓厮磨, 那些他亲手为她簪上的桃花,那些他在雷雨夜将她拥入怀中低语的安慰, 那些他手把手教她习字读书的时光……原来,都抵不过一个早已逝去多年的幻影。 是她痴心妄想了。殿门无声滑开,一道清雅出尘的身影裹挟着室外凛冽的寒气步入。 来人身着月白道袍,手持一柄玉柄拂尘,容颜秀美,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鸷。 正是蓬莱仙岛的云芷真人。她先是瞥了一眼法阵中气息奄奄的虞清漪,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与狂热,随即转向裴烬,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与肃穆:“裴统帅,时辰将至,子时阴气最盛, 是剥离鬼仙本源的最佳时机,再拖延……恐生变故。”她的声音温和,却像一把钥匙, 彻底拧紧了裴烬心中那根名为“执念”的发条。裴烬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所有细微的动摇瞬间被碾碎。他上前一步,踏入法阵范围。法阵感应到生人气息,血光大盛, 那些扭曲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暗红色的光带,缠绕上虞清漪的四肢百骸, 将她死死固定在地面。更强烈的剥离感传来,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魂魄, 要将她寸寸分解。“呃啊——!”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原本清丽的容颜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忍着点,清漪。”云芷真人走到祭台旁, 指尖拂过那具断裂琴弦的古琴,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安慰,眼底却冰冷一片, “能为裴统帅的白月光献出本源,助有情人终成眷属,亦是你这孤魂的功德一件。待她复生, 你或许还能得一缕残魂,重入轮回。”功德?轮回?虞清漪想放声大笑, 却连一丝力气都挤不出。这冠冕堂皇的话语之下,是**裸的掠夺与谋杀! 裴烬在她身前蹲下。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这个动作,曾几何时,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温柔。 可此刻,他眼中映出的,不是她惨白的脸,而是另一个女人的笑靥。“我会记住你的牺牲, 清漪。”他低语,声音沙哑,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待她归来, 我……会为你立碑,四时祭祀,香火不断。”立碑?祭祀?她一个无根无萍的鬼仙, 要这些何用?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张曾让她心生眷恋, 愿意放弃轮回也要陪伴的容颜,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冰冷与陌生。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裴烬……”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指尖冰凉透骨,“你看清楚……你要救的,到底是什么? 你确定……那真的是你记忆里的人吗?”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直抵人心。裴烬瞳孔微缩,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但仅仅是一瞬, 那丝波动就被更深的偏执所淹没。他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 让她半透明的灵体都一阵荡漾。“休得胡言!”他厉声喝道,眼中翻涌着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你莫要在此刻动摇我心志!”云芷真人也适时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警示:“裴统帅,鬼物最擅蛊惑人心,切莫被她言语所惑,误了吉时! ”裴烬不再犹豫。他举起那枚噬魂钉,乌黑的钉身反射着跳跃的烛火, 顶端那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恶魔之眼,牢牢锁定了虞清漪眉心的位置。那里, 是她鬼仙本源的核心所在。“以尔仙源,补彼残魂……敕! ”他口中念动云芷真人传授的咒诀,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情感。 噬魂钉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缓缓刺下。并非一瞬间的贯穿,而是极其缓慢、极其残忍地, 一点一点地,突破她魂魄最外层的防护,向着最核心的本源逼近。“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虞清漪的每一寸感知。那感觉,比凌迟更甚,比烈火焚身更苦。 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她魂魄最脆弱的地方反复切割、搅动, 要将她存在的一切痕迹都硬生生剜出来。她的身体在法阵的束缚下剧烈痉挛, 透明的灵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视野被一片血红覆盖, 耳边是自身魂魄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哀鸣。她看到自己数百年来辛苦凝聚的鬼仙本源, 那一点蕴***生机与月华之力的莹白光晕,正被噬魂钉的力量强行从眉心牵引出来, 化作丝丝缕缕的光流,汇入法阵的脉络, 最终流向祭台上一个被重重符箓封印的玉瓶——那里面,温养着他所谓的“白月光”的残魂。 “裴……烬……”她嘶声喊着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你看……看清楚……”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在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如今只剩下绝望与空洞的眸子里, 裴烬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面容扭曲,眼神疯狂, 为了一个执念而亲手虐杀发妻的刽子手。他握着噬魂钉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 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要松手。“稳住!裴统帅! ”云芷真人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只差最后一步!想想‘她’复活后的样子! 想想你们重逢的喜悦!”重逢的喜悦……裴烬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他手腕猛地用力!“噗——”一声轻响, 像是某种东西被彻底捅破。莹白的光流骤然变得汹涌,如同决堤的江河, 疯狂地从虞清漪眉心涌出,被噬魂钉贪婪地汲取,再通过法阵注入玉瓶。玉瓶微微震动, 表面符箓光芒大放,瓶内似乎传来一声满足的、细微的叹息。而虞清漪的灵体, 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痛楚达到了顶峰,然后,奇异地开始消退。 不是不痛了,而是感知痛楚的“存在”本身,正在迅速消亡。她不再挣扎,不再哀求, 甚至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内容的琉璃人偶, 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那些狰狞的降魔雕刻。原来,心死……是这样的感觉。比魂飞魄散, 更冷。殿外,那株反常盛开的桃树,花瓣开始片片凋零,以惊人的速度枯萎、焦黑, 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寒风卷过,带起漫天灰烬般的残骸。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噬魂钉上的吸力渐渐减弱,最终停止。那枚玉瓶变得温润饱满, 散发出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晕。云芷真人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捧在手中, 感受着其中澎湃的魂力,脸上终于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狂喜之色,虽然转瞬即逝, 但那份志得意满,却落入了虞清漪即将涣散的眼眸中。成了……她的本源, 终于被彻底抽取殆尽了。裴烬松开了手。噬魂钉“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地板上, 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被抽取本源的, 是他自己。他怔怔地看着地上那道几乎快要消失的虚影,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绞痛。 他成功了。他得到了救活“她”的关键之物。可为什么……心中没有预期的狂喜, 反而空落得厉害,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块?虞清漪的灵体已经淡得如同晨曦前的薄雾, 边缘开始化作点点荧光,飘散在空气中。她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抬起了几乎无法凝聚的手。染着魂血(尽管魂魄无实质的血,但那消散的光点, 凄艳如血)的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触上了裴烬近在咫尺的脸颊。她的动作很轻, 很柔,带着一种濒死般的脆弱,却又蕴***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裴烬浑身一震,竟忘了躲闪。那指尖的触感,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虞清漪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倾心爱恋, 最终却亲手将她推入绝境的男人。她笑了。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凄绝、艳烈,如同在忘川河畔盛开的、最后的曼珠沙华, 带着一种倾覆一切的、令人不安的美。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一种近乎神祇般的、冰冷的怜悯。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 却清晰地烙印在裴烬的耳膜深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裴烬, 但愿你的白月光……”“……值得你用永世孤独来换。”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的指尖彻底化作流光消散。紧接着,是整个手臂,身躯,头颅……最后一点荧光, 如同被风吹熄的残烛,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这世间, 从未有过一个名为虞清漪的鬼仙。只有那具断裂了琴弦的桐木古琴, 在祭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呜咽的崩裂声,琴身之上,悄然蔓延开一道新的裂纹。殿内, 死一般的寂静。法阵的光芒黯淡下去,烛火依旧跳动,却再也驱不散那浸入骨髓的寒意。 裴烬僵立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他怔怔地抬手, 抚摸着自己刚才被触碰过的脸颊,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诅咒般的话语, 永世孤独……”永世……孤独……云芷真人捧着那温养着“白月光”残魂、光华流转的玉瓶, 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诱惑:“裴统帅,鬼仙本源已取得,事不宜迟, 我们需立刻开始下一步,助尊夫人……”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裴烬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那一刻,云芷真人从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眼中, 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不是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连自身灵魂都已迷失的……恐慌。而与此同时,九天之上, 不可知之处。一片混沌虚无之中,某位亘古长存的存在,于沉眠中,极其轻微地, 蹙了一下眉头。环绕其身的、代表着四季轮回与万物生长的法则之力, 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一片虚无的背景下,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草木在枯荣, 而那涟漪的中心,隐约勾勒出一张与虞清漪有着七分相似, 却威严无尽、冷漠如冰霜的面容轮廓。只是一瞬,便复归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2神格觉醒那一声叹息,自亘古传来,惊醒了沉睡的天地。混沌初开,无光无暗, 无始无终。这里是九天之上的源初之地,是法则诞生之所,亦是众神沉眠的归处。 时间在此失去了意义,空间在此凝固成永恒。 只有偶尔流淌过的、蕴***创世与灭世信息的能量流,证明着这片虚无并非绝对的死寂。 在这片混沌的中央,悬浮着一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躯体”。它并非血肉之构, 更像是无数规则与概念的**体,是生命最本源、最磅礴的显化。 亿万道翠绿色的神曦如呼吸般明灭,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其间有四季轮转的虚影生生不息,有草木枯荣的法则循环往复, 有星辰诞生与湮灭的微光点缀其中。这便是上古自然神【句芒】, 执掌“四季轮回”与“万物生长”的至高存在。祂已沉睡了太久, 久到人间的王朝更迭了无数次,久到沧海化作了桑田。历劫带来的损耗, 让祂的本体陷入了近乎永恒的休憩,只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分魂, 带着一丝对“情”之为何物的好奇,挣脱了本体的束缚,坠入凡尘, 化作了依附古琴的孤魂——虞清漪。此刻,这具亘古长存的神体, 那完美无瑕、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眉心,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如同平静了亿万年的古井, 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绝望、痛苦与背叛的尖锐碎片, 如同被强行撕裂的星辰碎片,带着染血的记忆,穿透了无尽虚空与层层法则的阻隔, 悍然撞入了这片沉寂的混沌!那是虞清漪魂飞魄散前最后的感知。是裴烬冰冷无情的眼神, 是云芷真人贪婪算计的嘴角,是邪阵抽取本源时撕心裂肺的剧痛, 是希望彻底湮灭后的心如死灰,是那一声凄厉的诅咒——“裴烬, 但愿你的白月光……值得你用永世孤独来换!”这缕分魂承载的情感过于浓烈,过于极端, 如同最炽热的毒药,又似最寒冷的冰锥,瞬间**了沉睡的本体。 “嗡——”一声低沉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规则的层面。 整个混沌源初之地开始震动,那些原本缓慢流淌的能量流变得狂暴, 翠绿色的神曦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瞬间驱散了亿万年笼罩的虚无与昏暗! 属于自然神句芒的浩瀚记忆,如同决堤的星河,汹涌澎湃地席卷归来! 祂“看”到了天地初分,清浊定位,自己自生命法则中诞生,指尖轻点,便是春回大地, 万物萌发。祂“看”到了执掌时序,推动四季车轮,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神性淡漠, 俯视着渺小生灵的短暂轮回。祂“看”到了历劫之期的到来,神格隐遁,本体陷入沉睡, 以求在寂灭中寻求更深层次的蜕变与新生。最后, 祂清晰地“看”到了那一缕分魂在人间的全部经历——从古琴中苏醒的懵懂, 被裴烬所救时初识人世间温暖的悸动,成为他妻子后那短暂却真实的欢愉, 以及……最后那刻骨铭心的背叛与毁灭。所有的温柔缱绻,所有的隐忍付出, 所有的哀求与绝望,最终都化为了镇魔司主殿那邪阵之中,魂飞魄散时迸发的最后一点光芒。 神,本应无情。但分魂带来的,不仅仅是记忆, 更是切身的、属于“虞清漪”这个个体的全部情感。这些情感如同最锋利的刻刀, 在神性亘古不变的基石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混沌在沸腾,神力在咆哮。 那具法则构成的神体开始凝聚,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凝实。翠绿的神曦收敛, 化作一件古朴而威严的神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纹路, 仿佛将整个天地自然都披在了身上。祂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左眼是生机盎然的春日,暖阳和煦,草木葱茏, 蕴***创造与滋养的无上伟力;右眼却是万物肃杀的凛冬,冰封千里,朔风呼啸, 潜藏着凋零与终结的绝对威严。四季的轮转,生死的奥义,尽在其中演化。此刻, 这双蕴***天地至理的眼眸,淡漠地、不带一丝情感地,穿透了无尽空间壁垒, 看向了那小小的人间,看向了那座矗立于王朝中心、散发着令祂不悦气息的镇魔司。 目光所及,法则相随。人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并非乌云蔽日,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宇宙本源的压抑。四季的运转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正在盛放的花朵不合时宜地开始凋零,而本应枯黄的草木却反常地抽出新绿。 江河湖海无风起浪,山峦大地传来细微的震颤。无数修士、大能, 乃至隐藏在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都在这一刻心有所感,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油然而生,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 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究竟预示着什么。只有极少数最古老的存在,才隐约意识到, 这并非天灾,而是……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苏醒了。……镇魔司,主殿。 邪阵的光芒已经散去,只留下地面上焦黑的符文痕迹,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魂力残渣,证明着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何等残酷的事情。 裴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成功了,成功地抽取了虞清漪全部的鬼仙本源, 那团蕴***精纯魂力与一丝奇异生机的光球,此刻正悬浮在他的掌心,温顺而柔和。 光球内部,似乎还能看到一丝极淡的、属于虞清漪的虚影,眉眼低垂,带着化不开的哀愁。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复活他心中白月光的“药引”。可为什么,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反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恐慌所填满?虞清漪最后看他那一眼, 那里面彻底的死寂与绝望,如同最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还有她那句诅咒……“永世孤独”……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虞清漪指尖冰冷的触感,带着魂飞魄散前最后的决绝。 “清漪……”他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干涩沙哑。“裴司主,恭喜大功告成! ”一个带着掩饰不住兴奋与贪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恍惚。云芷真人快步走上前来,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裴烬手中那团本源光球,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精光。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这不仅仅是鬼仙本源,这里面蕴含的,是那一缕自然神分魂最核心的力量! 只要按照她的计划,将其炼制成丹,再辅以秘法,她就有极大的把握, 能够窃取、融合那至高无上的【神格】!到那时,什么人间权势,什么长生久视, 在她即将获得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蝼蚁般的笑话!裴烬? 不过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枚棋子,一个可怜虫罢了。“裴司主,事不宜迟, 请将这本源交予贫道。”云芷真人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而庄重, “需以我蓬莱秘传丹法,佐以九九八十一味灵药,淬炼七七四十九日, 方能将其炼化为真正的‘复魂仙丹’,确保万无一失,唤醒您心中的那位姑娘。 ”裴烬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看向云芷真人,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真人, 此法……当真无误?清漪她……”他又看了一眼掌心的光球,那丝虚影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裴司主!”云芷真人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那虞清漪不过是一缕孤魂,依附古琴而生,能为司主心中挚爱献出本源,是她的造化。 您难道忘了,当年是谁在您最孤苦无依时,给予您温暖和希望?难道您要为了一个区区鬼仙, 放弃复活真正重要之人的机会吗?”她的话语如同魔咒, 再次加固了裴烬心中那由心魔构筑的执念。是啊,他做这一切, 不都是为了复活那个记忆深处、如月光般皎洁柔美的身影吗?那个在他童年最黑暗时刻, 给予他唯一光明的女孩。虞清漪……终究只是替代,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一个……必要的牺牲。他眼中的犹豫迅速褪去,重新被冰冷的偏执所取代。 他将手中的本源光球,递给了云芷真人。“有劳真人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 “本座要的,是万无一失。”云芷真人接过光球,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能感受到光球中那股精纯而浩瀚的力量,远***见过的任何鬼仙,甚至超越了寻常地仙! 这更坚定了她的判断——这绝对是神之分魂!“司主放心,贫道必不负所托。 ”她小心翼翼地将光球收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铭刻着无数封印符文的玉匣之中, “四十九日后,便是您与心上人重逢之时。”她捧着玉匣,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转身走向早已准备好的丹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通往神座的阶梯上。……九天之上, 句芒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祂看到了裴烬那一瞬间的恍惚与痛苦, 也看到了他迅速被执念吞噬的冰冷。看到了云芷真人那几乎无法掩饰的贪婪与野心。 凡人的情感,如此脆弱,又如此可笑。那个男人,为了一个由心魔幻化的虚假泡影, 亲手扼杀了唯一真实触碰过的温暖。那个女道士,妄图以蝼蚁之力,觊觎神之权柄。 尤其是云芷真人……句芒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却异常熟悉的气息。 那并非人间修士应有的气息,而是带着一丝……被污染、被扭曲的, 属于上古某种禁忌力量的味道。虽然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但却像白纸上的墨点, 在句芒的感知中格外清晰。“原来……是你这一脉的余孽。”句芒的神念微微波动, 亿万年来的某些记忆碎片浮现。在上古某个时期, 曾有一批妄图以邪术窃取神祇权柄的渎神者,早已被祂亲手抹去。看来,仍有漏网之鱼, 并且将这份野心传承了下来。云芷真人的所作所为,并非偶然, 而是延续了其先祖的渎神之罪。至于裴烬……句芒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分魂“虞清漪”对他的爱恋与眷恋,如同潮水般涌上神心, 却又被更加磅礴的神性瞬间碾碎、蒸发。留下的,只有被背叛的冰冷, 以及一种俯瞰尘埃的漠然。他视若珍宝的那段童年记忆, 那个所谓的“白月光”……句芒的神识轻易地穿透了裴烬灵魂深处那被心魔层层包裹的区域。 那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少女形象,只有一片模糊的、温暖的月光, 以及一种被拯救、被关怀的强烈渴望。是裴烬自身强烈的心魔, 结合了某种外力的引导(此刻,句芒的目光再次扫过云芷真人), 才将这个虚幻的泡影具体化,成为了他偏执追求的目标。可怜,可悲,更可恨。 祂不再关注裴烬那点微不足道的痛苦与挣扎。神的目光,投向了那座被重重阵法保护的丹房。 四十九日,于神而言,不过弹指一瞬。祂很好奇,当那只蝼蚁捧着她自以为是的“成果”, 志得意满时,却发现她试图炼化、窃取的对象,早已归来,会是何等有趣的表情。 ……丹房之内,地火熊熊,映照着云芷真人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庞。 她不惜耗费了蓬莱积攒数百年的珍贵灵材,布下了最顶级的聚灵阵,将那玉匣置于阵眼中心。 地火并非凡火,而是她引动的一丝地脉炎精,足以熔金化铁,淬炼万物。 炼制的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得让她有些心惊。那团鬼仙本源在丹炉中异常温顺, 甚至主动吸纳着周围的灵气与药力,使得丹药的成型速度远***的预估。 原本需要四十九日的炼制,仅仅过了不到四十日,丹炉之中已然宝光莹莹,药香扑鼻, 那香气闻之便让人精神一振,仿佛连魂魄都得到了滋养。“果然……不愧是蕴含神性之物! ”云芷真人喃喃自语,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如此顺从, 定然是那分魂意识已被彻底磨灭,只留下了最精纯的本源神力!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她强忍着立刻开炉取丹的冲动,按照仪轨,又耐心等待了九日,直到第四十九日正午, 阳气最盛之时。丹炉开启的瞬间,万丈霞光冲天而起,将整个丹房映照得如同仙境。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色泽混沌却内蕴无尽生机光华的丹药,静静地悬浮在丹炉中央。 丹药表面,似乎有四季轮转的微小异象浮现, 草木生发、繁花似锦、落叶归根、冰雪覆盖……周而复始。成功了!“复魂仙丹”成了!不, 这已经超越了复魂仙丹的范畴,这根本就是……“神格丹”!云芷真人颤抖着双手, 取出一个温玉丹瓶,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丹药引入瓶中。她能感受到丹药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那是一种让她灵魂都在战栗、却又无比渴望的力量。她捧着玉瓶,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丹房, 直奔裴烬所在的主殿。“裴司主!裴司主!仙丹炼成了!炼成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仙风道骨。裴烬正站在殿中,负手望着窗外。这四十九日, 他几乎未曾合眼,只要一闭上眼,就是虞清漪消散前那双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睛。 他心中的空洞非但没有被即将“复活”白月光的期待填满,反而日益扩大。 此刻听到云芷真人的呼喊,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緒, 但很快被强行压下的执念所覆盖。“丹药何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云芷真人快步上前,恭敬而又难掩得意地将手中的温玉丹瓶呈上:“裴司主请看, 此丹蕴含无上生机,必能唤醒您心上人沉睡的灵识!”殿中还有其他几位镇魔司的高层, 他们看着那宝光莹莹的丹瓶,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磅礴生机,脸上都露出了惊叹与恭贺之色。 “恭喜司主!”“司主夙愿得偿,实乃大喜!”裴烬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 想要接过那丹瓶。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瓶的一刹那——“嗡! ”丹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那震动并非物理层面的摇晃, 而是一种源自本质的、法则层面的震颤!温玉制成的瓶身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仿佛无法承受其内部存在的恐怖威压。“怎么回事?!”云芷真人脸色骤变, 下意识地想要运转法力稳住丹瓶。然而,已经晚了。“咔嚓!”丹瓶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那枚被霞光包裹的“丹药”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表面的混沌光华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其内部……那并非固体的丹丸, 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蕴***无限生机与毁灭的翠绿色神芒!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 如同太古神山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镇魔司主殿!空气凝固了,光线扭曲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到呼吸停滞,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缓!云芷真人首当其冲,她脸上的狂喜和得意瞬间冻结, 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她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道基在这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如同风中残烛!紧接着,一个冰冷、淡漠、不含丝毫人类情感, 却又清晰地在每个人灵魂最深处响起的声音,自那团神芒之中传出, 每一个字都如同法则的宣判,重重地敲击在他们的心神之上:“蝼蚁,也敢弑神?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团翠绿色的神芒骤然膨胀,化作一道虚幻却无比威严的身影。 身影模糊,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看到那双蕴***四季轮转、万物生灭的眼眸, 淡漠地俯视着下方,如同俯视着尘埃中的虫豸。“不……不可能! 你……你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云芷真人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她指着那虚幻的身影,浑身颤抖,“你是虞清漪?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虚幻的身影甚至没有看她,目光直接落在了面如死灰、瞳孔骤缩的裴烬身上。 仅仅是一道目光,裴烬便感觉如同被整个天地所排斥,无边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要将他碾成碎片。他体内磅礴的修为,在这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连发出一个音节都做不到。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她……不是清漪……她是……什么?“渎神者, 当受神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并非针对裴烬,而是锁定了瘫软在地的云芷真人。 下一刻,云芷真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她惊恐地看到,自己捧着丹瓶的双手,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皮肤变得干枯皲裂,如同老树的树皮, 并且这种变化正迅速沿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她苦修数百年的精纯法力,如同遇到了克星, 在那无形的神威下冰消瓦解,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不!我是蓬莱仙师! 我……”她的辩解和求饶戛然而止,因为那枯萎的迹象已经蔓延至她的脖颈、脸颊。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最终彻底消失。在众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 曾经仙风道骨的云芷真人,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竟然化作了一具如同被风干了千百年的枯木般的雕像,维持着最后惊恐绝望的表情, 生机彻底断绝。而那团翠绿色的神芒,在完成了这微不足道的惩戒之后,缓缓收敛, 连同那道虚幻的身影一起,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失。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云芷真人那具枯木般的尸骸, 以及瘫坐一地、面色惨白、如同刚从噩梦中惊醒的镇魔司众人。裴烬依旧僵立在原地, 他的指尖还保持着想要接过丹瓶的姿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 那双曾经冷冽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彻骨的冰寒。 丹药……没了。云芷真人……死了。复活白月光的希望……彻底破碎了。 而最后回荡在他耳边的,是那个冰冷的声音——“蝼蚁,也敢弑神?”神?什么神? 虞清漪……是神?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无法反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疯狂啃噬着他所有的认知和信念。如果……如果他一直以来所以为的,都是错的? 如果他亲手毁灭的,根本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鬼仙,而是……他不敢再想下去。殿外, 阳光依旧,但裴烬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以及那仿佛已经开始应验的……永世孤独。3桃煞诛心那颗承载着虚假希望的丹药, 滚入了裴烬颤抖的掌心,也滚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丹药入手,并非预想中的温润, 反而透出一股刺骨的阴寒,仿佛握着一块从九幽深处捞起的玄冰。 裴烬甚至来不及细想这反常的触感,那积压了太久、几乎将他神魂都灼穿的执念, 便如火山般轰然爆发。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颗萦绕着诡异淡粉色光晕的丹药, 仰头吞服而下。丹药入喉,并未化开,反而像一颗有生命的种子, 沉甸甸地坠入他的丹田气海。起初,是死寂。镇魔司大殿内,落针可闻。 只有裴烬粗重的喘息,以及云芷真人那混合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贪婪的目光。 殿外的阳光透过高窗,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浮沉,时间仿佛凝固。 然而,这死寂仅仅持续了三次心跳的时间。第四下心跳,未能如期响起。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毫无征兆、沛然莫御的力量,从他丹田深处猛地炸开!那不是温顺的药力, 而是狂暴的、蛮横的、带着碾碎一切意志的古老神力!它像是一头被囚禁了万载的凶兽, 骤然挣脱了牢笼,沿着他的四肢百骸,沿着他修炼多年、坚韧无比的经脉,疯狂冲撞、撕扯! “呃啊——!”裴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 从那张象征着权势的玄铁座椅上滚落在地。他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胸口,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将那颗在他体内兴风作浪的“丹药”硬生生掏出来。 额头上、脖颈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而起,剧烈的疼痛让他英俊的面容彻底扭曲, 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镇魔司统帅袍服。这痛,并非单纯的肉体折磨。它更像是一把钥匙, 一把生锈的、带着倒刺的钥匙,粗暴地捅进了他记忆深处最黑暗、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将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用冷酷和偏执层层封印的旧伤,血淋淋地重新撬开! 童年的血腥气息仿佛再次弥漫在鼻尖。不是白月光那虚幻的、被心魔美化过的温暖, 而是真实的、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血……那是他家族覆灭之夜, 至亲之人的血溅在他脸上的温度。是他在尸山血海中爬行, 眼睁睁看着一切美好被摧毁的无助与绝望。是那之后无数个日夜,缠绕不休的梦魇与惊悸。 这些被他强行压制、试图用“复活白月光”这个执念来覆盖和救赎的旧伤痛楚, 此刻在那狂暴神力的引动下,变本加厉地反噬回来。每一寸经脉的撕裂感, 都与他灵魂深处的创伤完美重合,痛得他神魂都在颤栗。 “为什么……会这样……”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丝从嘴角溢出, “丹药……应该是……救她的……”云芷真人脸上的志得意满早已被惊骇取代。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状若疯魔的裴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古籍记载分明……以鬼仙本源入药,辅以蓬莱秘术,当能凝聚生机, 起死回生……怎么会引动旧伤?难道那虞清漪的魂体有异?”她猛地抬头,看向大殿之外, 似乎想从虚空中找到答案。就在这一刻,天地异变,骤然而生!原 相关Tags:孤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