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三年,我当众撕了金主的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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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开始了。 以一种近乎苛刻的、填鸭式的方式进行。 我像一块被扔进名为“苏清婉”溶液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她的一切。 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因为她有晨跑的习惯。虽然我只在别墅内部的健身房跑步机上敷衍了事,但时间点必须卡准。 早餐是固定的套餐:全麦面包、水煮蛋、牛油果、黑咖啡。苏清婉为了保持身材的食谱。我味同嚼蜡,但必须吃得“优雅”。 然后,是漫长的“沉浸时间”。 看她的视频,听她留下的语音备忘录(顾言琛提供的部分),模仿她说话的语调、尾音上扬的弧度、甚至停顿的节奏。 “言琛,你看这朵花……” “今天天气真好呢。” “唔,这个味道有点奇怪哦。” 我对着镜子,一遍遍重复,直到口腔肌肉僵硬,直到那个温软娇憨的语调仿佛成了我自己的。 下午,形象顾问会来。一个妆容精致、眼神锐利的女人。 她挑剔地打量我,用卷尺量我的肩宽、腰线、头身比。 “苏**的肩膀更薄一些,你需要时刻注意含胸,但不要太刻意。” “走路的步幅要小,频率要稳。对,想象脚下有根线……不对!太僵硬了!” “微笑时,嘴角先向右上牵动0.5厘米,然后是左边……眼神要柔,要空茫一点,别太有内容。”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摆弄,被纠正。 有时,她会带来一些苏清婉穿过的同款衣物或饰品,让我试穿,寻找“感觉”。 布料摩挲着皮肤,带着陌生的触感和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我感到轻微的窒息,但脸上必须维持着练习了无数遍的、苏清婉式的、略带羞怯的顺从表情。 顾言琛很少出现。 他好像很忙。 别墅大多时间空荡荡,只有我、特助、形象顾问、以及沉默的佣人。 但我知道,有无形的眼睛在看着我。 客厅、走廊、甚至健身房,都有监控。特助提醒过我:“为了您的‘学习进度评估’。” 我坦然接受。 既然是工作,接受监督理所应当。 第一次“实战”,是在搬进来两周后。 一个私人晚宴,在顾言琛某个朋友的山间别墅。 特助提前一天告知我,并送来一套珍珠白的缎面长裙,和苏清婉在一次慈善晚宴上穿过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顾先生希望您能尽快适应社交场合。”特助语气平淡,“少说话,多微笑,跟着顾先生就行。” 晚宴那晚,顾言琛的车来接我。 他坐在后座,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正在看平板上的文件。 我坐进去,带着一身属于“苏清婉”的淡雅香气。 他抬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 很短暂。 但那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恍惚,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然后,那点恍惚迅速褪去,恢复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有些……冷。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便重新看向平板。 一路无话。 晚宴上,我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挂着练习过无数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有人过来寒暄。 “顾总,这位是?” 顾言琛揽着我腰的手微微收紧,语气是刻意的温和:“林溪。”他没有解释更多,但姿态已然说明一切。 对方露出恍然和暧昧的笑意,恭维道:“顾总好眼光,林**气质出众。” 我只是微微颔首,抿唇浅笑,依偎在顾言琛身侧,扮演着一个安静、温顺、以他为世界中心的女伴。 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个表情。 顾言琛似乎很满意我的“安分”。 整个晚宴,他偶尔会低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提示我:“左边穿蓝裙子的是李太太,喜欢园艺,你可以夸她的胸针像一朵兰花。”或者,“等会儿王总过来,你只需要点头微笑,不用接话。” 我像个最高级的声控玩偶,精准执行。 直到晚宴结束,坐回车里。 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顾言琛身上那层温和的伪装瞬间剥落。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 “今天表现不错。”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记住那种感觉。” “是,顾先生。”我用苏清婉式的轻柔嗓音回答。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什么温度。 “记住,你是林溪。”他忽然说,“但在需要的时候,你要‘是’苏清婉。明白其中的区别吗?” 我心头微凛。 他在提醒我,也提醒他自己。 我只是个扮演者,一个工具。不能入戏太深,也不能让他……产生不必要的混淆。 “我明白。”我垂下眼睫,“我会注意分寸。” 他似乎满意了,没再说话。 回到别墅,各自回房。 我卸下精致的妆容,脱下昂贵的礼服,换上最简单的棉质睡衣。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用卸妆棉狠狠擦着脸。 直到皮肤发红,直到镜子里那张素颜的脸,重新变得清晰。 还是林溪。 眼底有疲惫,有茫然,但也有一种冰冷的清醒。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 然后,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旧手机——这是我从出租屋带来的唯一私人物品,卡是新办的,里面只有一个学习APP。 我开始看早就下载好的线上课程视频。 艺术史,投资入门,项目管理。 屏幕的光映着我认真的脸。 这是属于“林溪”的时间。 是我在这座华丽囚笼里,为自己偷偷凿开的一扇透气窗,也是为三年后那个未知未来,默默铺下的、微不足道的路。 白天,我是学习模仿苏清婉的“林溪”。 夜晚,我是偷偷学习生存技能的“林溪”。 我在两个身份之间切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顾言琛给我的“生活费”很多,多到远超扮演所需。 我除了购买一些必要的学习资料和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将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 一笔一笔,数字缓慢增长。 那是我未来的底气。 偶尔,在别墅巨大的书房“整理”时(这是被允许的“了解苏清婉喜好”的环节),我会看到一些不属于“苏清婉资料库”的东西。 比如,书页间夹着的一些关于游艇事故的模糊剪报。 字很小,图片昏暗。 但“意外”、“未能找到……”等字眼,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苏清婉的死,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只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但这与我无关。 我告诫自己。 我的任务是扮演活着的“她”,不是调查死去的她。 我合上书,将剪报小心地放回原处,像什么都没看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像”苏清婉的程度,与日俱增。 有时对着镜子微笑,连自己都会恍惚一瞬。 顾言琛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那恍惚的瞬间变长了,但他清醒后的冰冷,也似乎更锐利了。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他是出钱观看表演的观众。 我是台上尽心演绎的演员。 舞台华丽,剧本清晰。 只是台下唯一的观众,心情似乎越来越难以捉摸。 而我,在努力演好角色的同时,也在暗中,一点一点,加固着自己真实的堤防。 相关Tags: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