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阶下囚到乱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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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入目是绣着暗纹的青布帐篷顶,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马汗与草木混合的气息。这不是她的实验室, 更不是她加班猝死前趴在的办公桌。“叶姑娘醒了?”一个略带粗哑的女声响起, 穿着粗布襦裙的丫鬟端着陶碗走近,“喝点水吧,您都昏睡大半天了。”01叶姑娘? 沈清辞脑中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原主名叫叶清辞,是江南叶家的嫡女, 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却因家族卷入朝堂纷争,父母被冤斩,家产被抄, 她辗转被卖到北境,成了安远兮身边的一个“幕僚”——说穿了, 不过是个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而那个叫安远兮的男人,是前吏部尚书的庶子, 空有一副温文尔雅的皮囊,实则迂腐懦弱,还对原主抱有莫名的敌意, 总觉得她是家族蒙难的不祥之人。“我没事。”沈清辞接过陶碗,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壁, 心中已然清明。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物理学博士沈清辞, 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名为“沧澜”的架空朝代,成了孤苦无依的叶清辞。既来之,则安之。 前世她醉心科研,一生未婚,这一世,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为原主报仇, 夺回属于叶家的一切。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带着凉意。 沈清辞惦记着记忆中草原星空的盛景,提着马灯走出营帐。前世在都市里, 星星是被雾霾遮蔽的奢侈品,如今难得有机会亲近自然,她只想好好看看这漫天星河。 刚走出没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她直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男性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龙涎香袭来,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了她的腰肢。“当心。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沈清辞抬头, 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蓝眸。男人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墨发用玉冠束起, 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矜贵与威严。是沧澜国的枢密使,萧玦。 记忆中,此人手握重兵,心思深沉,是朝堂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 也是当初叶家案暗中推波助澜的关键人物之一。“枢密使大人。”沈清辞迅速收敛心神, 挣脱他的怀抱,屈膝行礼,语气疏离。萧玦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似乎对她不同于往日的镇定有些意外。他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显然刚从外面归来。 “叶姑娘在看什么?如此入神。”“看星星。”沈清辞抬眼望向夜空,漫天繁星璀璨夺目, 比记忆中更加震撼,“草原的星空,果然名不虚传。”萧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深邃的蓝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喜欢?”“自然。”沈清辞唇角微扬, 眼中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纯粹向往,“世间美好,本就值得静心欣赏。”萧玦低笑一声, 突然俯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翻身上马。沈清辞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 “大人!我不会骑马!”“本使会。”萧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环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一抖缰绳,黑马嘶鸣一声,朝着营地外疾驰而去。 沈清辞浑身僵硬,被他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男性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她有些不适。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萧玦为何对她格外关注?是因为原主的身份, 还是另有图谋?02黑马在草原上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沈清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目光落在沿途的风景上。月色如银,洒在无垠的草原上,远处的白桦林影影绰绰, 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溪水反射着细碎的星光。萧玦渐渐放慢了马速,最终在小溪边停下。 “到了。”沈清辞刚想翻身下马,却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她心中一紧, 警惕地看向他:“大人,此地偏僻,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萧玦却指着夜空, 语气带着几分蛊惑:“先看上面。”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瞬间屏住了呼吸。 没有了营地灯火的干扰,夜空显得格外纯净。漫天繁星如同碎钻般镶嵌在墨色的天鹅绒上, 北斗七星清晰可见,一条淡淡的光带横贯天际,正是银河。“好美……”她由衷地赞叹, 前世在天文望远镜里都未曾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象。她的目光在星空中搜寻, 落在东南方向一颗亮得发红的星星上,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是火星。”“火星? ”萧玦的声音带着好奇,“此星在沧澜名为‘荧惑’,主兵灾不祥, 叶姑娘为何称它为火星?”沈清辞回过神,笑道:“这是我家乡的叫法。家乡有个传说, 火星上住着火星人,他们有能穿梭星际的飞船,头上长着触角,能听懂所有语言。 ”萧玦低笑起来,蓝眸中闪烁着兴味:“叶姑娘的家乡,倒是奇特。”“还有呢。 ”沈清辞来了兴致,指着牛郎星和旁边的两颗小星,“那是牛郎星,旁边是他的两个孩子。 传说天上有位织女,与牛郎相爱,却被王母娘娘用金簪划出银河隔开, 只能每年七月初七鹊桥相会。”她滔滔不绝地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又说起狮子王里木法沙的星星传说,小王子与玫瑰的故事,还有超人来自氪星的奇闻。 萧玦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深邃。“康德说, 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能震撼人心,一是头顶的星空,二是心中的道德准则。 ”沈清辞望着星空,眼中带着一丝怅然,“以前我不懂,如今才算真正体会到这种震撼。 ”“你有愿望吗?”萧玦突然问道,声音温柔了几分。沈清辞转头看他,月光下, 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我的愿望,是这一世能快快乐乐,自由自在, 还有……为父母沉冤昭雪。”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陡然坚定。萧玦的眸色暗了暗, 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光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即逝。“流星! ”沈清辞惊呼出声,下意识闭上眼睛许愿。“那是扫帚星,主不祥。 ”萧玦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在我的家乡,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沈清辞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刚才许愿,希望叶家的冤案能早日昭雪。 ”萧玦凝视着她,蓝眸中情绪复杂。他缓缓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 沈清辞心中一慌,想要后退,却被他牢牢按住肩膀。他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温柔而霸道。沈清辞浑身一僵,脑中一片空白, 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抗拒。她猛地推开他,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大人,请自重! ”萧玦没有强求,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是本使唐突了。”回程的路上, 两人一路无话。沈清辞靠在他怀里,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之一, 却又在这样的星空下,给了她片刻的温暖。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阴谋,还是命运的捉弄。 回到营地,远远就看到安远兮提着马灯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看到沈清辞与萧玦共乘一马,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萧玦翻身下马,将沈清辞稳稳放下。她匆匆行了一礼, 便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你去哪里了?”安远兮快步跟上,语气不善。“看星星。 ”沈清辞淡淡回应。“你一个姑娘家,竟敢单独与陌生男子外出,不顾及自己的声誉! ”安远兮的声音带着怒意。沈清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嘲讽:“安总管, 我是叶家的嫡女,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何况,你我之间, 不过是雇主与幕僚的关系,你似乎管得太宽了。”安远兮被她怼得语塞,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简直不知廉耻!”“廉耻?”沈清辞冷笑一声, “我父母含冤而死,家族覆灭,我苟延残喘至今,只为报仇雪恨。比起这些,所谓的声誉, 又算得了什么?倒是安总管,当初叶家出事时,你父亲可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 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安远兮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辞不再理会他,转身走进了营帐。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从今往后, 她不再是那个懦弱可欺的叶清辞,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沈清辞。那些欠了叶家的, 她会一一讨回来。03次日清晨,营地响起**的号角。沈清辞收拾妥当走出营帐, 只见安远兮正指挥着下人整理行装,脸色依旧难看。“叶姑娘,今日我们要前往沧都, 路途遥远,还请尽快准备。”安远兮的语气冰冷,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沈清辞没有理会他的态度,淡淡点头:“知道了。”队伍出发后, 沈清辞骑在一匹温顺的枣红马上,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叶家曾是江南望族,经营着全国最大的织锦坊和茶叶生意,家底丰厚。但正因如此, 才被人觊觎,最终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而幕后黑手,除了朝中的奸臣, 还有一个人——安远兮的父亲,前吏部尚书安博彦。沈清辞攥紧了缰绳,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必须尽快赶到沧都,找到当年的证据,为叶家翻案。途中, 队伍遇到了一场沙尘暴。狂风卷着黄沙,遮天蔽日,不少人被风沙迷了眼, 马匹也变得躁动不安。“大家稳住!拉紧缰绳,不要乱跑!”安远兮大声喊道, 但他自己的马也在不停嘶鸣,根本控制不住。沈清辞前世曾参与过沙漠科考, 应对沙尘暴颇有经验。她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一块布,蒙住口鼻,然后拉紧缰绳, 让马匹低下身子,顺着风向缓慢移动。“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让马匹低伏,顺着风走, 不要逆风而行!”沈清辞大声喊道,声音清亮,穿透了风沙的呼啸。众人起初有些犹豫, 但看到沈清辞的马匹稳如泰山,便纷纷效仿。安远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也不得不按照她的方法做。沙尘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队伍损失不大, 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叶姑娘,刚才多谢你了。”安远兮走到沈清辞面前, 语气缓和了一些。“举手之劳。”沈清辞淡淡回应,心中毫无波澜。这个男人, 前一日还对她恶语相向,如今不过是碍于形势才低头。就在这时,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安总管,枢密使大人的营帐被风沙吹塌了,大人受了点伤! ”沈清辞心中一动,跟着安远兮快步走向萧玦的营帐。只见萧玦的手臂被掉落的木梁划伤, 鲜血浸湿了衣袖,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大人,让我看看。 ”沈清辞上前一步,不等萧玦反应, 便从行囊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这是她穿越时碰巧带在身上的。 她熟练地用酒精消毒,然后用纱布包扎伤口,动作干净利落。萧玦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蓝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你懂医术?”萧玦问道。“略懂一些。 ”沈清辞随口答道,包扎好后,叮嘱道,“伤口不要沾水,每日更换一次纱布, 过几日便会痊愈。”萧玦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急救包上,眼中带着好奇。 沈清辞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将急救包收好,心中暗忖: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不能暴露太多现代的东西。队伍继续前行,萧玦的伤势渐渐好转。他时常会找沈清辞说话, 有时问起她家乡的事情,有时讨论朝堂局势。沈清辞凭借着前世的知识和原主的记忆, 总能给出独到的见解,让萧玦刮目相看。安远兮看在眼里,心中越发不安。 他原本以为叶清辞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却没想到她不仅懂医术,还颇有见识。 更让他在意的是,萧玦对她的态度,似乎格外不同。抵达沧都时,已是三日后。 沧都作为沧澜国的都城,繁华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 沈清辞望着这座宏伟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叶家的冤案,就在这里发生, 也该在这里了结。04队伍入驻驿站后,沈清辞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探消息。 她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戴上帷帽,悄悄溜出了驿站。沧都的街道繁华,却也暗藏杀机。 沈清辞按照原主的记忆,来到了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这里曾是叶家的产业, 后来被安博彦霸占,交给了他的亲信打理。沈清辞走进醉仙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很快上前招呼:“客官,您要点什么?”“来一壶碧螺春,一碟花生米。 ”沈清辞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叶家以前的暗号,碧螺春是叶家织锦坊的招牌, 花生米则代表有要事相商。店小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好嘞,客官稍等。 ”片刻后,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坐在沈清辞对面。 “姑娘是……叶家的人?”沈清辞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我是叶清辞, 家父叶承宗。”中年男人名叫林忠,曾是叶家织锦坊的掌柜,叶家出事後, 他一直暗中联系旧部,等待机会为叶家翻案。“**!”林忠激动得热泪盈眶, 连忙跪下行礼,“属下终于等到您了!”“林伯,快起来。”沈清辞扶起他, “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想知道,当年我家被诬陷通敌叛国,可有留下什么证据? ”林忠叹了口气:“当年安博彦联合奸臣,伪造了书信和账本,污蔑老爷与北狄勾结。 那些证据都被存放在大理寺的卷宗库中,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而且,安博彦势力庞大, 朝中很多官员都被他收买,想要翻案,难如登天。”沈清辞眉头紧锁。 大理寺卷宗库守卫森严,想要拿到证据,确实不易。而且,安博彦树大根深, 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撼动。“不过,”林忠话锋一转,“老爷当年曾留下一枚玉佩, 上面刻着叶家的秘纹,据说里面藏着安博彦贪赃枉法的证据。只是老爷出事後, 玉佩便不知所踪,属下多方打探,都没有消息。”沈清辞心中一动。玉佩?原主的记忆中, 似乎有这么一枚玉佩,是父亲传给她的,让她好生保管。她连忙摸向自己的脖颈, 果然摸到了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是不是这枚? ”沈清辞将玉佩取出来。林忠眼睛一亮:“正是!这就是叶家的传家玉佩!只是属下不知, 这玉佩中如何藏着证据?”沈清辞仔细观察着玉佩,发现上面的纹路似乎是一种密码。 前世她曾研究过古代密码学,或许能解开其中的奥秘。“林伯, 你先帮我打探一下大理寺卷宗库的守卫情况,我试着解开玉佩中的秘密。”“好! ”林忠点头,“**放心,属下一定办妥。”两人约定好联系方式后, 沈清辞便离开了醉仙楼。回到驿站时,天色已晚。刚走进院子,就看到萧玦站在树下, 似乎在等她。“去哪里了?”萧玦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出去逛逛, 熟悉一下沧都的环境。”沈清辞随口答道,心中有些警惕。他怎么知道自己出去了? 萧玦看着她,蓝眸中带着探究:“沧都鱼龙混杂,姑娘家独自外出,不安全。 ”“多谢大人关心,我会注意的。”沈清辞说完,便想转身回房。“等等。 ”萧玦叫住她,递过来一个令牌,“这是枢密使府的令牌,拿着它, 在沧都行事会方便一些。”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令牌:“多谢大人。 ”“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萧玦突然问道。沈清辞心中一惊, 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何出此言?”萧玦笑了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来到沧都, 绝非只是为了避难。是不是为了叶家的冤案?”沈清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知道? 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大人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帮我?”沈清辞直视着他的眼睛, 想要看出他的真实意图。萧玦的目光深邃:“叶家的案子,本使也略知一二。 安博彦狼子野心,祸乱朝纲,本使早就想除掉他。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05沈清辞回到房间,将房门关好,取出那枚玉佩仔细研究。玉佩通体莹白,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她将玉佩放在桌上, 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前世她曾研究过古代的九宫八卦和密码学, 发现这些纹路与九宫八卦的排列方式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沈清辞尝试着按照九宫八卦的顺序解读,却没有任何收获。她又换了几种密码破解方法, 依旧毫无头绪。就在她一筹莫展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沈清辞警惕地抬头,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她心中一紧,连忙将玉佩收好,拔出枕头下的匕首。“谁? ”沈清辞沉声喝道。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玦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是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