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夜,我捡的病秧子是当朝摄政王
“再装死,就拖出去喂狗!”狱卒的靴子狠狠碾在地上那人的手背上, 骨头错位的脆响在死寂的天牢里格外清晰。沈鸢靠在长满青苔的墙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场面,她早就看腻了。被扔进这不见天日的水牢,不是疯就是死,没人能熬过三个月。 而她,已经待了三个月零七天。“呸,什么摄政王,现在还不是条任人踩的狗! ”狱卒啐了一口,又在那人身上踹了几脚,见他彻底没了动静,才骂骂咧咧地提着灯走了。 铁门“哐当”一声锁上,水牢重归黑暗与死寂。空气里弥漫着血腥、腐烂和绝望的气味。 沈鸢终于动了。她挪到那个新来的“尸体”旁边,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口气。 她从怀里摸出半个黑乎乎、已经发硬的馒头,这是她三天的口粮。她掰了一小块, 犹豫了一下,塞进了那人嘴里。她不是发善心。在这鬼地方,一个活人,总比一具尸体有用。 至少,在那些疯子囚犯半夜发狂的时候,能多一个吸引注意力的靶子。黑暗中, 那人喉结滚动,竟真的把那块能硌掉牙的馒头咽了下去。随即,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问话传来。“你是……废后沈鸢?”沈鸢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入狱三个月,从前朝皇后变成无名囚犯,所有人都叫她“那个疯女人”,或者干脆无视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还是一个刚被丢进来,半死不活的男人。“你认错人了。 ”她冷冷地回了一句,缩回了自己的角落,浑身的戒备竖了起来。这个男人很危险。 “凤翔宫的桂花糕,天下第一。”男人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可惜, 再也吃不到了。”沈鸢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凤翔宫是她当皇后时的居所,而她最擅长的, 就是做桂花糕。这件事,除了几个心腹,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最倚重,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萧聿。那个亲手将她送进这地狱的男人之一。 她猛地抬头,借着墙缝里漏进来的微弱月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张血污模糊的脸。怎么会是他? 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很意外?”萧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这盘棋,我们都输了。 ”沈鸢没有说话。输?她沈家满门抄斩,她从皇后沦为阶下囚,她输得一败涂地。可他萧聿, 位极人臣,怎么会输?“我那位好侄儿,比我们想象的,要狠得多。 ”萧聿的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扳倒了沈家, 下一个,自然是我这个碍眼的皇叔。”沈鸢的心沉了下去。原来如此。 这是皇帝的一场连环计。利用萧聿对付她身后的沈家,再顺势除掉功高盖主的萧聿。 好一招帝王心术!“你想说什么?”沈鸢问,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在临死前跟她追忆往昔。 “合作。”萧聿吐出两个字,简单直接。沈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合作?跟你? 一个比我还惨的阶下囚?”她讥讽道,“摄政王大人,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 我们现在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还谈什么合作?”“你能活三个月,就不是一般人。 ”萧聿的声音笃定,“你没疯,也没死。你在等,在等一个机会。”他的话像一把尖刀, 精准地剖开了沈鸢所有的伪装。“我,就是你的机会。”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带我出去。我让你亲手手刃仇人,拿回你失去的一切。”水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鸢看着这个躺在污水里,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的男人, 却感觉自己像被一头蛰伏的猛兽盯上了。他的话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啃得尸骨无存。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在这里烂掉,或者, 赌一把。“我凭什么信你?”沈鸢终于开口。“凭我还活着。”萧歪了歪头, 似乎想做出一个笑容,却只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只要我活着出去,京城就得变天。而你, 沈鸢,想不想亲眼看看,天翻地覆的模样?”天翻地覆。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沈鸢心中所有的死寂和绝望。她想。她做梦都想。她想看那些把她踩进泥里的人, 一个个从高处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我需要一个保证。”沈鸢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的命,就是你的保证。”萧聿答得很快,“我若食言,你随时可以取走。”沈鸢慢慢地, 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污水里,已经有些浮肿变形, 指甲里全是污泥。但萧聿却毫不在意,用那只被狱卒踩得变了形的手,紧紧回握住。 两只在泥潭里挣扎的手,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握在了一起。一个复仇的盟约,就此结成。 2天亮了,潮湿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光亮。狱卒提着一桶馊掉的饭食, 粗暴地倒进牢门口的石槽里。“吃饭了,都给老子快点! ”几个饿得眼冒绿光的囚犯立刻像狗一样扑了过去,为了一口吃的打得头破血流。 沈鸢没有动。她冷眼看着这一切,将自己藏在角落的阴影里。萧聿靠在墙上,闭着眼睛, 仿佛又晕了过去。一个满脸脓疮的囚犯抢到了一块发霉的窝头,正要往嘴里塞, 却被旁边一个***一脚踹翻。“给老子滚开!”***抢过窝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的沈鸢突然站了起来,走向石槽。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这三个月, 沈鸢就像个透明人,从不参与任何争抢。今天是怎么了?***警惕地盯着她, 把窝头死死护在怀里。沈鸢没看他,只是从石槽里捞起一些还算干净的米汤,用破碗盛了, 然后转身就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一个女人,也敢在他面前抢食? 他把窝头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去抓沈鸢的肩膀。“小娘们, 找死……”他的话没说完。沈鸢头也没回,手肘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后猛地一撞。 “咔嚓!”一声脆响,***的鼻梁骨断了。他捂着脸惨叫起来,鲜血从指缝里喷涌而出。 整个水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想到, 这个平时看起来沉默安静,逆来顺受的女人,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沈鸢端着碗, 面无表情地走回角落,将碗递到萧聿嘴边。“喝了。”萧聿睁开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成了然。他什么也没说,就着沈鸢的手, 将那碗冰冷的米汤喝了下去。有了食物和水的补充,他的气色好了那么一丝。“你以前, 练过?”他低声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沈鸢淡淡地回了一句。在宫里, 她见过的阴私手段,比这牢里的打斗要血腥百倍。想活下来,就得比所有人都狠。 “那***是这里的牢头,你废了他,麻烦才刚刚开始。”萧聿提醒道。“我知道。 ”沈鸢的回答依旧平静,“不把他打怕了,我们连口安稳饭都吃不上。 ”她要在这地狱里活下去,要带着萧聿活下去,就必须先立威。果然,到了晚上,麻烦来了。 几个囚犯在***的示意下,面带凶光地朝他们围了过来。“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捂着塌陷的鼻子,声音含混不清地吼道。沈鸢将萧聿护在身后, 手里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那是她白天偷偷磨好的。“想死就过来。”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那几个囚犯对上她的眼睛,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空洞,死寂,仿佛深渊,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可见过这种眼神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怕什么! 她就一个女人!给我上!”***气急败坏地吼道。一个囚犯壮着胆子, 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沈鸢不退反进,身子一矮,躲过拳风, 手中的石头狠狠划过那人的手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鲜血喷涌。那人惨叫一声, 捂着手腕倒在地上。这一下,彻底镇住了其他人。他们不怕打架,不怕受伤, 但他们怕这种一击致命的狠辣。沈-鸢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不出则已,一出就要人命。 “还有谁?”她站直身体,环视一周,冰冷的三个字,让整个水牢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再没人敢上前。***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下,又看看沈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终于感到了恐惧。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 最终还是带着人灰溜溜地退了回去。危机暂时解除。沈鸢松开手, 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不怕死,但她现在不能死。“做得不错。 ”身后传来萧聿的赞许,“比我想象的,更有魄力。”“省点力气吧。”沈鸢坐下来, 靠着墙壁大口喘气,“这只是第一步。”“没错。”萧聿看着她, 那双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接下来,我们该考虑怎么联系外面的人了。 ”联系外面?沈鸢皱眉。这天牢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联系?“你有办法? ”“我没有。”萧聿摇了摇头,“但是,你有。”“我?”沈鸢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沈家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人?”“有一个人。”萧聿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你进宫时,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那个小太监。他叫……小安子,对吗? ”沈鸢的呼吸猛地一窒。3小安子。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沈鸢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她刚入宫时的事,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宫外偶遇了即将被卖掉的小安子, 一时心软,将他救下,带进了宫。后来,她一步步登上后位, 小安子也成了她凤翔宫的总管太监。她被废后,凤翔宫树倒猢狲散, 她以为所有人都弃她而去了。她从没想过,萧聿竟然会知道小安子,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他?”沈鸢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要想扳倒沈家, 我自然要把你身边的人查个底朝天。”萧聿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沈鸢的心底却泛起一阵寒意。这个男人,在还是她“盟友”的时候, 就已经把她的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他的心机,深不可测。“就算他还念着旧情, 又能如何?”沈-鸢压下心头的翻涌,“他只是个太监,还能闯进天牢不成?”“他不能, 但有人能。”萧聿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每天给我们送饭的那个狱卒,我观察过, 他走路的时候,左脚会比右脚慢半拍,袖口有洗不掉的墨迹。他应该是个落魄书生, 因为赌钱才沦落至此。”沈鸢顺着他的话思索,脑中瞬间清明。“赌钱的人,就有弱点。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让他为我们办事。”“聪明。”萧聿赞道,“小安子跟了你那么多年, 你赏赐给他的东西,足够让他收买十个这样的狱卒了。”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把消息传给小安子?“狱卒送饭的时间只有一炷香, 而且从不跟我们说话。”沈鸢提出了疑点。“不需要说话。”萧聿胸有成竹, “你只需要在他来的时候,做一件事。”“什么事?”“唱一首童谣。”沈鸢愣住了。 唱童谣?这是什么计策?“一首只有你和小安子才知道的童-谣。”萧聿解释道, “当年你教他识字,用的就是那首《寻花》。”沈鸢彻底说不出话了。 《寻花》是她家乡的童谣,曲调生僻,除了她和几个贴身侍女,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确实用这首童谣教过小安子认字。萧聿连这种事都知道。这个男人, 究竟在她身上安插了多少眼睛?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毫无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你到底是谁?”她忍不住问。“你的盟友。 ”萧聿的回答永远只有这一个。沈鸢沉默了。她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现在, 她只能选择相信他。第二天,当那个跛脚的狱卒再次提着饭桶出现时,沈鸢动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角落,而是走到了牢门边。在所有囚犯哄抢食物的嘈杂声中, 她轻轻地哼唱了起来。“墙角花,篱笆下,红的白的惹人夸……”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阵风,吹散了水牢里的污浊。正在分发食物的狱卒手上的动作一顿, 下意识地朝她看了过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不解。沈鸢没有停,继续唱着。“东家寻, 西家找,一朵落在谁家啦……”那狱卒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沈鸢,仿佛见了鬼一样。一旁的***见状,以为机会来了, 立刻对狱卒谄媚地笑道:“官爷,这疯婆子又发疯了,您别理她, 要不要小的替您教训教训她?”狱卒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猛地将手里的饭勺一扔, 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连饭桶翻了都顾不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角落里的萧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眸子里, 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沈鸢唱完了最后一句。她知道,鱼儿上钩了。那个狱卒, 果然是小安子的人。或者说,他就是小安子安插在天牢里的眼睛。否则, 他不会对这首童谣有这么大的反应。当晚,那个狱卒又来了。这一次,他不是来送饭的, 而是借着巡夜的名义。他支开了其他狱卒,独自一人走到了沈鸢的牢房前。 “娘娘……”他颤抖着声音,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奴才,奴才终于等到您了! ”真的是小安子!不,他不是小安子。沈鸢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很快就明白了。 这是小安子找的替身。真正的小安子,一定还在宫里,潜伏在皇帝身边。“起来吧。 ”沈鸢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不是你的娘娘了。”“在奴才心里,您永远是凤翔宫的主子! ”那人哭着说,“小安子总管一直让奴才想办法打探您的消息,可是这天牢守卫太森严, 奴才……奴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沈鸢打断他,“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奴才万死不辞!”“想办法弄些伤药和干净的食物进来。 ”沈鸢指了指身后的萧聿,“不惜一切代价。”那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 当他看清萧聿那张虽然血污满面,却依然能看出轮廓的脸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摄……摄政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废后和废王, 这两个本该是死敌的人,竟然被关在了一起?“不该问的别问。”沈鸢冷冷地警告道,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另外,替我给小安子带句话。”“娘娘请讲。”“告诉他,时机到了, 让他准备好……‘送钟’。”“送钟”两个字,沈鸢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那人浑身一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才,遵命!”4三天后,伤药和食物送了进来。 藏在一桶馊饭的最底层,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有上好的金疮药, 还有几块能保存很久的肉干和一小袋精盐。沈鸢立刻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清水, 小心翼翼地为萧聿清理伤口。他的伤势比想象中更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当冰凉的清水接触到伤口时, 萧聿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却咬着牙一声不吭。沈鸢的动作很轻,也很熟练。 当年在宫中,为了笼络人心,她曾亲自为受伤的侍卫包扎过。没想到, 这手艺如今用在了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唯一的盟友身上。“疼就说出来。”她低声说。 “这点疼,算什么。”萧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平稳,“在刑部大牢, 比这厉害十倍的刑具,我都试过了。”沈鸢的手顿了顿。她能想象, 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她一边上药,一边问。“杀了我, 太便宜我了。”萧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那位好侄儿, 是想让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烂掉,疯掉,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这样, 史书上只会记载摄政王因病暴毙,而他,依旧是那个仁慈贤明的君主。”好狠的手段。 沈鸢心中一凛。这位新帝,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不会得逞的。”沈鸢上好了药, 用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好,“我们都不会让他得逞。”萧聿看着她,黑暗中, 她的侧脸线条坚毅,那双曾经只会吟风弄月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充满了不屈的野心和恨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选择与她合作, 或许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光有药还不够。”萧聿吃了点肉干,恢复了些体力,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你有什么计划?”沈鸢问。 “等。”“等?”“对,等一个机会。”萧聿的眸光深沉, “等一个能让整个京城都乱起来的机会。”沈鸢不解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几天, 水牢里异常平静。***大概是被沈鸢打怕了,再也不敢来找麻烦。 靠着狱卒偷偷送进来的食物,萧聿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不再整天躺着, 偶尔会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虽然他依旧虚弱,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已经开始慢慢显露。沈鸢则在暗中观察着天牢里的一切。狱卒换班的时间,巡逻的路线, 甚至每个囚犯的习惯,她都默默记在心里。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这天,狱卒又送来了一批“特殊”的饭食。除了肉干,油纸包里还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沈鸢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上元,西市。她将纸条递给萧聿。萧聿看完, 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上元节?”沈鸢立刻反应过来,“上元节当晚, 京城会举办灯会,西市最为热闹,届时全城戒备都会放松,是最好的时机。”“没错。 ”萧聿点头,“小安子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我的旧部会趁着灯会,在西市制造混乱, 吸引官兵的注意。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乱从天牢的另一个出口逃出去。”“另一个出口? ”沈鸢惊讶,“天牢还有别的出口?”“当然有。”萧-聿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 “任何一个牢笼,在建造之初,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天牢也不例外。”他看着沈鸢, 缓缓说出了那个隐藏最深的秘密。“天牢的排水系统,连接着宫外的护城河。 而排水口的开关,就在我们这间牢房里。”沈鸢震惊地看着他。这个男人, 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开关在哪?”她急切地问。萧聿没有回答, 而是伸手指了指她一直靠着的那面墙。“你每天睡觉的地方,就是生门。”沈鸢猛地回头, 看向那面长满青苔的石墙。她摸了摸,敲了敲,除了坚硬的触感,没有任何异常。 “这……怎么可能?”“那块凸起的石头,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一圈,然后用力推进去。 ”萧聿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沈鸢将信将疑地按照他说的去做。她找到那块略微凸起的石头, 费力地转动。“咔……咔……”石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当她按照指示, 最后用力将石头推进去时,奇迹发生了。“轰隆隆……”整面石墙,竟然缓缓地向内移动, 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黑暗洞口。一股陈腐发霉的气味从洞口里涌出。一条生路, 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沈-鸢的心脏狂跳起来。自由,就在眼前!可就在这时, 萧聿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别急。”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在我们逃出去之前, 还要再做一件事。”“什么事?”“送一份大礼。”萧聿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一份能让这天牢,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的大礼。”5“什么大礼? ”沈鸢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萧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天牢里, 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穷凶极恶的死囚,谋逆的乱党, 还有……像我们这样被遗忘的废子。”沈鸢回答。“没错。 ”萧-聿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如果,这些人全都跑出去了, 你觉得京城会变成什么样?”沈鸢倒吸一口凉气。她瞬间明白了萧聿的计划。 他要打开所有牢房的门,放出这数百名亡命之徒!这已经不是制造混乱了, 这是要打败整个京城的秩序!“你疯了!”沈鸢失声叫道,“这些人出去, 会造成多少无辜百姓的伤亡!”“无辜?”萧聿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当初我萧家满门被诬陷,我被押进刑部大牢时,那些在街边看热闹的百姓, 可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们只会朝我扔烂菜叶,骂我是奸臣,是***!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沈鸢沉默了。她想起了自己被废后, 押送天牢的那天。曾经对她顶礼膜拜的子民,也是用同样恶毒的言语诅咒她, 用最肮脏的东西扔她。世人皆是如此,捧高踩低,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无。 所谓的无辜,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可我们一旦这么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沈鸢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会成为整个大周的公敌。”“我们早就是了。”萧聿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我们被关进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被抛弃的棋子。 棋子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掀翻整个棋盘!”掀翻棋盘!沈鸢的心, 被这四个字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是啊,她还在顾虑什么?她已经一无所有,烂命一条。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好。”她抬起头,迎上萧聿的目光,那双死寂的眸子里, 重新燃起了火焰,“我帮你。怎么做?”看到她眼中的决绝,萧聿满意地笑了。 “天牢的钥匙,都在中控室。而中控室的守卫,只有两个人。”他凑到沈鸢耳边, 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计划大胆而疯狂。他们要利用狱卒送饭的时间差, 解决掉那两个守卫,拿到钥匙,打开所有牢门,然后趁着所有囚犯冲出去制造混乱的瞬间, 从他们打开的密道逃走。每一步,都惊心动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上元节,当晚。 京城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天牢里,却是一如既往的阴冷黑暗。但今天, 空气中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所有囚犯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个个扒着牢门, 眼冒绿光地盯着外面。当那个跛脚狱卒提着饭桶出现时,沈鸢和萧聿对视了一眼。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