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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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日一早。 我被一根粗糙的麻绳胡乱捆了,随便拴在了一匹马的马鞍上。 洛芷柔和堂姐坐在那辆温暖华丽的马车里。 故意掀开帘,抱着个描金的汤婆子,冲着我炫耀。 “冷吗?可惜呀,你这贱骨头不配。” 我仰头也冲着她她笑。 我挺高兴的。 能坐在马上,哪怕是被拴着,也比用断腿在雪地里爬,舒服多了。 风刮在脸上像刀割。 可我心里暖烘烘的。 终于可以带爹爹去见娘了。 队伍走了几十里。 越走越偏,越走越荒。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偏远小镇。 “啊!” 我指了指村尾那棵枯死的老槐树后面,那间偏僻的破屋。 爹爹勒马,把我从马上丢了下去。 我摔在雪地里,又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屋里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我急疯了,喉咙里发出两声焦急的气音。 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邻居家的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警惕的脸。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爬过去,指着我家。 爹爹身边跟来的下人也开始跟他们打听。 “你可知道这家这孩子母亲的去向?” 邻居大叔摇了摇头:“不认得,没见过这孩子。” 另一户王大娘也探头出来,眼神躲闪地看了我一眼,慌忙把我推开。 “没见过什么带着孩子的妇人,这屋子荒了好几年了!” 我懵了。 又去抓路过的李叔,比划得更急,眼泪糊了满脸。 李叔摇头躲瘟疫似的躲我。 “你是哪来的小孩,怎么到我们村了?” 爹爹的脸色一寸寸黑成了锅底。 洛芷柔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用手帕掩着口鼻,嫌恶地扫视四周的灰墙土瓦。 走到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 “玄策这孩子,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 “又或者弟妹是不是早就离开了?” 她抬起用青黛精细描画过的眸子,满是不忍和担忧。 “弟妹虽说武艺不凡,但到底是一女人,在外六年,若是遇着什么难处,或是遇着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走了,也是常情。” “她又是那般的年轻漂亮,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 “砰!” 爹爹一脚踹翻了屋里腐朽的桌椅,双目赤红。 被愚弄的耻辱,烧得他怒火冲天。 “谢檀知,竟然敢耍我!”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将冰凉的刀刃就压在了我的脖颈上。 “你娘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让她给我立马滚出来!” 我张着嘴,只能拼命摇头。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肤,一道尖锐的刺痛传来,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 我疼得瞪大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混着脖子上渗出的血,滚进衣领。 爹爹却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不出来是吧,好!好得很!” 他俯身逼近,他手腕一压,刀刃又入肉一分。 “你别仗着你们谢家对我有恩,我就会替你养野种。” “我告诉你,我一粒米都不会给她,在将军府为奴为婢我都嫌脏!” “你再不滚出来,我现在就杀了她!” 血顺着刀锋往下淌。 隔着一片模糊的泪,我看见洛芷柔轻轻搂着堂姐,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了弯。 “杀!杀!杀!” 村里流着口水的傻子从人群里蹦出来,拍着手又叫又跳。 “杀小杂种喽!哈哈哈,烧掉臭**,杀掉小杂种!” 我浑身血液冲上头顶,不顾一切地朝那傻子扑了过去。 死死抓住傻子的破棉袄,使劲比划。 “我娘呢?我哥呢?” 傻子嘿嘿傻笑,却闭紧了嘴不肯说。 我赶紧“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对着他不停磕头。 额头的旧伤崩裂,很快就染红了雪地。 傻子乐了,拍着手蹲下来。 “烧烧烧!烧掉你娘臭**!” “送送送!送你哥进宫当太监,天天都吃白面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