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十年-儿子黑化成灭世反派林默陈雪薇全
幽都,这座亡者之城的天空永远凝固在一种压抑的铅灰色里。浓稠如墨的忘川河水无声流淌, 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幽绿的冥火,映照着两岸层层叠叠、飞檐斗拱的漆黑殿宇。 空气中弥漫着彼岸花甜腻到令人眩晕的香气,混杂着纸钱焚烧后特有的焦糊味。轮回司深处, 一间完全由巨大、冰冷黑曜石构筑的大殿内,气氛比忘川河底的寒冰还要冷肃几分。我, 苏冉,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一张同样由黑曜石雕琢、硌得骨头生疼的“太师椅”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雕刻着狰狞兽首的青铜令牌——那是我的“幽都特使”令信。 面前悬浮着一块流转着暗金色符文的巨大光幕, 上面密密麻麻的幽都公文正以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速度缓慢滚动着。“苏冉大人!紧急军情! ”一个尖利急促的声音骤然撕裂了大殿的死寂。 一团模糊的灰影裹挟着阴风猛地撞开沉重的殿门,冲了进来, 落地化作一个穿着皱巴巴青色鬼差服、帽子都歪到一边的小鬼差。他胸口剧烈起伏, 魂体明灭不定,显然是一路狂奔,耗尽了魂力。“吵什么吵?天塌了有阎君顶着, 地陷了有轮回司填着,慌里慌张成何体统?”我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训斥了一句, 顺手从腰间悬挂的黑色皮囊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散发着缕缕寒气的“凝魂冰晶”, 丢进嘴里“嘎嘣”嚼了起来,一股清凉瞬间驱散了公文带来的困意。 这是幽都公务员的标配福利之一,提神醒脑效果绝佳。小鬼差急得直跳脚, 魂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真…真塌了!是…是人界! 那个叫林默的孩子…他…他的‘熵核’…失控征兆!监测司的‘往生鉴’都…都开始震动了! 轮回殿主和几位司长都炸锅了,阎君急召您去森罗殿议事! ”“熵核”二字像两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懒散。我嚼冰的动作猛地顿住,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比最上等的凝魂冰晶还要冷冽百倍。 林默…那个名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早已沉寂的心湖里炸开了滔天巨浪。十年了, 我以为这个名字早已被忘川河水彻底冲刷干净。我猛地站起身, 黑曜石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刀锋般的冷硬。“带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森罗殿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巨大的殿柱上缠绕的冥火龙吞吐着幽蓝的火焰, 将高踞于白骨王座之上的幽都主宰——阎君那张威严莫测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下方, 轮回殿主、业火司长、往生司长等几位幽都巨头分列两旁,个个面色凝重,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悬浮于大殿中央、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上。那便是幽都至宝——往生鉴。 此刻,这面向来平静无波、倒映着人间万般景象的古镜,镜面正剧烈地波动着, 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镜中呈现的不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片扭曲、沸腾的混沌旋涡, 旋涡中心,隐隐透出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纯粹的毁灭气息。 镜框上古老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不堪重负。 阎君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鬼的心上:“……监测司已确认, 人界‘熵核’能量反应指数级飙升,源头锁定为林默,即苏冉特使生前之子。 其精神熵增现象已突破临界阈值,引发‘往生鉴’剧烈共鸣。业火司评估,若其彻底失控, 形成的‘熵寂领域’将瞬间吞噬其所在城市,并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最终导致人界空间结构崩解,甚至波及我幽都结界!”轮回殿主,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悲苦的老者,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阎君, 这‘熵核’乃精神熵增具象化的终极产物,其能量本质直指万物归墟。林默此子, 天生魂质特异,极易吸收世间无序之念,如今精神崩溃,竟将此等灭世之力诱发而出。 当务之急,是立刻阻止他彻底沉沦于自身毁灭意志之中!”业火司长, 一个浑身笼罩在暗红火焰中的魁梧身影,声音如金铁交鸣:“强行干涉人间乃大忌, 但事急从权。建议立刻启动‘返阳预案’,派遣高阶特使,携带‘定魂梭’等秘宝, 强行压制其熵核暴走,清除其身边不稳定诱因!”“高阶特使?”往生司长, 一位气质空灵的女子,微微蹙眉,“谁能胜任?林默身负的‘熵核’之力, 寻常鬼差靠近便会被其散逸的精神乱流撕碎魂魄。且人界物理规则对我等压制极大, 能发挥的实力百不存一。”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往生鉴那令人不安的嗡鸣声持续不断。阎君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那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能洞穿我所有的伪装:“苏冉。”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冥气, 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单膝触地:“臣在。”“汝乃林默生身之母, 血脉因果未绝。汝之‘幽冥引’天赋,可引渡亡魂,亦能疏导混乱魂力, 乃压制‘熵核’之首选。且汝生前…曾为‘镇魂者’,对人界规则适应力远超同僚。 ”阎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此任,非汝莫属。”我抬起头, 直视王座上的主宰,声音平静无波:“臣,领命。然,返阳凶险,耗时耗力。臣若功成, 所求有三:其一,五百年带薪休沐;其二,幽都境内, ‘忘川老灶’火锅无**免费供应;其三,任务期间,幽都各部资源,需全力配合臣调动。 ”大殿内响起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五百年带薪假? 还要无**吃幽都最昂贵、连阎君都偶尔才犒赏三军的“忘川老灶”火锅?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阎君沉默片刻,白骨王座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最终, 他沉声道:“准!但若任务失败,汝便去‘归墟之眼’镇守万年!”“成交! ”**脆利落地应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五百年假期和火锅自由, 值得我拼上这条鬼命了。归墟之眼?那也比天天批阅这堆积如山的鬼公***!阎君抬手, 一道幽暗的令牌和一枚流转着七彩光华的梭形晶石飞向我:“此乃‘返阳令’与‘定魂梭’。 七日为限。即刻出发!”穿过由无数扭曲空间漩涡组成的“阴阳甬道”, 熟悉的窒息感和规则排斥力再次袭来,仿佛全身被无形的巨石碾过。 当双脚终于踏上人界坚实(却冰冷)的水泥地面, 混杂着汽车尾气、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垃圾酸腐味的空气涌入鼻腔时,我竟恍惚了一瞬。 十年了。人间的时间在我死后依旧冷酷地向前奔流, 留下这个更加繁华也似乎更加冰冷的城市。高楼如冰冷的钢铁森林般耸立, 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刺目的霓虹,广告里妆容精致的模特笑容虚假得如同面具。 细雨如冰冷的蛛丝,无声地飘洒着,将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湿冷之中。 手中那块黑沉沉的“往生鉴”分镜碎片正微微发烫,指针般指向城市东区。 镜面模糊地映照出一栋鹤立鸡群的摩天大楼, 楼顶那巨大的“林氏寰宇集团”LOGO在雨幕中散发着金钱堆砌出的冰冷光芒。 而指针更深处,指向了那栋楼附近一片高档别墅区——林家。 我扯了扯身上这件用冥蚕丝织就、可随心意略微变幻形态的黑色风衣,将兜帽拉低, 遮住大半张脸。身形融入雨幕和街角昏暗的光线中,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朝着指针指引的方向疾行。高楼间的穿堂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纸屑,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循着分镜碎片细微的指引,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守卫森严的别墅区。 最终,在一栋最为庞大、也最为冷峻的现代主义风格别墅前停下。别墅灯火通明, 却透不出一丝暖意,巨大的落地窗如同冰冷的巨兽之眼,漠然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分镜碎片的震颤陡然加剧,指针笔直地指向别墅三楼一个被厚重窗帘完全遮蔽的房间。 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不安的波动正从那里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带着绝望和毁灭的气息。就是那里!林默的所在!我足尖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轻轻一点, 身体如羽毛般飘起,几个起落便攀上了三楼宽阔的露台。 露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通往房间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 门内被厚厚的遮光帘挡得严严实实。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门锁的瞬间, 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让我动作猛然一滞。“……默少爷,您今天的作业呢?又没写? 还是写完了又藏起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却像淬了毒的蜜糖,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粘腻感。是陈雪薇,林修远的首席秘书, 也是林默名义上的“监护人”。死寂。长久的死寂。只有窗外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 “呵。”陈雪薇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不交作业?那今晚的‘安神汤’, 您怕是又没资格喝了。老爷说过,林家不养无用的废物。您看看您,除了给林家丢脸, 给老爷添堵,您还会什么?连最简单的功课都做不好……”接着, 是纸张被缓慢、用力撕扯的声音。嘶啦——嘶啦——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 “废物,就该待在废物该待的地方。这些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 ”陈雪薇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不…不要撕…”一个微弱、颤抖, 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声音终于响起,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是我…画了很久的…”“画? ”陈雪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夸张的嘲讽,“就这些鬼画符?扭曲的线条,黑暗的色彩? 老爷看到只会更生气!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出了个精神不正常的怪物吗?!”嘶啦! 撕扯的声音更加猛烈和急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终于崩溃的尖叫从房间里爆发出来,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就是现在! 我眼中寒光暴涨,压抑了十年的怒火和此刻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喷发。去他妈的潜入计划! 去他妈的幽都特使的体面!轰——!包裹着幽蓝色“幽冥火”的拳头,没有任何花哨, 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砸在了那扇厚重的钢化玻璃落地门上! 足以抵挡子弹冲击的玻璃瞬间爆裂,如同被巨锤击中的冰面,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 裹挟着狂暴的气流和冰冷的雨丝,朝着房间内激射而去!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玻璃碎片猛地灌入房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房间内的景象, 如同地狱的画卷在我眼前猛然展开。这是一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卧室。 墙壁、天花板甚至部分地板,都覆盖着冰冷的银白色合金板, 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孔洞——那是无数隐藏的监控摄像头。 刺眼的惨白色顶灯将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不留一丝阴影。没有书桌,没有书架, 只有一张窄小的、光秃秃的金属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劣质熏香的怪异味道。房间中央, 一个穿着宽大白色睡衣的男孩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怀里死死抱着几本被撕得破烂不堪的素描本,手臂上布满青紫的掐痕和新旧交叠的伤痕。 他正抬起手臂徒劳地遮挡着飞溅的玻璃碎片,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深入骨髓的惊恐。 那双眼睛,遗传自我的、极其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却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里面盛满了惊涛骇浪般的绝望和一丝…正在疯狂滋生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他正是林默, 我的儿子。在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米白色套装的女人。陈雪薇。 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错愕和来不及掩饰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怒意。 她手里还抓着一大把被撕下的、画满了扭曲而压抑图案的画纸。玻璃碎片在她脚边飞溅, 有几片甚至划破了她昂贵套裙的裙摆。“谁?!”陈雪薇惊怒交加地尖叫出声, 猛地转头看向破洞大开的露台门口。我一步踏出弥漫的烟尘和冰冷的雨雾, 黑色的风衣下摆在狂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线条凌厉的脸, 那双和林默如出一辙的丹凤眼中,此刻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冰冷刺骨, 如同从九幽深处爬出的复仇之魂。“你祖宗!”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