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灭。
徐晏礼死死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微响。周围兄弟们的调笑、音乐声、酒杯碰撞声……所有的一切都褪色、模糊、最终化为一片嗡鸣的背景噪音。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几行加粗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烙进他的灵魂深处——
鉴定结论: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徐晏礼是徐念的生物学父亲。
父亲……徐念……他的儿子……
“不……这不可能!!”一声嘶哑破碎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濒临崩溃的恐慌。
他猛地摇头,试图甩掉这荒谬绝伦的幻觉,“假的!这是假的!”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姓名、日期、鉴定机构印章……他疯狂地寻找着任何可能是伪造的痕迹,可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确凿,冰冷地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晏礼?你怎么了?”旁边的兄弟被他吓到,试图上前扶他。
“滚开!”徐晏礼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对方踉跄了一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高脚桌,昂贵的酒瓶摔在地上,碎裂声刺耳,如同他此刻寸寸崩裂的世界。
脑海中,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扭曲、甚至用以滋养恨意的画面,此刻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带着全新的、鲜血淋漓的解读——
唐岁宁跪行后惨白的脸、淋雨时颤抖的身影、被他强吻时屈辱的眼泪、在他身下破碎的呜咽、捧着假支票时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的绝望……还有更早以前,她决绝离开时,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被他误读为冷漠的痛楚……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仿佛就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将他凌迟。
那个他口中的“孽种”、“野种”,是他徐晏礼的亲骨肉!
他给的假支票,间接杀死了他自己的儿子!
他强迫她吞下的,是他儿子的骨灰!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吞没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碾碎,痛得他无法呼吸,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快递员!那个快递员呢?!”他猛地直起身,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红着眼四处搜寻,一把揪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快递员的衣领,声音嘶哑可怖,“她呢?!唐岁宁在哪?!这报告她什么时候给你的?!说!”
快递员被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是、是一周前……唐小姐寄出的,要求必须、必须在今晚……婚礼前夜……亲自送到您手上……她、她可能已经离开本市了……”
一周前……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亲手为他准备了这份“新婚贺礼”,然后决绝地离开……
徐晏礼松开手,踉跄着后退,脸上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他疯了一样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像重锤一次次砸下。
“查!给我查!动用一切力量!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立刻!马上!”
他对着守在外面的的助理和保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处于彻底失控的边缘。
周围的兄弟们都惊呆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疯狂的模样。
“晏礼……到底怎么了?什么孩子?”
一个平日里与他关系最近的兄弟试图上前安慰:“是啊晏礼,到底怎么了?你先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徐晏礼猛地转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关切或好奇的脸,积压了五年的痛苦、悔恨、爱而不得的疯狂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小念……徐念……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是我徐晏礼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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