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饭的佣人再一次将碗重重摔在许清禾面前,汤汁泼洒了一地。
“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呸!心肠歹毒的东西,连遥遥小姐都敢推!”
“夫人说了,让你好好反省!吃这些都是便宜你了!”
“瞪什么瞪?再看信不信我告诉夫人,让你连馊的都没得吃!”
许清禾沉默地听着,面无表情地将那些馊掉的饭菜咽下去。
她需要体力,必须活下去。
她在心里计算着日子,离机票上的日期越来越近。
只要熬过明天,她就能彻底离开沈家,离开这个地狱。
吞咽掉最后一口汤,许清禾正盘算着怎么从祠堂逃出去时,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沈母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几个狠狠的耳光。
许清禾被打的侧过脸去,双手被保镖死死钳制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许清禾!你这个扫把星!你又对遥遥做了什么?”
沈母拽着她的头发,本就狰狞的脸现在更加恐怖。
“遥遥抑郁症又发作了,刚刚又在浴缸里割腕了!现在在医院抢救,都是你害的!你现在立刻跟我去医院给遥遥输血!”
许清禾眼神冰冷看向她,轻笑一声反问道:
“我被关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还敢顶嘴!”沈母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要不是你她抑郁症怎么会发作?”
保镖将许清禾从地上拽起来,拖行着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鸣笛,飞快驶向医院。
急救室外,沈烬川来回踱步,一看到许清禾被带过来,立刻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就往采血室拉。
“医生!抽她的血,她和遥遥的血型完全匹配!”
医生看着许清禾苍白如纸的脸,有些犹豫:
“沈先生,她看起来身体状况很不好,而且祝小姐这次失血过多,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的血量很大,如果只抽她一个人的,恐怕……”
“抽!”沈烬川厉声打断,“她的血型特殊,全世界短时间内都找不到第二个!必须保住遥遥的命!”
沈母在一旁看向许清禾的肚子,眉头紧皱。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抽这么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沈烬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蹲下身,握住许清禾的手安抚道:
“清禾,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可是遥遥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的声音刻意放柔,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冰冷刺骨。
“你救了遥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也会感激你的。而且遥遥这次抑郁症发作,确实也是因为你推她下楼梯的事才会……于情于理,你都该救她的对不对?”
许清禾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
用他们死去的孩子,去换祝遥遥的命?
还要把罪责推到她的头上?
她挣扎着往后退,声音虚弱却坚定。
“我不同意!”
突然,沈母尖叫一声。
“烬川!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
一瞬间,沈烬川脸色阴沉,刚刚的和颜悦色荡然无存,双眸里是不容拒绝的果断狠辣,对旁边的医生和保镖吩咐道:
“按住她,抽!”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许清禾的肩膀和手臂,让她无法动弹。
针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导管流进血袋。
抽满第一袋血时,许清禾的眼前开始发黑,浑身冒冷汗,她虚弱地抓住沈烬川的衣角,希望他停下来。
可沈烬川只是轻轻拨开她的手,语气平淡:
“没事的,医生会保住你的命,再坚持一下。”
第二袋血抽完时,许清禾已经开始发晕,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
沈母见状,上前又是一巴掌,厉声骂道:
“装什么装?抽你点血会死吗?遥遥还在里面等着救命,你要是敢晕过去,我让你妈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许清禾看着针头再次扎进自己的血管,眼前突然浮现出母亲当年被强行抽血的画面。
原来,她终究还是步了母亲的后尘。
第三袋血抽完时,许清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模糊中,她听到沈烬川对医生说:
“把她送到病房去,让她好好休息。”
接着,是他压低声音对沈母说的话,断断续续地飘进她耳朵里。
“孩子估计保不住了,结婚后我会尽快让她再怀一个。”
沈母厌恶地回应:
“要不是为了她的血,我绝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进沈家的门!我心里只认遥遥一个儿媳妇!烬川,你以后要对遥遥好点,如果可以,妈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听到了沈烬川那一声低低的应答。
许清禾在病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抽血的针眼和浑身散架般的疼痛。
她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出病房,避开医护人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候机大厅里,许清禾拿出手机,拉黑了沈烬川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将手机卡扔进垃圾桶。
她看着胳膊上的针眼,轻轻抚摸着低声说:
“妈,我终于逃出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成为别人的血库,再也不会任他们家沈家欺负。”
检票口前,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让她痛不欲生的城市。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上飞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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