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岛国出差,回来却带个女儿
秦墨在等她回来。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微信聊天框里,只剩“嗯”“好”“注意身体”。 机场人潮涌动,他攥着一束干花。她出来了,牵着一个小女孩。三岁,黑发,眼尾像她。 孩子叫她“妈妈”。他听见自己心跳停了一拍。她轻声说:这是稚子,我生的。 秦墨没问是谁的孩子。他知道答案。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1江南市的雨,来得悄无声息。 秦墨站在机场到达口外,手里攥着一束干枯的满天星。灰蓝色衬衫贴在肩背,袖口磨得发白, 像他这三年的日子——整齐、克制、一丝不苟。航班延误了二十七分钟, 他在冷风里站了四十三分钟,花束始终举在身侧,仿佛只要不动, 时间就能倒流回她离开那天。他不是没想过她会变。可没想过,她回来时,牵着一个孩子。 玻璃门滑开,张倩出现在视线里。三年未见,她瘦了些,眉眼依旧清秀, 左耳垂那颗小痣在昏黄灯光下若隐若现。她穿着米色风衣,一手拉着行李箱, 一手紧紧牵着一个小女孩。三岁左右,黑发,眼尾微挑,鼻梁略高。不是秦墨的孩子。 那是他第一眼就明白的事。他没上前,只是将花束换到左手,右手压了压袖口, 又深吸一口气。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然后他往前半步,把花举到胸前, 像递交一份无法撤回的文件。张倩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你来了。”声音很轻,像试探。 秦墨点头。没伸手去接她的伞,也没碰那束花。雨水打在花束上,干枯的花瓣簌簌剥落, 一片落在她肩头,又被风吹走。他弯腰,捡起半片残瓣,放回花束里, 动作像在修复一张被撕坏的图纸。稚子站在张倩腿边,仰头看他,眼神清澈,毫无畏惧。 秦墨不敢多看,只低声说:“上车吧。”他先打开后排车门,让小女孩先上。安全椅是新的, 张倩没说话,只是低头帮她系好安全带。秦墨这才关上伞,递给张倩,然后绕到驾驶座。 车内很静。空调嗡嗡响,他调高了温度,借口说“太冷”。实则不愿开口。后视镜里, 稚子正盯着他看。她歪着头,像在确认什么。秦墨握紧方向盘,指尖发僵。 他故意轻踩一脚刹车,从镜中看她反应——她没哭,只是伸手摸了摸座椅扶手, 然后继续看他。目光对上那一瞬,秦墨心口像被什么压住了。雨越下越大,车窗起雾, 前方道路模糊成一片灰白。张倩坐在副驾,低头摆弄手机, 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发的“早安”。她没回,也不知怎么开口。秦墨盯着路面, 一句话没说。三年来,他每月准时打生活费,微信从不过三句,却坚持打卡“早安”。 不是深情,是责任。是他以为还能守住的东西。可现在,副驾坐着别人的孩子, 后座坐着别人的血脉。他不是不能接受孩子。他是无法接受, 自己被彻底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车行四十分钟,到家。小区老旧,楼道灯坏了两层, 张倩一手抱孩子,一手提行李,秦墨跟在后面,没伸手。钥匙**锁孔时, 稚子在她怀里小声说:“粑粑。”声音软糯,发音不准。秦墨顿了一下,没回头。 屋里还是老样子。他住的这三年,没动过任何她留下的东西。茶几上还有她用过的杯垫, 衣柜里挂着她没带走的风衣。他以为她在国外只是工作,三年后会回来,一切重来。 可她带回了一个家,却不让他进门。夜里一点十七分,厨房水龙头没关紧, 滴水声一声接一声,和心跳同步。秦墨坐在书房椅子上,没开灯。窗外雨停了, 空气闷得像要塌下来。他听见卧室门开,脚步轻,停在门口。张倩站在门框外, 影子投在地上,像一道裂痕。“孩子爸爸……是我在东京认识的医生。”她声音很平, 却带着压不住的颤抖,“他……车祸走了。走得很突然。”秦墨没动。“我没告诉你, 是怕你不接受孩子。”她顿了顿,“但她……是无辜的。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一滴,两滴。秦墨缓缓起身,走向书桌, 摸黑拉开抽屉,取出备用被褥。动作很慢,左手压住右手腕,防止它抖。他铺床时背对着门, 脊背挺直,像在撑住某种即将崩塌的东西。张倩没再说话,退回卧室,轻轻关上门。 书房没窗,空气滞重。他躺下,睁着眼, 闻到枕头上残留的发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无香型护发素,三年前他买的。 现在却成了别人孩子的母亲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听见稚子在梦里喊“粑粑”, 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翻了个身,面朝墙,背对门缝里那一线微光。 手机在床头静默着。凌晨三点零七分,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早安。”是他没发出去的。 他点开对话框,光标闪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回。这一夜,他第一次,没有回她“早安”。 婚姻没在争吵中结束,而是在沉默里死去了。像那束满天星,早就枯了,只是没人肯扔。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阳台玻璃上,一声声,像在数着倒计时。秦墨闭上眼, 梦见自己抱着孩子站在江边。水很冷,风很大。他低头看怀里的小脸,她冲他笑, 喊“粑粑”。他张嘴想答应,却一脚踏进了黑水里。惊醒时,天还没亮。他坐起身, 手心全是汗。书房冷得像冰窖,他没动,只是盯着天花板,直到第一缕光透进来。 门外传来稚子的脚步声,很小,很轻。她扒着门缝往里看,见他醒了, 咧嘴一笑:“爸爸拜拜!”她以为他要出门上班。秦墨看着她,喉咙发紧,最终只点了点头。 门关上后,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不知何时,落下了一滴水。 2清晨六点十七分,卧室门缝下的光亮起来时,秦墨已经醒了。他没动, 听着外面细碎的脚步声从儿童房移到客厅,又听见水壶在灶上低鸣。稚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声音像从棉布里透出来,软而模糊。他起身,穿鞋,绕过主卧紧闭的门,径直走向厨房。 张倩正低头给稚子舀粥,手腕轻转,米粒顺着瓷勺滑进小碗。她听见脚步,抬眼看了他一下, 没说话,只是把热好的牛***到桌边。秦墨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他的手表还戴在左腕, 表盘边缘有道细划痕,是去年修图纸时被尺子磕的。稚子捧着碗,忽然伸手,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她力气不大,但动作突然,秦墨没躲开。她把表贴到耳边, 眼睛亮起来:“嘀嘀,响响!”张倩笑了:“她喜欢听声音。”秦墨没笑。他盯着表盘, 秒针一格格跳动,声音不大,却像钉子敲进脑仁。那是她送的,结婚第三年生日, 商场特价款,蓝面银壳,他说不贵重,她却记了三年。如今这滴答声,像是在数什么, 又像是在催什么。他轻轻抽回手,说:“别玩这个。”语气平,没起伏。稚子缩回手, 低头喝粥,没哭也没闹。张倩拿湿巾擦她嘴角,动作熟稔,像做过千百遍。秦墨低头吃煎蛋, 咬到一半,忽然想起昨晚的梦——水冷,风大,孩子在他怀里笑,喊“粑粑”, 他却一步步往江心走。他放下筷子,起身去阳台取公文包。同事老陈是九点零三分到的。 按门铃时,秦墨正在检查图纸的装订钉。他开门,老陈一眼就看见坐在地垫上拼图的稚子。 “哟,你家闺女?”老陈脱鞋进来,顺手从包里掏了颗糖,“叔叔给的,吃不吃? ”稚子抬头,看了秦墨一眼,又看老陈,小声说:“粑粑。”老陈乐了:“哎哟, 还会叫人了!长得跟你一个样,鼻子高。”秦墨没接话。他站在玄关,手里还捏着图纸夹子, 指节微微发白。老陈等了三秒,见他不否认,也就当默认了,笑着把糖塞进孩子手里, 转头跟秦墨聊起项目进度。十分钟后,老陈走。门关上,屋里静下来。张倩从厨房出来, 手里端着刚洗好的苹果。“你为什么不解释?”她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没必要。 ”秦墨低头翻图纸,目光落在一页标注不清的梁距上。“她会以为……你是她爸爸。 ”“她本来就不认识。”他抬头,看了眼客厅角落的儿童椅,“谁是她爸爸。 ”张倩没再说话,把苹果放在茶几上,转身回了卧室。夜里十一点四十六分,秦墨才到家。 楼道灯还是坏的,他摸黑上楼,钥匙**锁孔时,听见屋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没开客厅灯,直接进了书房。手机亮起,相册还停留在上次退出的位置——江南老桥, 春末,她穿着浅灰风衣,靠在他肩上,笑得眼睛弯起来。他点开那张照片,指尖滑动, 想放大她的脸。可就在即将看清她左耳垂那颗小痣时,他停了。锁屏,退出,再没点开。 第二天早晨,张倩在整理书桌抽屉。秦墨路过时,一张卡片从文件堆里滑落,飘到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妇幼保健院的产检记录卡,姓名栏写着张倩, 末次月经时间是婚后第二十八个月,预产期手写在右侧,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小满”。 他认得那笔迹。是他自己的。那天晚上,他握着她的手,说:“要是生在小满那天, 就叫小满吧。”她靠在他肩上,说好,声音软得像要化开。他记得自己还笑, 说这个名字太土,可心里已经当真了。后来他们再没提过孩子。他忙项目,她外派, 两地分居成了常态。他以为只是时机未到,原来早已错过。他低头看着那张卡, 指尖慢慢摩挲过“小满”两个字。不是恨,不是怒,是一种被抽空的钝感,像站在空房间里, 听见门从外面关上。他把卡放回抽屉,转身进了浴室。冷水开到最大,他掬起一捧泼在脸上, 又泼第二捧。镜面很快蒙上水雾,他抬手抹开一片,看见自己眼底发红,却没有泪。 他扶着洗手台,低声说:“原来不是不信你……是信不进去了。”水还在流。他没关, 只是站着,盯着镜子里的人。三天后,小区楼下新开的早餐铺子推出儿童套餐。秦墨路过时, 看见张倩带着稚子坐在靠窗位置。他本想绕开,可稚子先看见了他。她从座位上滑下来, 跑过来,仰头看他:“粑粑,吃饼。”他没动。张倩在窗内看着,没起身,也没喊。他蹲下, 平视她。三岁孩子的眼睛很亮,像雨后屋檐滴下的水珠。“我不饿。”他说。她歪头, 忽然伸手,又去够他的手表。他这次没躲。她把表贴到耳边,听了一会儿,说:“嘀嘀, 走了。”然后她松手,跑回座位,爬上椅子,继续吃她的煎饼。秦墨站直, 看了眼窗内的张倩。她低头搅着豆浆,没再抬头。他转身离开,手表还在腕上, 滴答声混进街边车流,渐渐听不清。3梅雨连着下了三天,阳台的积水漫过地砖接缝, 聚成一片浑浊的浅洼。稚子蹲在水边,小手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 张倩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刚削好的梨,没说话,也没阻止。秦墨从书房出来, 看见这一幕,走过去说:“水凉,会感冒。”张倩把梨放进碗里, 声音不高:“她在东京的时候,每天都踩水玩。”秦墨没接话。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毛巾, 蹲下给稚子擦脚。孩子扭了扭身子,笑了一声,脚趾蜷缩着蹭过他的掌心。他动作没停, 一寸一寸擦干,连脚趾缝都仔细抹过。擦完,他把毛巾叠好放在椅背上,转身去查看排水口。 积水里浮着一片枯叶,边缘卷曲,形状像桥拱。他盯着看了几秒, 想起那座建在江南水乡的老桥,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个项目。图纸画了十七稿, 施工时他蹲在河岸盯了两个月。桥修好那天,张倩来现场,站在桥心拍照,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回头笑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当时想,这桥会比他们的婚姻更久。现在桥还在,水也还在, 可有些东西早就渗进了缝里,冲不走,也堵不上。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敲下一行字:“稚子怕黑,但不怕雨。”第二天夜里,他睡到一半,听见客厅有声音。睁眼, 卧室门缝透出一线光,很淡,像是谁刻意压低了亮度。他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 走到门边,贴着门框往外看。张倩站在阳台,背对着他,手机贴在耳边。她说的是日语, 语速比平时快,夹着“病院”和“渡航”两个词。他听不懂全句,但那两个词像钉子, 扎进耳朵。她说话时肩膀微微绷着,手指用力捏着手机边角,挂断后立刻点了删除。 他退回床边,躺下,闭眼。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按着, 像是要把那两个词压进脑子里。天亮后,张倩带稚子去体检。他等她们出门,才走进主卧, 拉开床底的旧行李箱。箱子上了锁,但扣环松了,一掰就开。 里面是些旧衣物、药盒、一本旅游手册,还有一张折了角的纸。他拿出来, 是东京一家医院的预约单,日期用红笔圈着,写着“产前初诊”。 他记得张倩外派是婚后第二十六个月,这张单子是第十四个月开的。他盯着那串数字, 又翻到背面,发现角落有行小字,写着“NT检查建议周数”。他把单子塞进公文包, 下楼开车去了设计院。午休时,他找到院里负责外联的同事,说有个朋友在日本生孩子, 想查查那家医院靠不靠谱。同事帮忙联系了合作事务所的法务,一小时后回了邮件, 确认医院真实存在,妇产科口碑不错。他道了谢,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13:47。他打开浏览器,输入几个关键词,拼出张倩三年间的出入境记录。 其中一次“商务考察”,她实际在东京停留了二十一天,而那段时间, 正是预约单上的日期前后。他关掉页面,起身去了档案室。市妇幼的档案员戴着老花镜, 听完他的来意,摇头说:“跨省的记录,得亲属授权才能查。”“我只是想确认产检时间。 ”他说。“规定就是规定。”女人把登记本合上,“你要真急,去当地医院问。 ”他走出大楼时,雨又下了起来。他没打伞,穿过马路,准备上车。就在拉开车门的瞬间, 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抱着新生儿从医院侧门跑出来,怀里孩子哭得厉害。 她用伞挡在婴儿上方,自己后背全湿了。那哭声很尖,带着颤,像录音里听过的婴儿啼哭。 他站在原地,没动。护士小跑着上了对面的出租车,车门关上,雨幕里只剩下一圈涟漪。 他坐进驾驶座,没发动车。手机自动跳出上一首播放的歌,是朴树的《平凡之路》。他没关, 任那沙哑的嗓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他闭眼,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和着歌词默念:“不是不信你,是信不进去了。”车窗起雾, 他没擦。等歌放完,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文件,输入三个字:“时间线”。 第一条:外派起止——婚后第26月出发,第60月回国。 第二条:产检卡日期——婚后第28月,预产期标注“小满”。 第三条:医院预约单——婚后第14月,NT检查建议周数。 第四条:出入境记录——某次“出差”实为东京停留21天,与预约日重合。 第五条:昨夜电话——23:17接听,日语,关键词“病院”“渡航”,随即删除。 他停顿几秒,写下最后一行:需查——东京医院分娩证明。雨点敲在车顶,节奏稳定。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窗外,一片梧桐叶被风卷起,贴在玻璃上,又滑落。 4雨停后的第三天早晨,秦墨照常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输入“早安”,发送。 对话界面依旧停留在那句“别担心,没事”,没有新消息,也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换鞋出门。周末的江边公园人不多,风从水面推过来,带着湿气。 张倩推着儿童车走在前面,稚子坐在里面,脚蹬着踏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秦墨落后半步, 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落在前方母女的背影上。走到冰淇淋摊前,张倩停下问:“要吃吗? ”稚子摇头,小手抓着车栏往外探。张倩笑了笑,“今天不吃。”话音未落, 孩子忽然挣脱安全带,跳下车,朝着秦墨跑来。她拽住他裤脚,仰头, 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粑粑,冰淇淋。”秦墨低头看她。阳光斜照在她脸上, 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透出淡淡的光。他没说话,也没回头看张倩,转身走向摊位,掏出零钱, 买了一个vanilla味的甜筒。他蹲下,把冰淇淋递过去。稚子伸出双手接过, 舔了一口,笑出声。他看着她,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角融化的奶霜。张倩站在几步外,没靠近, 也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推车的带子。回去的路上,稚子一路小跑,一手举着甜筒, 一手牵着秦墨的衣角。他放慢脚步跟着,偶尔低头看她一眼。风从江面吹来, 把她的笑声卷散在空气里。那天晚上,秦墨在书房改图到十一点。灯关了后,他躺下, 听见隔壁有轻微走动声,像是张倩在床边踱步。他没起身,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十七分,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醒来,摸到床头,屏幕亮着, 是张倩发来的消息:“别担心,没事。”他盯着那行字,三秒,两秒,一秒,熄了屏。 天刚亮他就醒了。洗漱时发现玄关地砖上有几道泥痕,从门口延伸到鞋柜前,像是湿鞋踩过。 他蹲下,指尖蹭了蹭,泥已经干了,留下浅褐色印子。旁边,他的拖鞋整齐摆着,鞋面干净, 一点水渍都没有。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到监控权限页面,点进去。画面是黑白的, 时间戳跳到凌晨一点十三分。张倩背着包,怀里抱着裹在毯子里的稚子,一手撑伞, 一手扶着孩子后脑,快步穿过小区绿化带。她肩膀歪着,伞全倾向孩子, 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走到车边,她把孩子放进后座,拉上安全带,才坐进驾驶位。 车灯亮起,驶出画面。他退出监控,打开微信,拨通张倩的号码。响了五声,转语音信箱。 他挂断,重新编辑短信:“为什么不叫我?”发送。三分钟过去,手机安静。他点进对话框, 看到“已读”提示。中午,张倩回来。她进门换鞋,动作轻,声音也轻:“烧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