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回城,全校跪了
六年前我妈躲进大山生下了我,六年后我爸接我们回城。贵族小学里, 同学们笑我穿草编衣服,骂我是山里野猴。直到国际自然摄影大奖得主来校展览, 我的照片挂在正中央——七岁抓拍雪豹育崽,八岁记录金雕猎狼。全班集体霸凌我那天, 我爸的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学校操场。“听说,你们叫我女儿小野种?”校长慌忙迎出来, 我眨着无辜的眼睛指向那群吓傻的同学:“爸爸,他们说我山里长大的没见过世面。 ”那些嘲笑我的同学们,此刻正被他们总裁父亲拉着,朝我九十度鞠躬。 1山神护佑我离开大山的那天,老黄牛用***我的脸,舔得湿漉漉、痒乎乎的。 山里的风裹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吹得我编的草裙子哗哗响。 阿爷阿婆们把晒好的肉干、炒香的野榛子塞满我的小布包, 用我听不懂的土话一遍遍说:“崽啊,去了那头,莫怕,山神护着你哩。 ”阿爸穿得跟城里画报上的人一样,笔挺的裤子,亮亮的皮鞋, 站在黄土坡坡下那辆黑色的大轿车旁边,有点着急地看手腕上亮晶晶的圈圈。 他六年没见我了,看我的眼神又欢喜又陌生,还有点说不清的歉疚。他想拉我的手, 我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指甲缝里还藏着昨天挖野菜沾上的泥。车轱辘转啊转, 把一座又一座熟悉的山甩得没了影。高楼大厦像雨后的笋子,猛地扎进眼睛里, 看得我脖子都酸了。阿爸的家好大好亮,地板滑得能照出我慌慌张张的影子。 那个叫“妈妈”的漂亮女人,给我买了许多新衣服,软乎乎的, 可我还是偷偷穿着我带来的那件小草衣睡觉,闻着那股干草味儿,才睡得踏实。没过几天, 阿爸就说要送我去个叫“学校”的地方。那学校的大门又高又阔,闪着金光, 里面的娃娃们都穿得跟小仙童似的,白白净净。 我穿着最喜欢的那件——用狗尾巴草和软藤皮编的小坎肩,底下是阿婆给我染的土布裤子, 昂着头走进了教室。阿爸说,不能给老林家丢脸。教室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亮晶晶的眼睛都盯着我,不是阿婆她们那种暖乎乎的眼神,是像冬天里溪水结了冰, 凉沁沁的。一个头发卷卷像羊毛的男生,指着我的坎肩,“噗”一声笑出来:“哇!快看! 她穿的是草吗?是要来我们教室吃草吗?”哄堂大笑。像一群麻雀突然被惊飞,叽叽喳喳, 吵得我耳朵嗡嗡响。一个戴着蝴蝶发卡,穿着蓬蓬裙,像个小公主似的女生,捏着鼻子, 细声细气地说:“她身上好像有股怪味道呀……是不是从山里带来的臭味? ”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手悄悄摸了摸我的草坎肩。这明明是最好的软草,晒得透干, 还带着太阳香,怎么会臭呢?2草裙风波那卷毛男生跳到我面前,歪着头看我:“哎, 山里来的,你们山里是不是都没衣服穿?只能穿草?你会上树吗?会像猴子一样叫吗? 叫一个听听!”他学着猴子的样子龇牙咧嘴,周围的笑声更大了。我紧紧闭着嘴。阿爷说过, 山外的娃娃金贵,不能跟他们置气。我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像山里的小白杨。老师进来了, 是个很年轻的阿姨,她皱了皱眉:“周小宇,回到座位上去。同学们,安静。 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学,林悠悠。”卷毛周小宇撇撇嘴,晃回自己的座位, 还不忘回头冲我做鬼脸。老师让我坐在那个蝴蝶发卡女生旁边。她叫楚甜甜。我坐下的时候, 小心地把椅子往外挪了挪,怕我的土布裤子碰脏她漂亮的蓬蓬裙。 她立刻把自己的椅子也挪远了一点。上课了,老师教认字,教数数。这些阿婆都教过我, 我认的字比黑板上的还多哩。老师问:“谁知道‘獒’字怎么读?”教室里没人举手。 我认得,山那边的藏族阿爸家就养着大獒,比小牛犊还壮。我小声说:“读áo。 ”声音很小,但大家都听见了。周小宇立刻怪叫:“嗷呜!果然是山里野猴子, 就会这种怪叫!”楚甜甜捂着嘴笑:“是狗叫啦!”老师敲了敲黑板:“安静! 林悠悠同学读得是对的。”周小宇和楚甜甜都不笑了,扭过头,瞪了我一眼。下课铃响了, 我拿出我的水壶,是阿爷用老葫芦给我做的,磨得油光锃亮。我喝了一口山泉水, 清甜清甜的。周小宇一把抢过去,举得高高的:“大家快看!野人用的尿壶!”“还给我! ”我急了,跳起来去够。那是阿爷给我的!周小宇把葫芦壶扔给另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又扔给别人。我的葫芦壶在他们手里飞来飞去,像个小球。我追着跑,绊倒了, 膝盖磕在光溜溜的地板上,生疼。他们围着我又笑又跳:“野猴子!穿草裙的野猴子! 喝尿的野猴子!”我爬起来,不追了。拍拍裤子上的灰,走过去, 盯着抢到壶的那个高个子男生:“还给我。”也许是我的眼神太凶,像山里被惹恼了小狼崽, 他愣了一下,撇撇嘴,把葫芦壶扔在我脚下:“破玩意儿,谁稀罕。”山泉水洒了一地。 我默默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抱在怀里。从那天起, 我就成了“野猴子”、“臭要饭的”、“穿草裙的”。我的画笔不见了, 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被掰成了两段。我的作业本上,被人用彩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猴子。 走路的时候,会突然有人伸出脚绊我。吃饭的时候,没人愿意坐我旁边。周小宇是他们的头, 楚甜甜是公主,她只要皱皱眉,说一句“她好脏啊”,就有更多的小朋友不跟我玩。 老师好像看不见,她只说:“同学们要团结友爱。”“林悠悠,你要注意个人卫生。 ”我跟阿爸说,学校不好玩,我想回山里。阿爸叹口气,摸摸我的头:“悠悠乖, 城里教育好。你要适应,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好大学。”阿妈给我买更多新裙子, 把我那些草编的、土布的衣服全收走了。她说我指甲缝的泥巴不雅观,把我拉进浴室, 用香喷喷的泡沫搓了一遍又一遍,搓得皮肤都红了。可我换了新裙子,梳好了头发, 周小宇还是会扯我的辫子:“穿上公主裙也是野猴子! ”楚甜甜会故意撞掉我的文具盒:“山里的东西,别摆出来,碍眼。 ”3野猴反击日子变得好长好长。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晚上趴在高高的窗台上, 看远处黑乎乎的山影子。我想念我的老黄牛,想念会舔我手的傻狍子, 想念趴在我炕头打呼噜的大黄。山里的风不会笑我,山里的树不会拿脚绊我。我们山里娃娃, 有气从不隔夜,打一架,哭一场,明天还是好伙伴。可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坏,是软刀子, 是笑嘻嘻的骂,是看不见的绊子,扎得人生疼,却找不到伤口。直到那天, 美术老师让我们画“我的家”。我高兴极了。我终于可以画我的大山了! 我画了我们的黄土坡坡,画了坡上吃草的老黄牛,画了围着篱笆的小土屋,烟囱冒着炊烟, 屋后是郁郁葱葱的大森林,天空上有两只雄鹰在飞。我用尽了所有颜色, 把我知道的最美的大山搬到了纸上。周小宇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立刻大叫:“老师! 林悠悠画得丑死了!乱七八糟的!她肯定没见过真正的房子! ”楚甜甜把自己画的大城堡举起来,奶声奶气地说:“老师,我家住这样的别墅哦, 带游泳池和花园的。她画的肯定是猪圈!”美术老师拿起我的画,看了半天, 说:“林悠悠同学,城市的家不是这样的。想象力可以丰富,但也要基于现实哦。 你这画的……不太符合主题。”她把我的画放在一堆作业的最下面。那堂课上, 她表扬了楚甜甜的城堡,表扬了另一个男生画的摩天大楼。下课了,周小宇一把抢过我的画, 跳到椅子上:“快来看野猴子家的猪圈啊!她家就住这种地方!怪不得臭烘烘的! ”他把我的画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还跳上去踩了几脚。“捡起来。”我盯着他。“就不捡! 猪圈画!野猴子!”他得意地扭着**。我猛地冲过去,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 他猝不及防,摔了个屁墩儿,懵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山里娃娃,哪个不会打架?阿爷说, 不惹事,不怕事。狼崽子惹急了,还咬人呢!我扑上去,骑在他身上, 攥紧的小拳头没头没脑地往他身上砸。我学着他欺负我的样子骂:“叫你踩我的画! 叫你骂我家!叫你抢我葫芦!”周小宇吓坏了,哇哇大哭,只会胡乱挥手挡着。 楚甜甜尖叫着跑出去:“老师!老师!野猴子打人啦!”办公室里,周小宇哭得惊天动地, 他妈妈抱着他,尖利的指甲差点戳到我脸上:“没家教的野孩子!山里来的就是没素质! 动不动就打人!看我儿子被打的!必须开除!立刻开除!”我阿爸不住地道歉:“对不起, 周太太,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悠悠,快道歉!”我脸上顶着周小宇挠出的血道子, 衣服也被扯破了,倔强地站着,就是不低头。班主任皱着眉:“林先生, 林悠悠这孩子……确实比较特殊,可能不太适应我们学校的氛围。她总是独来独往, 还穿着一些……奇怪的衣服,引得同学发笑。这次还动手打人,性质太恶劣了。 ”周小宇哭得更大声了。阿爸额头上全是汗,用力按着我的肩膀:“快道歉! ”我看着阿爸着急的样子,看着周小宇妈妈那张喷着唾沫星子的血红的嘴, 看着班主任那张不耐烦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可我咬着嘴唇, 硬是一声没吭。最后,阿爸赔了很多笑脸,说了很多好话,答应赔偿, 答应好好管教我才把我领回家。回到家,阿爸第一次冲我发了火:“为什么打人! 教你回来上学是让你打架的吗?你知道那孩子爸爸是谁吗?是我们家最大的客户! 你惹大祸了知不知道!”4天才曝光我仰着脸,眼泪流进嘴里,咸涩涩的:“他踩我的画! 他骂我们是猪!他抢阿爷给我的葫芦!”“一幅画!一个破葫芦!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爸气得来回走,“你就不能忍忍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那天晚上,我没吃饭。 我把被揉烂踩脏的画一点点展平,对着窗外的月亮,看了好久好久。第二天, 我肿着眼睛去上学。周小宇得意极了,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逢人便说:“看吧! 野猴子被老师骂了!还敢打我?哼!”没人再敢跟我说话, 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害怕和更多的厌恶。我彻底成了孤零零一个。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学会了把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他们笑我,我就当没听见。他们推我,我就默默走开。 我只盼着日子快点过,快点长大,就能回我的大山里去。直到那天,学校广播说, 要举办一个大型活动,欢迎什么国际大奖的得主来校展览,还要评选什么优秀作品, 让大家都穿得正式点,还会有很多大人物和家长来参观。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家都在讨论那天要穿多漂亮的裙子,戴多闪亮的首饰。周小宇晃到我桌子前, 笑嘻嘻地说:“喂,野猴子,那天你是不是要穿你那个草裙来啊?给大家表演个钻火圈呗? ”楚甜甜优雅地整理着蝴蝶发卡,细声细气地对同桌说:“可别让她靠近我们,一股味儿。 到时候摄影师来了,把她拍进去多丢我们学校的脸啊。”我低下头,手指***书本的边角。 阿妈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漂亮的小礼服和皮鞋。可我突然一点也不想去了。 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活动那天,学校果然不一样了。到处挂着彩旗,铺着红地毯。 好多穿着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叔叔阿姨们走了进来,看来都是同学们的家长。 操场一角停满了豪车。我穿着阿妈买的白纱裙,小皮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混在队伍里, 尽量低着头。校长和老师们都穿着最正式的服装,满脸笑容地陪着一群人在校园里参观。 那群人里,有个头发花白、挂着相机的外国老爷爷特别显眼。周小宇蹭到我身边, 压低声音说:“哼,穿得人模人样,也变不成真公主。山里的野猴子,装什么装。 ”我没理他。队伍被带到了学校新布置的展厅。展厅里挂满了照片,好多好多。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找自己的作品。突然,我看到了我的大山。那是一张巨大的照片, 挂在展厅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照片里,晨光熹微,雪雾缭绕, 一只威风凛凛的雪豹妈妈正低着头,温柔地***着两只毛茸茸的小幼崽! 角度、光影、那一刻的情感,捕捉得完美无缺!照片下面写着——《神圣的哺育》, 拍摄者:林悠悠,拍摄年龄:7岁。我旁边,是另一张同样巨大的照片——悬崖峭壁之上, 一只金色的巨雕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利爪之下紧扣着一只灰狼,画面充满野性的力量! 标题是——《天空之王》,拍摄者:林悠悠,拍摄年龄:8岁。我愣住了。 这些……这些不是我小时候,用阿爸忘在山里的那个旧相机,胡乱拍着玩的东西吗? 阿爷还说我把电池都浪费光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两张照片,看到了下面的名字。 5直升机降临展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周小宇张大了嘴,看看照片,又看看我, 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楚甜甜漂亮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那个被校长们簇拥着的外国老爷爷激动地走过来,通过翻译大声说:“天才! 这是自然摄影的天才之作!尤其是这张雪豹!我寻找了一辈子都没有捕捉到如此珍贵的画面! 这个小摄影家在哪里?我一定要见见她!”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校长、老师们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全是震惊和慌乱。周小宇的爸爸,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惊讶地问儿子:“小宇,那是你们班那个……林悠悠?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阵强风吹得展厅门口的彩旗猎猎作响!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外看去。只见一架银灰色的直升机, 正稳稳地降落在学校宽阔的操场上!螺旋桨缓缓停止转动,舱门打开。我的阿爸, 相关Tags: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