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出轨后,她以死救赎。(沈瓷靳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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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出轨后,她以死救赎。》文风独树一帜!作品受数万人追捧,主要讲述了沈瓷靳砚的情感故事,喜欢这本的绝对不容错过!简介:靳砚撞见沈瓷在车里和别的男人纠缠。她跪在碎玻璃上哭求:“我用命还你!”跳冰湖、挡**、替他坐牢...她疯了一样赎罪。靳砚擦掉她脸上的血:“够狠,但脏了就是脏了。”他转头把出轨视频发给小三的岳父。三天后,...
靳砚撞见沈瓷在车里和别的男人纠缠。 她跪在碎玻璃上哭求:“我用命还你!”跳冰湖、挡**、替他坐牢...她疯了一样赎罪。 靳砚擦掉她脸上的血:“够狠,但脏了就是脏了。” 他转头把出轨视频发给小三的岳父。 三天后,小三的尸体从集团顶楼坠落。 沈瓷举着钻戒的手僵在半空。 靳砚点燃他们的婚书,火苗舔上她绝望的眼睛。 “债清了。” 第一章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砸在靳砚那辆旧吉普的车顶上,砰砰响,像有人拿锤子在外面敲。 车里暖气开得足,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 他刚从工地下来,一身灰土混着雨水,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 方向盘一打,拐进那条回老城区的窄巷,车灯劈开雨幕,光柱里雨丝乱飞。 巷子深,路灯坏了大半,剩下几盏半死不活地亮着,光线昏黄,勉强能照见坑洼的路面。 靳砚开得慢,车轮碾过积水,哗啦一声。 快到巷子中段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他眼皮猛地一跳。 树底下,停着辆黑色轿车。 不是这破巷子该有的车,崭新,锃亮,雨水都盖不住那股子贵气。 车灯没开,黑黢黢地趴在那儿,像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靳砚的车灯扫过去,光柱像把刀,切开了那辆车的黑暗。 挡风玻璃上全是白蒙蒙的雾气,厚得几乎看不见里面。 但就在那光柱扫过的瞬间,副驾驶那边的车窗玻璃,被人从里面慌乱地用手抹开了一小块。 就那么一小块。 靳砚的脚,死死踩在了刹车上。 吉普猛地一顿,轮胎摩擦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抹开的那一小块玻璃后面,是半张女人的脸。 惨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见了鬼似的惊恐。 沈瓷。 靳砚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根弦猛地崩断了。 他认得那眼神,哪怕只有半张脸,哪怕隔着雨幕和雾气。 那是跟他睡了五年,他打算年底就娶回家的女人。 驾驶座那边,一个男人的侧影飞快地缩了回去,动作仓促,带着被抓包的狼狈。 血一下子全冲到了靳砚头顶。 他一把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浇透了他。 他几步就跨到那辆黑车旁边,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副驾驶的车窗上。 “沈瓷!滚出来!”吼声在雨夜里炸开,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车窗纹丝不动。 里面的人像是吓傻了。 靳砚的拳头更重地砸下去,指骨撞在冰冷的钢化玻璃上,生疼。 “开门!听见没有!沈瓷!给老子开门!”副驾驶的车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弹开了。 靳砚一把拽开车门。 车里的暖气混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沈瓷蜷在座位上,身上那件他熟悉的米白色开衫皱巴巴的,领口歪斜着,露出小半截锁骨。 她头发凌乱,嘴唇上蹭掉了一块口红,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身体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驾驶座上的男人,靳砚也认识。 周子扬,沈瓷公司那个新来的副总,油头粉面,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看人的眼神总带着股居高临下的施舍味儿。 此刻,周子扬脸上那点惯常的假笑也没了,只剩下慌乱和强装的镇定,手还下意识地想去拉沈瓷的胳膊。 “靳砚 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子扬的声音有点发飘。 靳砚没理他。 他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子,只钉在沈瓷脸上。 雨水顺着他硬朗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车内的真皮脚垫上。 “解释。” 靳砚的声音不高,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沈瓷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混着雨水和花了的口红,在苍白的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痕迹。 “阿砚…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只是什么 ”靳砚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住她,车内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压抑。 “只是他妈的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在这么个破地方,在车里搞上了 !”“靳砚!你嘴巴放干净点!”周子扬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拔高了声音,试图找回一点气势,“我跟沈瓷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在谈工作!外面雨太大,进来避避雨而已!”“避雨 ”靳砚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盯住周子扬,那眼神让周子扬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避雨需要把车窗糊得他妈亲爹都认不出来 避雨需要你周大少爷的手,往我女人衣服里伸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车顶棚嗡嗡响。 周子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戳穿了谎言,恼羞成怒:“你…你***!血口喷人!沈瓷,我们走!”他说着就要去发动车子。 “走 ”靳砚的拳头比他的动作更快。 他一把揪住周子扬熨帖的西装前襟,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周子扬从驾驶座上拖拽出来,狠狠掼在湿漉漉的、满是泥泞的地上!“啊!”周子扬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昂贵的西装瞬间糊满了黑泥。 靳砚看都没看他一眼,像丢开一袋垃圾。 他弯下腰,冰冷的手捏住沈瓷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燃烧着怒火和痛楚的眼睛。 “沈瓷,”他的声音忽然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的死寂,“你选。 现在,跟我走。 或者,留在这,跟你的周副总,继续‘避雨’。” 沈瓷被他捏得生疼,眼泪流得更凶,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几乎将她淹没。 她看着靳砚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毁灭风暴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眼神怨毒的周子扬,身体抖得几乎散架。 “我…我跟你走…”她几乎是呜咽着挤出这句话,手脚并用地从车里爬出来,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冷得她牙齿打颤。 靳砚松开了手,没再看她,也没看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周子扬。 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吉普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 沈瓷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 她拉开车门,湿淋淋地坐进副驾驶,带进来一股寒气和水汽。 吉普车猛地倒出去,轮胎卷起浑浊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溅了刚站起来的周子扬一身。 周子扬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盯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眼神阴鸷得像毒蛇。 车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刮开挡风玻璃上不断流淌的雨水。 暖气开得很足,但沈瓷只觉得刺骨的冷,从脚底板一直钻到心窝里。 她缩在副驾驶座上,紧紧抱着自己湿透的手臂,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半是冷,一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靳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像一条条暴怒的蛇。 他下颌线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幕模糊的道路,里面翻腾着沈瓷从未见过的、近乎狂暴的黑暗。 沉默像一块巨大的、湿透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几乎令人窒息。 “阿砚…”沈瓷终于受不了这令人发疯的死寂,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哭腔,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他…他帮了我很多…工作上…”“帮 ”靳砚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沈瓷的耳朵里,带着刺骨的嘲讽,“帮到需要脱了衣服,在车里‘深入交流’ 沈瓷,你当我靳砚是傻子 还是瞎子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瓷被惯性狠狠甩在车门上,撞得肩膀生疼。 “不是的!阿砚!”沈瓷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绝望地抓住他的手臂,冰冷的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我…我就是觉得他…他好像能给我…给我点不一样的东西…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求你了!”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靳砚的手臂肌肉猛地一僵,随即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的手,力道大得让沈瓷的手背撞在硬塑料的中控台上,**辣地疼。 “不一样的东西 ”靳砚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钱 地位 还是他周大少爷那套哄女人的花活儿 沈瓷,五年了,我靳砚是穷,是没本事让你住大别墅开豪车,但我他妈哪一点对不起你 嗯 ”他的质问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沈瓷心上。 她哑口无言,只能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脏了。” 靳砚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疲惫到极点的沙哑,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沈瓷心胆俱裂。 他目视前方,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小溪流下,映着外面模糊扭曲的霓虹灯光。 “沈瓷,你脏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沈瓷的心脏最深处,然后狠狠一绞。 她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乞求、所有的眼泪,在这一刻,都被这三个字彻底冻结、粉碎。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躯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 车子在老旧小区楼下停住,引擎熄火。 雨声更清晰地传了进来。 靳砚没看她,也没动,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沈瓷知道,她的世界,从挡风玻璃被抹开那一小块开始,就已经彻底崩塌了。 第二章靳砚摔门下车的声音,像一记闷雷砸在沈瓷心上。 她连滚带爬地跟着下去,冰冷的雨水再次将她浇透,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顾不上疼,跌跌撞撞地追着前面那个决绝的背影。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只有靳砚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沈瓷紧绷的神经上。 “阿砚!阿砚你等等我!”她带着哭腔喊,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凄惶。 前面的脚步声停了。 沈瓷心头一喜,以为他心软了,连忙快跑几步。 刚踏上他们租住的那层楼的水泥平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她看清了靳砚的动作。 他正掏出钥匙,**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旧防盗门锁孔里。 “咔哒。” 门开了。 靳砚没有进去,而是侧过身,堵在门口。 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门内的光线,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轮廓。 “阿砚…”沈瓷喘着气,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想靠近。 “别进来。” 靳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比外面的雨水还冷。 沈瓷的脚步僵在原地,心沉到了谷底。 靳砚没看她,目光落在门内那片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黑暗里。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然后,他动了。 他弯下腰,从玄关那个掉了漆的破鞋柜后面,拖出了两个巨大的、半旧的编织袋。 那是他跑长途时用来装工具的袋子,结实,能装。 沈瓷的心猛地一抽,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 靳砚直起身,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进了屋。 他没有开灯,但沈瓷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抽屉被拉开,柜门被打开,衣物被粗暴地扯出来,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他在收拾她的东西。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沈瓷浑身发冷,牙齿打颤得厉害,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要干什么 靳砚!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家!我们…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屋里的翻找声停了一瞬,随即是更重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掼在了地上。 “家 ”靳砚的声音从黑暗的屋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嘲讽,“从你爬上姓周的车那一刻起,这就不是你的家了。 沈瓷,要点脸,自己滚。” “我不!”沈瓷被他的话刺得浑身一激灵,一股绝望的勇气冲上来,她猛地扑过去,想挤进门里,“我不走!靳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赶我走!求你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搡靳砚堵在门口的身体,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但靳砚的身体像一堵冰冷的铁墙,纹丝不动。 他一只手轻易地就抓住了沈瓷胡乱挥舞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沈瓷痛呼出声。 靳砚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俯视着她狼狈不堪的脸。 雨水和泪水糊了一脸,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就花了,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眼神里全是惊惶和哀求。 这张脸,曾经是他心尖上的珍宝,此刻却只让他胃里翻涌起一阵阵恶心。 “别碰我。” 他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沈瓷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楼道墙壁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脏。” 他盯着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比刚才在车里听到时,更锋利,更冰冷,带着**裸的审判意味。 沈瓷靠着墙,身体顺着粗糙的墙面滑下去,瘫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凄厉。 “靳砚…你不能这么狠心…五年啊…我们五年的感情…难道…难道就抵不过这一次错吗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被他骗了…是他强迫我的!对!是他强迫我的!”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试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周子扬身上。 屋里的翻找声彻底停了。 靳砚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那两个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裂开的编织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哭成一团、试图用谎言为自己开脱的女人,眼神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波动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强迫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洞穿一切的讥诮,“沈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挡风玻璃上那手印,是你自己抹开的吧 车门锁,是你自己打开的吧 你当时脸上那表情,是害怕 还是他妈的在享受 ”他每问一句,沈瓷的脸色就白一分,哭声也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绝望的抽噎。 “一次错 ”靳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管这叫一次错 !这是背叛!是把我靳砚当猴耍!是把我们这五年,踩在脚底下碾得稀巴烂!”他猛地将手里沉重的编织袋扔出门外,袋子砸在沈瓷脚边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一片灰尘。 “拿着你的东西,滚。” 靳砚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心寒,“别让我再看见你。 也别再提那五年,提一次,我恶心一次。” 他说完,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沈瓷,后退一步,“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那扇漆皮剥落的旧防盗门。 门板合拢的巨响,在狭窄的楼道里久久回荡,像一记丧钟,彻底宣告了沈瓷被驱逐的命运。 冰冷的铁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内是死寂的黑暗。 门外,是瘫坐在冰冷水泥地上,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沈瓷,和她脚边那两个鼓鼓囊囊、装着她所有“家当”的破旧编织袋。 雨水顺着楼道破旧的窗户缝隙飘进来,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雨夜里的流浪狗。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 楼道里死寂一片,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突然,门内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摩擦的脆响。 “咔哒。” 是反锁的声音。 沈瓷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那一声反锁,像一把冰冷的铁钳,彻底夹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真的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了下来。 第三章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 灰白色的晨光从楼道破旧的窗户透进来,勉强驱散了一些黑暗。 沈瓷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浑身冰冷僵硬,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 脚边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像两个巨大的、沉默的嘲讽。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站起来,腿脚麻木得不听使唤。 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她没去碰那两个袋子,只是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挪地下了楼。 老旧的居民楼在雨后显得更加破败,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垃圾腐败的酸馊气。 几个早起的老人提着菜篮子,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的年轻女人。 沈瓷低着头,避开那些目光,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家 那个她和靳砚住了五年的地方,门已经对她反锁了。 公司 她无法想象自己如何面对周子扬,更无法面对那些可能已经传开的流言蜚语。 父母家 她更没脸回去。 手机在湿透的口袋里震动起来,嗡嗡作响。 她麻木地掏出来,屏幕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但来电显示上“周子扬”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刺眼。 她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挂断。 电话立刻又打了进来,锲而不舍。 沈瓷盯着那个名字,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怨恨和羞耻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都是他!都是这个**!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些花言巧语,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和暧昧的暗示,还有那些许诺的所谓“资源”和“机会”…她怎么会…怎么会鬼迷心窍!她猛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狠狠贴到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周子扬!你滚!你给我滚远点!别再打来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吼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她狠狠掐断了电话,然后用力一甩手,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脆响,砸在路边湿漉漉的石头台阶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可这清静,只让她感到更深的、无边无际的空洞和寒冷。 她抱着胳膊,蹲在路边,看着地上那堆手机的残骸,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姑娘,走吗 这大清早的,蹲这儿多冷啊 ”沈瓷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司机那张带着关切的、陌生的脸。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发不出声音。 去哪里 她还能去哪里 一个地名,毫无预兆地、清晰地浮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城西,靳砚的工地。 对,工地!他一定在那里!他昨晚淋了雨,又气成那样…他需要人照顾!他需要她!这是她唯一还能抓住的、靠近他的地方!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濒临熄灭的希望。 她猛地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 她扶住出租车冰冷的车身,急切地对司机说:“去…去城西,兴华路,那个在建的‘锦苑’工地!快!”司机被她惨白的脸色和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哎,好嘞,上车吧姑娘。” 车子在清晨湿漉漉的街道上疾驰。 沈瓷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希冀和巨大的恐惧。 她一遍遍在心里演练着见到靳砚时要说的话,要如何忏悔,如何哀求,如何证明自己的悔意。 工地很大,尘土飞扬,巨大的塔吊像钢铁巨兽般矗立着。 机器的轰鸣声、金属的碰撞声、工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沈瓷付了车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昂贵的羊皮靴瞬间沾满了黄泥。 她顾不上这些,焦急地在攒动的人头和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靳工!这边!三号楼的钢筋有点问题,您快来看看!”远处传来一个工人的喊声。 靳工!沈瓷的心猛地一跳,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刚搭好脚手架的楼体前,靳砚正背对着她,和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说着什么。 他穿着沾满泥灰的工装,背影依旧挺拔,但沈瓷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紧绷和冷硬。 “阿砚!”沈瓷再也忍不住,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声音在嘈杂的工地上显得有些微弱。 靳砚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继续和工人说着话,甚至抬手指了指楼上的某个位置。 “阿砚!靳砚!”沈瓷急了,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工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泥水溅在她的裤腿上,她也浑然不觉。 她终于跑到他身后,带着哭腔,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阿砚!你听我说!我…”她的手还没碰到靳砚的衣袖,靳砚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侧身避开了。 他转过身,安全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谁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瞬间冻结了沈瓷所有想说的话。 周围的几个工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带着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 工地上突然安静了不少。 沈瓷被他冰冷的语气和周围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巨大的难堪涌上来,但她还是强忍着,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我…我来看看你…昨晚淋了雨,我怕你…怕你感冒…我给你带了姜茶…”她慌乱地想去翻自己那个小小的挎包,才想起包在昨晚的混乱中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不需要。” 靳砚打断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滚。” “阿砚!”沈瓷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对我…求你了…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够了!”靳砚猛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让沈瓷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往前逼近一步,安全帽下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看向她。 那眼神,让沈瓷如坠冰窟。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恨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漠然。 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且令人厌烦的物件。 “沈瓷,”他叫她的全名,声音平静得可怕,“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完了。 听懂了吗 ”“不…没完…不能完…”沈瓷摇着头,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她不管不顾地再次扑上去,想抱住他,“阿砚!我爱你!我真的只爱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靳砚在她扑上来的瞬间,身体极其敏捷地再次侧开。 沈瓷扑了个空,脚下被一根凸起的钢筋绊住,整个人失去平衡,尖叫着向前扑倒!“啊——!”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没有到来。 她摔进了一堆东西里。 一堆冰冷、坚硬、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玻璃。 那是旁边一个刚拆下来的、废弃的窗户框,还没来得及清理,破碎的玻璃碴子散落了一地,在灰蒙蒙的天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 尖锐的剧痛瞬间从膝盖、手掌、手臂传来!沈瓷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布料被撕裂、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呃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工地的喧嚣。 鲜血,几乎是立刻就从她米白色的裤子上洇开,从她撑在地上的手掌下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灰黑色的泥土和那些狰狞的玻璃碎片。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蜷缩起来,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周围的工人发出一片惊呼。 “哎呀!摔玻璃堆里了!”“快!快叫人来!流血了!”“靳工!这…”靳砚就站在离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他安全帽下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他没有动,没有上前,甚至没有弯腰。 他只是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碎玻璃和血泊中痛苦抽搐的沈瓷。 那眼神,依旧漠然。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的苦情戏。 沈瓷忍着钻心的疼,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他。 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片冰冷的死寂,看到了他紧抿的、没有丝毫动容的唇线。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猛地抬起一只没怎么受伤的手,狠狠拍在身下那些沾着她鲜血的、尖锐的玻璃碎片上!“啊——!”又是一声痛呼,掌心瞬间被割破,鲜血淋漓。 她不管不顾,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撑着自己,竟然挣扎着,在满地的碎玻璃上,朝着靳砚的方向,跪了起来!尖锐的玻璃深深刺入她膝盖的皮肉,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她疼得浑身痉挛,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和泪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周围的工人都惊呆了,有人想上前,却被靳砚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沈瓷仰着头,看着那个如同神祇般冷漠俯视着她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哭喊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靳砚!你看!你看啊!我用命还你!够不够 !够不够啊 !”她血淋淋的手,颤抖着伸向他,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救赎,又像是献祭自己破碎的生命。 工地上的喧嚣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惨烈的一幕。 靳砚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跪在血泊和碎玻璃中的沈瓷面前。 他蹲下身,安全帽的阴影笼罩着她惨白的脸。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伸出的、血淋淋的手,而是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沾满血污和泪水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的指尖冰冷,带着工地上的灰尘和铁锈味。 “沈瓷,”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沈瓷早已破碎的心,“你这条命,值几个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下刺目的鲜红和狰狞的玻璃碎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还有,别弄脏我的工地。”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对着旁边呆若木鸡的工人沉声道:“叫救护车。 清理现场。” 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走向那轰鸣的塔吊和钢筋水泥的丛林深处,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只留下沈瓷,像一尊被彻底打碎的、染血的瓷器,跪在冰冷的碎玻璃和泥泞的血泊中,感受着身体和灵魂同时被撕裂的剧痛,以及那比死亡更冰冷的、彻底的绝望。 第四章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盖不住沈瓷身上散发的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医院惨白的灯光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膝盖和手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的效力在消退,尖锐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却比不上心口那个被生生剜开的空洞更让她窒息。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拿着缴费单进来,声音公式化:“沈瓷是吧 你的住院押金和清创缝合费用,麻烦家属去一楼缴费处交一下。” 家属 沈瓷空洞的眼睛动了动,看向门口。 空无一人。 那个她唯一能指望、唯一想依赖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把她像垃圾一样丢在了冰冷的碎玻璃堆里。 “我…我自己去…”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膝盖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又跌回床上。 护士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你这情况怎么去 赶紧联系家人朋友!费用不交齐,后续治疗和用药都跟不上!”家人 朋友 沈瓷脑子里一片空白。 父母远在老家,她怎么敢让他们知道 朋友…她和靳砚在一起后,生活几乎围着他转,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疏远了。 周子扬 这个名字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只剩下恶心和恨意。 “我…我手机摔坏了…”她声音干涩,带着哭腔。 护士叹了口气,把缴费单放在床头柜上:“尽快想办法吧。” 说完转身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沈瓷一个人。 冰冷的绝望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钱。 她现在连治伤的钱都没有。 靳砚…他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他不要她了,真的不要了。 这个认知,比膝盖上那些玻璃碎片扎得更深,更疼。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她不能失去他!她得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只要能让他回头,她什么都愿意!命都可以不要!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深渊里滋生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几天后,沈瓷拄着医院提供的简易拐杖,一瘸一拐地出了院。 膝盖的伤远未痊愈,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她没回那个已经不属于她的“家”,也没去公司辞职——她早就被周子扬一个电话通知“无限期停职”了。 她用身上仅剩的一点现金,在工地附近一个最便宜、最破旧的小旅馆租了个单间。 房间狭小阴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墙壁斑驳,床单泛黄。 她不在乎。 这里离他近。 她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拖着伤腿,忍着疼,在工地外围徘徊。 远远地,像阴沟里的老鼠,窥视着那个在钢筋水泥间指挥若定、却对她视若无睹的男人。 她看到他熬夜盯着图纸,看到他皱着眉头训斥偷懒的工人,看到他蹲在路边和工友一起扒着廉价的盒饭,看到他疲惫地揉着眉心…她心疼得要命,却连靠近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次都没有朝她这边看过。 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和殴打都更让她煎熬。 她像被架在文火上,一点点烤干所有的希望。 直到那天下午。 天气阴沉,寒风凛冽。 工地的进度似乎遇到了麻烦,靳砚的脸色比天色还沉。 他带着几个技术员和安全员,围着工地边缘那个巨大的、用于浇筑混凝土基桩的深坑在争论着什么。 坑很深,里面蓄积着浑浊的泥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沈瓷躲在一堆废弃的模板后面,远远地看着。 她看到靳砚似乎对坑边的安全防护措施极其不满,指着几个工人厉声说着什么,然后亲自弯腰,去检查一根固定防护网的钢钎是否牢固。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意外发生了!他脚下那块被重型机械反复碾压、又被雨水浸泡松软的泥土,毫无预兆地塌陷下去!“靳工小心!”旁边的工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靳砚的身体猛地一晃,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泥水坑栽倒下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沈瓷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绝望,在那一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强大的本能彻底覆盖——救他!她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手里的拐杖被猛地抛开,她像一支离弦的箭,拖着那条几乎无法用力的伤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那个塌陷的坑口,朝着那个正在坠落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阿砚——!”凄厉的呼喊撕破了阴沉的空气。 她扑到坑边,在靳砚的身体即将完全没入浑浊泥水的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抓住了他扬起的一只手臂!巨大的下坠力量猛地传来,沈瓷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被带得向前猛扑,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深坑之上!膝盖的伤口瞬间崩裂,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靳砚手臂的皮肉里,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回拽!“抓住!靳砚!抓住我!”她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变形。 冰冷的泥水溅了她一脸一身,腥臭扑鼻。 靳砚的身体悬在坑壁边缘,大半截身子已经泡在了浑浊刺骨的泥水里,他猛地抬起头,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冷硬的脸颊往下淌。 他看向沈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放手!”他低吼,试图挣脱。 泥水冰冷刺骨,巨大的浮力和下坠感让他难以借力。 “不放!死也不放!”沈瓷的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膝盖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流下——伤口彻底崩开了,血浸透了纱布和裤管。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快要被撕裂了,骨头都在**。 “快!快来人啊!”旁边的工人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着冲过来。 几个工人七手八脚地扑上来,有的抓住沈瓷的腰和腿往后拖,有的探身下去抓住靳砚的另一只胳膊和肩膀。 “一!二!三!拉!”众人齐声发力,终于将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靳砚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拖了上来!靳砚被拉上平地,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进去的泥水。 他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工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脸色因为寒冷和缺氧而有些发青。 沈瓷则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左腿裤管从膝盖往下,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暗红色的血还在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手臂因为脱力和刚才的拉扯,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一双盈满泪水、带着劫后余生般巨大希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靳砚。 工人们围着靳砚,七嘴八舌。 “靳工!您没事吧 ”“吓死人了!多亏了这姑娘啊!”“是啊是啊!要不是她扑过来抓住您,后果不堪设想!”“这姑娘腿还在流血!伤得不轻啊!”靳砚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喘息渐渐平复。 他推开围着他的工人,站直身体。 冰冷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像个血人一样的沈瓷。 她的眼神,那里面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卑微的希冀,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 他一步步走到沈瓷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她。 沈瓷仰望着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她的心!她愿意为他死!这样…这样够不够 能不能…能不能抵消她的错 靳砚蹲下身,离她很近。 他身上浓重的泥水味和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伸出手,没有去扶她,也没有去看她血流如注的腿。 他的手指,带着泥水和冰冷的温度,轻轻拂过沈瓷沾满泥点、泪痕和血污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沈瓷浑身一颤,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他…他心软了 他原谅她了 !然而,下一秒,靳砚低沉的声音响起,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幻想:“沈瓷,”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下次想死,换个地方。” 他收回手,指尖捻了捻沾上的泥污,眼神淡漠地扫过她惨不忍睹的伤腿,像是在看一件被弄脏的、毫无价值的物品。 “别脏了我的工程。”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对着旁边呆住的工人沉声吩咐:“叫救护车,送她走。” 然后,他转身,大步走向工地的临时板房,背影在阴沉的天空下,冷硬得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铁。 沈瓷眼中的光芒,在靳砚转身的瞬间,彻底熄灭了。 她瘫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下是自己的血和冰冷的泥水混合成的污浊。 膝盖的剧痛还在持续,但更痛的是心口那个被反复撕开、此刻又被狠狠踩上一脚的地方。 原来,连命,在他眼里,都只是“脏了他的工程”。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在为她的绝望奏响哀乐。 第五章医院惨白的墙壁,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有膝盖和手臂上反复撕裂的伤口传来的、连绵不绝的钝痛,构成了沈瓷全部的世界。 这一次,她连挣扎着出院的力气和心气都没有了。 靳砚那句“别脏了我的工程”,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烫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焦痕。 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护士换药、打针,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钱 是靳砚派人来结清的。 她知道,这不是关心,是彻底的切割,是怕她再“脏”了他的地方。 出院那天,天空飘着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