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祀的圣典上,一双赤足踩灭了神坛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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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 他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即将被民众撕碎的笑话。 “妖女,你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你拿什么给我们雨?用你的妖术吗?” 我没睁眼。 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聒噪。” 话音落下。 赫连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脸涨成了猪肝色。 台下的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他们更关心我的话。 “你要给我们雨?”一个离得最近的老人颤抖着问,“真的?” “假的。” 我睁开眼,看着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笑了笑,继续说。 “我不会‘给’你们雨。” “因为雨,本就属于这片天地,不需要任何神明来‘赐予’。” “我只是,让它在它该来的时候,来而已。” 说完。 我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天上的乌云,是赫连用某种障眼法聚集起来的。 里面没有半点水汽。 全是吓唬人的样子货。 “他说,这是神之怒。”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 我指尖亮起一点微光。 很小,很柔和。 像萤火虫。 然后,那点光脱离我的指尖,缓缓升空。 越升越高,越变越大。 最后,它变成了一个小太阳。 悬挂在沉沉的乌云之上。 刹那间,光芒万丈。 整个野兰城,被照得如同白昼。 广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他们感觉到了温暖。 一种久违的,不带任何灼烧感的温暖。 那光芒穿透了虚假的乌云。 把赫连的障眼法,冲得一干二净。 乌云散去。 露出后面干净的,缀满星辰的夜空。 人们慢慢睁开眼。 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一轮明月,漫天星辰。 还有一轮……小太阳。 三者同在,构筑出一幅瑰丽而神圣的画卷。 他们都看傻了。 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不能说话的赫连,也忘了惊恐,呆呆地望着天空。 “光,只是开始。” 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寂静。 “你们要的,是雨。” 我收回手指。 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简单的印。 然后,轻轻往下一按。 就像按下一个开关。 天上那轮“小太阳”的光芒,开始变得柔和。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丝凉意。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不是寒冷,是带着湿润水汽的凉。 有人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然后。 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打在他的手心。 冰冰凉凉。 他愣住了。 紧接着。 第二滴,第三滴…… 无数的雨滴,从清朗的夜空中,凭空出现,洒落下来。 不是暴雨,是那种细细密密的春雨。 润物无声。 雨水打在人们干裂的脸上,流进他们焦渴的嘴里。 是甜的。 有人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舔。 然后,他哭了。 一个壮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雨……是真的雨……” 他的哭声像会传染。 很快,整个广场的人,都哭了。 他们哭着,笑着,在雨里打滚,互相拥抱。 他们脱下衣服,想让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雨水的滋养。 这是他们盼了多久的雨啊。 不是靠杀人换来的。 是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干净,纯粹,带着生命的气息。 干涸的土地,贪婪地***着雨水。 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空气中那股绝望的焦味,被清新的泥土芬芳所取代。 我站在祭坛上,看着这群在雨中狂欢的人。 他们已经忘了我。 也忘了那个“赭衣神”。 他们只沉浸在最原始的喜悦里。 只有一个人例外。 赫连。 他没哭,也没笑。 他瘫坐在地上,浑身被雨水淋透,狼狈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和巨大的恐惧。 他能说话了。 但他宁愿自己还是个哑巴。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颤抖着问。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 “顺便,帮这天,做点它早就该做的事。” 我指了指他身后那尊赭衣神像。 “现在,该聊聊你的神了。” “一个连降雨这种小事都要靠杀人来完成的废物,也配叫神?” 雨水冲刷着神像。 那赭石色的袍子,开始褪色。 露出了下面斑驳的泥胎。 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赫连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 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不……不许你侮辱神明……” 他嘴上还很硬。 但我看得出来,他的信仰,已经开始崩塌了。 “侮辱?” 我笑了。 “我从不侮辱废物。” “我只是,习惯清除垃圾。” 我的笑容还没消失。 人已经出现在了神像面前。 我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神像的脑袋上。 “让我看看,你这袍子底下,到底藏了个什么脏东西。” 话音落下。 我五指发力。 “咔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