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婆家当透明人，直到他们发现我的作家身份

第一章清晨六点的规矩周薇被刺耳的剁肉声吵醒时，天还没亮透。

窗外是深冬凌晨五点半的墨蓝色，房间里冷得像冰窖。她摸索着打开手机，

屏幕光刺得眼睛生疼——五点三十七分，比昨天还早了三分钟。“妈，

这才五点半……”她裹着睡衣推开房门，厨房里婆婆张秀兰的背影正随着菜刀起落而晃动。

巨大的实木砧板被砍得砰砰响，肉沫飞溅到旁边的墙壁上。“五点半怎么了？

”张秀兰头也不回，“你爸六点半要出门遛弯，你弟弟七点得吃上热乎早饭去上班，

不早点准备来得及吗？”“可以用绞肉机，声音小些。”周薇尽量让语气平和。

“绞肉机绞的肉能有手剁的香？”婆婆终于转过身，围裙上沾着油渍，手里菜刀寒光闪闪，

“你们年轻人就知道图省事。去，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了，昨晚洗完忘收了。”周薇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也没说。结婚搬进陈家这三个月，这样的对话每天上演。最初她还试图讲道理，

结果就是**一句“你妈辛苦一辈子，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和陈浩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嫂子，城里人就是娇气。”她默默走向阳台。

北方十二月的风像刀子，晾了一夜的衣服冻得硬邦邦，摸上去刺骨地凉。她一件件收下来，

手指很快冻得通红。回到客厅时，公公**已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见她抱着衣服进来，

眼皮都没抬：“小周，把我那件灰色毛衣找出来，今天降温。”“好的爸。”周薇应着，

心里那点委屈像水下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涌动。她和陈哲是相亲认识的。

恋爱时陈哲温文尔雅，公婆看起来也通情达理。谁能想到，婚礼一办，

搬进这个九十年代的老小区三居室，所有的“规矩”就浮出了水面。早晨六点前必须起床，

因为公公要晨练；晚上十点必须熄灯，因为婆婆睡眠浅；周末要全家大扫除，

因为“女人就得把家收拾利索”；工资卡要上交，

一家人钱放一起好管理”——这条被周薇以“公司要求工资卡和社保卡一致”为由硬扛住了，

成了婆婆心里的一根刺。“薇薇，愣着干什么？”陈哲从卧室出来，头发睡得翘起一绺，

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给我吧，你去洗漱。”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周薇心头一暖。

至少丈夫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早餐桌上，气氛微妙。

张秀兰把第一碗肉丝面端给**，第二碗给儿子陈浩，第三碗才给陈哲。轮到周薇时，

面汤明显少了，肉丝也稀疏可见。“妈，薇薇这碗太少了。”陈哲开口。“少了再添嘛。

”张秀兰轻描淡写，“小周最近是不是胖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可要注意身材。

”周薇低头看着自己碗里漂着的两片菜叶，指甲掐进掌心。她163的身高，

体重从来没过百，婆婆这话纯粹是找茬。陈浩哧溜吸了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说：“嫂子，

听说你们公司裁员？你可小心点，现在工作可不好找。”“设计行业还好。”周薇简短回答。

“设计能挣几个钱？”**放下报纸，“不如考个公务员，稳定。你看小浩，

在街道办虽然工资不高，但铁饭碗。”陈浩在街道办当临时工，一个月三千八，

这是全家都知道的“秘密”。但公婆提起时永远说是“在**工作”。“爸，

薇薇公司挺好的，她现在是高级设计师。”陈哲打圆场。“高级设计师？一个月有八千吗？

”张秀兰擦着手坐下，“对了，下个月你表姑家孩子满月，咱们得随礼。现在物价涨得厉害，

我看得包一千。”周薇心里一紧。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随礼”了。上次是陈浩同事结婚，

上上次是婆婆的老姐妹搬家。每次都是她出钱，理由是她“工资高”。“妈，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她试着推脱。“紧什么紧？”张秀兰声音高起来，

“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难道你嫁进来，还分你的我的？”陈哲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腿，

眼神里写着“算了”。周薇咽下后面的话，也咽下那口没什么味道的面条。出门上班时，

她在电梯里碰到隔壁的李阿姨。李阿姨打量着她明显睡眠不足的脸，欲言又止，

最后小声说：“小周啊，有时候人不能太老实。”周薇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李阿姨什么意思。这栋楼里谁不知道，302的陈家住着个任劳任怨的儿媳妇，

每天天不亮就被婆婆使唤得团团转。有一次她加班到十点回家，

在楼道里听见几个老太太闲聊：“陈家那个媳妇，一看就压不住婆婆。”“可不是，

城里姑娘又怎么样，嫁进来不还是得守规矩。”规矩。这个词像一道紧箍咒。

到公司时刚八点，工位还空着大半。周薇打开电脑，先登录了一个纯黑色背景的网站。

后台显示，昨晚更新的章节订阅又涨了三千。她松了口气。没人知道，

这个在婆家唯唯诺诺的儿媳妇，是网文平台年度悬疑类销量冠军的作者“暗涌”。三本书，

版权卖了七位数，新书影视改编正在洽谈。她也没打算说。写作是她最后的自留地，

是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婚姻里，唯一完全属于她的东西。“薇薇，黑眼圈这么重？

”同事小林凑过来，“又熬夜追剧了？”“嗯，看了个小说。”周薇随口应着，

快速回复了编辑的留言，然后关掉网页。上午的会议，总监宣布了年度优秀员工评选。

周薇负责的医疗APP界面设计项目拿了行业奖，是热门人选。

但最后总监话锋一转：“不过考虑到团队平衡，

今年可能还是要照顾一下老员工……”散会后，小林为她抱不平：“明明是你的功劳最大！

王姐都两年没出过像样的作品了，凭什么？”周薇摇摇头：“没事。”她习惯了。在职场，

在家里，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该让步”的人。因为年轻，因为资历浅，因为“要懂事”。

中午吃饭时，她收到陈哲的微信：“妈说晚上有客人，让你早点回去帮忙做饭。

”紧接着是张秀兰直接发来的菜单，列了八菜一汤，备注：“海参要提前泡发，

鱼要现杀才鲜。”周薇看着那长长的列表，想起自己今天原本要赶的稿子，

想起编辑说的“今晚务必交下个月的大纲”，突然觉得累。这种累不是身体的疲惫，

而是心里那根弦绷得太久，快要断掉的累。她回复：“好的妈。”然后打开作者后台，

更新了请假条：“家中有事，今日停更一天。”评论区立刻炸了，读者们哀嚎一片。

她看着那些“大大怎么了”“等更新等的花都谢了”的留言，鼻子忽然一酸。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她是被需要、被期待、被认可的。而在现实里，

她只是个随时可以被使唤的背景板。第二章家宴上的鸿门宴周薇提前两小时下班，

去菜市场按清单采购。活鱼在袋子里扑腾，溅了她一身水。

海参、鲍鱼、大闸蟹……这一桌菜的成本够她半个月工资。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张秀兰正在客厅看电视。“回来了？快点吧，客人六点半就到。

”婆婆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里头正演着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的戏码，

“你看看人家这媳妇多听话。”周薇没接话，一头扎进厨房。

杀鱼、泡发海参、处理螃蟹……她动作麻利，这三个月被训练出来的。陈哲打来电话说加班，

语气愧疚：“辛苦你了薇薇，我尽量早点回。”“没事。”她说着，手被螃蟹钳夹了一下，

渗出血珠。六点二十，客人到了。是陈浩的领导刘主任一家，说是来“认认门”。

张秀兰热情得夸张，拉着刘太太的手说个不停：“以后我们家小浩就拜托您多关照了，

这孩子实诚，就是缺个机会……”周薇在厨房里听着，明白了。这是要给陈浩铺路。

菜上桌时，刘主任看着满桌的硬菜，客气道：“太破费了。”“不破费不破费。

”**满面红光，“都是自家儿媳妇的手艺，尝尝。”席间，话题自然转到周薇身上。

“小周在哪儿高就啊？”刘主任问。“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设计。”周薇答。“设计好啊，

有创意。”刘太太笑着说，“不过女孩子还是稳定点好。像我女儿在事业单位，朝九晚五，

多好。”张秀兰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也这么劝她，可她就是不听。现在的年轻人啊，

心气高。”周薇低头扒饭。“对了小周，”张秀兰像是突然想起，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什么员工内推名额？你看看能不能帮小浩问问。他在街道办屈才了，

该去大公司见见世面。”周薇筷子一顿：“妈，我们公司最近没招人。”“问问嘛，

又不费事。”张秀兰给她夹了块鱼——这是今晚第一次给她夹菜，“都是一家人，

你弟弟的事就是你的事。”陈浩也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期待：“嫂子，你们公司待遇真好，

我要是能进去，一定好好干。”周薇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她身上。她知道如果拒绝，

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我回去问问HR。”她听见自己说。“这就对了！

”张秀兰眉开眼笑，“来，刘主任，再喝一杯。”晚饭后送走客人，周薇在厨房洗碗。

水声哗哗中，她听见客厅里的对话。“妈，嫂子真能帮上忙吗？”陈浩问。“帮不上也得帮。

”张秀兰的声音，“她嫁进来，就得为这个家出力。你看今天这一桌，她不是做得挺好？

慢慢**就懂事了。”“还是妈厉害。”陈浩笑。“你也是，抓点紧。

刘主任那边我还会再走动，但多个机会多条路。你嫂子那个公司我打听过，工资高，

你要是能进去，一个月少说一万五。”周薇关掉水龙头，看着池子里油腻的碗碟，

突然觉得恶心。她擦干手，走出厨房：“妈，我有点累，先休息了。”“碗洗完了？

灶台擦了吗？地板还没拖呢。”张秀兰皱眉。“明天再拖吧，我头疼。

”“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毛病……”婆婆嘀咕着，但没再坚持。回到卧室，周薇反锁上门，

靠在门板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机震动，是编辑：“暗涌大大，大纲收到了，制片方很满意！

有个好消息，他们想请你参加下周的剧本研讨会，在北京，差旅全包，有兴趣吗？

”她盯着屏幕，心跳突然加快。去北京。离开这个家几天。呼吸自由的空气。

可怎么跟家里说？出差？什么出差需要设计师去？婆婆会信吗？正想着，陈哲回来了，

带着一身酒气。“薇薇，睡了？”他敲门。周薇打开门，陈哲进来就抱住她：“老婆，

今天辛苦你了。妈都跟我说了，你答应帮小浩问工作的事，谢谢你。

”她身体僵了僵：“陈哲，我可能下周要出差几天。”“出差？去哪？多久？”“北京，

三四天吧，有个行业交流会。”她撒了谎。陈哲松开她，眉头皱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妈不是说下周末要回老家上坟吗？全家都得去。”“我……我尽量赶回来。”“尽量？

”陈哲声音提高，“薇薇，这是祭祀祖先的大事，你怎么能缺席？妈会不高兴的。

”“可是我工作……”“请个假不行吗？什么交流会那么重要？”陈哲语气里已经有了不满，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上次没去家族聚会，二叔他们都说你不懂事。这次再不去，

我妈在老家都抬不起头。”周薇看着丈夫，忽然觉得陌生。

恋爱时那个说“你做自己就好”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陈哲，”她轻声说，

“在你心里，到底是我的工作重要，还是**面子重要？”陈哲愣住，

随即烦躁地抓抓头发：“这根本不是一回事！薇薇，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妈对着干？

她养大我不容易，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又是体谅。周薇笑了，笑得眼眶发热：“好，

我体谅。我去跟领导说，不去了。”她转身打开电脑，背对着陈哲，眼泪无声地掉在键盘上。

那一晚，她更新了一章小说。主角是个被困在婚姻里的女人，

在深夜的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那是她现实中永远不会做的事。

读者留言：“大大这章写得好压抑，但好真实。”她回复了一个笑脸。真实。

可不就是真实吗？第三章裂痕不出所料，推掉北京之行的决定在编辑那里引起了轩然**。

“暗涌，你知道这次机会多难得吗？制片方、导演、编剧都在，直接敲定改编方向！你推了，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对不起，家里实在有事走不开。”周薇对着电话小声说。

“有什么事比你的职业生涯还重要？”编辑是知道她已婚的，“你老公不支持你写作？

”“不是……是家族活动，必须参加。”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暗涌，我当编辑八年，

见过太多有才华的作者被家庭拖垮。你要想清楚，写作是你的天赋，也是你的事业。

别等到有一天，你想写都没机会了。”挂了电话，周薇呆坐了很久。电脑屏幕上，

新书的大纲静静躺着。这是一个关于女性挣脱束缚、追寻自我的故事，

销量已经破了平台记录。读者们说，从这本书里获得了力量。多讽刺。写书的人，

自己却困在牢笼里。周末的家庭会议，张秀兰宣布了回老家的具体安排。“周五下午出发，

周日晚上回来。建国，你联系下车；小浩，你去买祭品；小周，你准备三天的饭菜，路上吃，

还有老家的亲戚礼物。”周薇记着笔记，像个听话的员工。“妈，”陈哲开口，

“薇薇公司最近忙，要不让她别做饭了，我们路上买点？”“买的能有自己做的好？

”张秀兰瞪眼，“再说了，小周手艺好，让老家亲戚尝尝城里媳妇的手艺，多有面子。

”面子。又是面子。周薇点头：“我做。”会议结束，她回房赶稿。下周的存稿还没完成，

这趟回去三天，她得提前写出来。敲键盘的声音引来张秀兰的敲门：“小周，

大晚上的敲什么？影响你爸休息。”“我在工作，妈。”“什么工作非得晚上做？

白天不能做？”婆婆推门进来，看见电脑屏幕，“这是写的什么？

”周薇下意识合上笔记本：“公司的一些设计稿。”张秀兰狐疑地看了看，

没再追问：“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买菜。”门关上后，周薇靠在椅背上，心跳如鼓。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她想起上个月，婆婆翻她抽屉找针线，看到了她的作者合同。

当时她谎称是“朋友的合同帮忙看看”，婆婆信了，

但说了一句：“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挣钱？不如多干点家务实在。”如果她知道，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年能挣七位数，会是什么反应？周薇不敢想。周五出发前，

出了意外。陈浩临时接到通知，周末街道办有检查，全体人员必须在岗。

张秀兰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说好全家都回去的！”“妈，小浩工作重要，

要不我们三个回去？”陈哲提议。“那怎么行！你二叔三姑都说了要看看小浩，他不去，

人家还以为我们家庭不和呢！”一直沉默的**开口：“让小周别去了，在家陪小浩。

反正她去了也就是做饭，在家也能做。”空气凝固了。周薇抬起头，

看着公婆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陈哲欲言又止的脸，看着陈浩躲闪的眼神。所以，

在这个家里，她的存在价值就是做饭。祭祖这样的家族大事，她去不去无所谓，

只要有人给留守的陈浩做饭就行。“爸，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也该回去祭祖吧？毕竟我是陈家媳妇。”张秀兰摆摆手：“心意到了就行。

你在家把弟弟照顾好，把屋子收拾好，也是为家里做贡献。”陈哲拉了拉她的袖子：“薇薇，

要不……”“好。”周薇打断他，“我在家。”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心里却有千斤重。

送他们出门时，张秀兰还在叮嘱：“冰箱里有菜，记得给小浩炖个汤，他最近上火。

我们房间的被子记得晒，回来要盖……”周薇笑着点头，像个完美的机器人。车开走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十二月的风吹得脸生疼。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薇薇，

这周末回来吗？你爸炖了你爱喝的鸡汤。”“妈，我这周有事，回不去。”“又有什么事？

这都三个月没回家了。”***声音里满是失望，“你是不是在婆家受委屈了？”“没有，

妈，挺好的。”周薇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就是忙。等过年，我一定回去。

”挂了电话，她在冷风里站了很久。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她突然觉得自由，又觉得可悲。

自由是因为终于没有人使唤她了，可悲是因为这自由是用这样的方式换来的。

陈浩下午就出门了，说是跟朋友聚会。周薇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登录作者后台，看到读者催更的留言，看到编辑发来的消息：“北京那边很遗憾，

但制片方说可以电话会议，你方便吗？”她回复：“方便，什么时间？”“明天下午三点。

另外，有件事——平台年度盛典，你入选了年度最具影响力作者，需要领奖。

时间是一个月后，在上海，能来吗？”周薇盯着这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去吧。

心里有个声音说。去站在聚光灯下，去领属于你的奖，去告诉所有人，

你不是那个只能在厨房里剁肉的陈家媳妇。可是，怎么跟家里说？一个月后临近春节，

婆婆早就说了要全家大扫除、备年货、走亲戚……正纠结着，门开了。陈浩醉醺醺地回来，

看见她坐在客厅，咧嘴一笑：“嫂子，还没睡啊？给我倒杯水。”周薇没动。“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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