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兰潘文扬
|
还俗这两个字像是冰锥刺入脑海。 我眼前又出现白天持明摘唐雅帽子的画面。 明明早有预料,明明已经决定离开,但还是有一股极度可怕的绝望压上了我的心头。 “格桑,格桑……” 镇长的声音将我恍惚的思绪唤回:“你觉得这块地不行吗?” 我努力扯起嘴角,摇头:“没事,你们定好了就行。” 然后又拿出一张成哥的名片:“我离开之后,建校的后续事宜联系这个人。” 交接完这些事情,我转身出门。 远远的,我又看了一眼那所我去过无数次的寺庙,红墙白顶。 很快,我的神明就要从庙宇里走入烟火人间,而满载着希望的学校将拔地而起。 我终究还是在那个地方留下了无法抹灭的痕迹。 这样一想,我竟莫名释然。 这一晚的风很大,几乎要将房子拔地而起。 但五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凛冽风声,这个晚上,我睡得出奇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了床收拾东西。 可直到我收好,说是要来送我离开的卓玛却一直没有出现。 我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之前阿成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帮我拿走了。 我担心出什么事,用一个小皮箱拎着答应要送卓玛弟弟妹妹的书,朝她家走去。 只是刚走到她家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持明。 出于礼貌,我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不做早课吗?” 可持明看着我,眼眸比神山的雪还要清冷。 “你***我。”他声音低沉,不带温度。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像是在掩饰。 毕竟,曾经那个整天跟在他后头叽叽喳喳找话题的人,是我。 那个知道他不在寺庙后,漫山遍野找人问他在哪儿的,也是我。 诡异的沉默如同雪山凛冽的风,吹僵我的脸,也冻住我的四肢百骸。 好在卓玛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氛围:“佛子,这是你要的牦牛奶。” 卓玛家养了许多牦牛。 难怪持明会在早课时间出现在这里。 牦牛奶能提高免疫力,自从来了雪山身体就一直不好的唐雅正需要。 持明接过装牦牛奶的瓶子,轻飘飘扫我一眼:“五年了,你不累吗?” 比起他以往对我说的那些重话,这一句实在是不值一提。 “累了。”我一笑,故意提了提手上的箱子朝他示意,“所以我要走了。” 持明目光终于落在箱子上,一向淡漠的眸子起了看不清的波澜。 我挑眉:“好歹相识五年,做不成情人也算朋友一场,不道个别吗?” 他沉默片刻,喉咙动了动。 我有一瞬的期待,能在走之前听他亲口说一声“再见”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卓玛的弟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扑到我身边。 “格桑姐姐,你说要送给我们的礼物就装在这个箱子里吗?” 我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松了手:“对。” 小孩欢呼一声,拿着箱子跑了。 我还没抬头,就听持明突然笑了一声,仿佛柔和一瞬的轮廓又变得冷锐。 “又是这种让人厌烦的把戏。” 我看向空荡荡的手,只觉指尖发麻。 我曾假装扭了脚,往他的怀里倒;也曾假装生病,只为他能来多看我两眼。 为了接近他,我确实耍过很多小心思。 以至于我的离开,他都觉得是以退为进。 卓玛皱了皱眉:“格桑是真的要离……” 我按住她的手,有些遗憾地冲持明叹气:“骗了你这么多次,怎么偏就这次不信呢。” 他眼眸更冷,深深看我一眼,突然抬手从怀里拿出现金递给我:“照片的钱。” 我怔愣在原地。 他薄唇轻启发出宣判:“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