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那天,太子殿下求赐婚
|
1退婚风波【故事导语】世人皆以为我云舒是京城最大的笑话。订婚宴上, 被新科状元当众退婚,颜面扫地。可他们不知道,命运的轮盘从那一刻起才刚刚开始转动。 前一秒,我是弃妇,是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的户部侍郎之女。后一秒,我是太子妃, 是站在权力之巅的未来国母。从云端跌落泥潭,再从泥潭扶摇直上。 所有人都说这是天大的福分,是祖坟冒了青烟。只有我知道,这泼天的富贵背后, 藏着更深的风暴。而那个把我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人,他给我的,从来不是一条坦途, 而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我的命,和他的天下。云家正厅,今天挤满了人。 都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桃红的衣裙。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可今天, 它看起来有些刺眼。陆明远站在厅中央。他穿着新科状元的红袍,比我这身衣裙更红。 他手里拿着一份婚书。那婚书是我亲手写的。字迹娟秀,每一个笔画都藏着少女的心事。 “云舒,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吧。”他的声音不大。可厅里瞬间就安静了。 连院子里的鸟叫都停了。我爹,户部侍郎云青山,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 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陆明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爹的脸铁青。陆明远没看他。 他的眼睛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意,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冰冷的优越感。“云侍郎, 此事是我与云舒两人之间的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你我道不同。你的世界太小, 装不下我的抱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就好像我是什么可怜虫。我看着他。 我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看着他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指甲,看着他嘴角那抹自以为是的微笑。 我没说话。我娘在旁边拉我的袖子,手在抖。“舒儿,舒儿你……”陆明远把婚书往前递。 “签了吧。对你我,都好。”他说着,从怀里掏出笔。那是一支很名贵的狼毫笔。 笔尖上还沾着墨。他打算让我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下退婚书。 这是要把我云家的脸,按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幸灾乐祸。“早就说了, 这云舒姑娘性子太闷,配不上陆状元。”“可不是嘛,陆状元是要入阁拜相的人物, 她一个侍郎之女,还当真自己是凤凰了?”“嘘,小声点……”我娘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爹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我看着那份婚书。纸张很白,墨很黑。我的名字,云舒,写在上面。 曾经,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两个字。现在,它们看起来像个笑话。我没有接笔。 我只是看着陆明远。“你的抱负,是什么?”我问。声音很平静。陆明远愣了一下。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笑了。“是星辰大海,是万里江山。云舒,你懂吗? 你守着你那四方小院,守着你那些诗词歌赋,你永远不懂。”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认定了我会哭着求他,或者崩溃地签下字。无论哪一种,他都赢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格当嘚——格当嘚——”那声音又快又乱。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跑得太急,差点摔在地上。“圣旨到——”太监尖锐的声音, 像一把锥子,刺破了厅里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都愣住了。陆明远也停住了脚步, 皱着眉回头看。那太监走到厅中央,清了清嗓子。他看都没看陆明远一眼, 目光在人群里搜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户部侍郎云青山之女云舒, 接旨——”我站了起来。我爹和我娘也跟着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太监展开了圣旨。 明黄的卷轴上,黑色的字迹龙飞凤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侍郎云青山之女云舒, 性行淑均,天资聪颖,着即赐婚于太子萧玦为太子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轰——”我的脑子炸了。整个厅堂,也炸了。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我爹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娘捂着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往下掉。 我看着那太监。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不是开玩笑。我慢慢地跪了下去。“臣女云舒,接旨。 ”我的声音有些发飘。太监把圣旨递到我手里。那卷轴很沉。沉得我几乎拿不住。我站起身, 转身。我的目光,对上了陆明远的。他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先是震惊。然后是不信。 接着是嫉妒。最后,是一种灰败的、难堪的白色。他手里的那支笔,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墨汁溅出来,染脏了他雪白的袍角。 也染脏了他那份刚刚写好的退婚书。我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陆状元。”我说。 “你说我的世界太小,装不下你的抱负。”“可现在,我的世界,是整个大夏的江山。 ”“你,还觉得小吗?”2圣旨惊变圣旨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云家正厅里,静得能听见心跳。然后,是更大的哗然。“天啊!太子妃! ”“这……这怎么可能?”“户部侍郎的嫡女,一跃成为国母?这泼天的富贵! ”宾客们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他们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笑话的针, 而是羡慕、嫉妒、探究的钩子。我爹还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我娘已经反应过来, 一把拉住我的手,手心全是冷汗。“舒儿,这是真的?你……你要当太子妃了?”我点点头。 圣旨就在我手里,明黄的绸缎触感真实。我爹终于动了。他快步走到那太监面前, 脸上堆满了笑。“公公,一路辛苦。来人,上茶,上最好的茶!”太监摆摆手, 脸上没什么表情。“云侍郎不必客气。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他顿了顿, 又看了我一眼。“太子妃娘娘,吉日一到,宫里会派人来接您。您,好自为之。”他说完, 转身就走。脚步匆匆,来时快,去时也快。就像一场梦。可手里的圣旨提醒我,这不是梦。 我爹送走太监,回来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他***手,在厅里来回踱步。“好, 好啊!我云家,要出一位皇后了!”他看我的眼神,都亮了。以前,他看我, 是看一个还算省心的女儿。现在,他看我,是看一件稀世珍宝。陆明远还站在原地。 他像一尊石像。脸上一片死白。他手里的退婚书被他自己捏得皱巴巴的。他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应该是他母亲,快步走过来,拉住他。 “明远,我们走!”她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陆明远被他母亲拖着,一步三回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我早就知道, 陆明远不是我的良人。他太急功近利,太爱面子。他爱的不是我, 是我能给他带来的“清流”名声。如今,这名声能换来更大的富贵,他自然要抛弃我。 只是我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宾客们围了上来。 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云侍郎,恭喜恭喜啊!”“云姑娘,不,以后该叫太子妃娘娘了! 真是好福气!”“是啊,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太子妃娘娘温婉贤淑,真是天作之合!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蜜糖。可我知道,这蜜糖里有毒。今天有多羡慕我, 明天就会多嫉妒我。我一一点头,微笑。“多谢。”“借您吉言。”我表现得体, 挑不出一丝错处。我爹看着我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宴席散了。客人们走的时候, 还在不停地议论。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回到厅里。我娘一把抱住我。“我的舒儿, 苦尽甘来了!”她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我拍着她的背。“娘,我没事。”我爹走过来, 表情严肃了许多。“舒儿,你老实告诉爹,这事……你怎么看?”我看着他。“爹, 您觉得呢?”我爹叹了口气。“太子萧玦,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母妃早逝,在宫里无依无靠, 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他自己。他心机深沉,手段狠厉。朝堂上,没人敢小瞧他。”他顿了顿。 “皇帝突然赐婚,其中必有深意。你嫁过去,不会是享福那么简单。”我点点头。“我知道。 ”“那陆明远那边呢?”我娘担心地问,“他如今是言官之首,最擅长舞文弄墨, 他要是给你使绊子……”“他不敢。”我打断我娘的话。“他今天当众退婚,已经失了人心。 太子妃的身份,就是我的护身符。他现在动我,就是和太子、和整个东宫为敌。他没那么傻。 ”我爹和我娘对视一眼。他们发现,他们好像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女儿。我看着他们。 “爹,娘,你们放心。”“从今天起,没有人能再欺负我。”“以前不能,以后更不能。 ”我手里的圣旨,还带着一丝温度。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东宫,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正等着我进去。而陆明远,他今天给我的羞辱,我记下了。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还回去。 3命运转折赐婚的圣旨,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成了所有人议论的中心。版本有很多。有说我命好的,祖坟冒了青烟。有说我有手段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功夫勾搭上了太子。还有说我可怜的,太子心里有人,我就是个挡箭牌。 对于这些流言,我一概不听。我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该吃吃,该睡睡。 日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我娘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焦虑。“舒儿,你就不担心吗? ”她坐在我的床边,帮我理了理被角。“担心什么?”我问。 “担心太子殿下……不喜欢你啊。”我娘小声说,“奴婢们都在传,太子殿心里, 住着一位白月光。是国公府的嫡**,林婉儿。”我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林婉儿。 这个名字我听过。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据说她和太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然后呢? ”我继续问。“然后……然后你就被赐婚了。大家都说,你是硬生生拆散了他们。 太子殿下肯定恨死你了。”我娘说得愁眉苦脸。我笑了笑。“娘,就算没有我, 太子也娶不了林婉儿。”“为什么?”“因为国公府的势力太大了。 皇帝不会允许太子和国公府联姻。这会威胁到他的皇权。”我合上书。“所以,这门亲事, 对我,对太子,甚至对皇帝,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我得到了身份, 太子得到了一个没有外戚背景的妻子,皇帝平衡了朝局。何乐而不为? ”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你怎么懂这些?”我摸了摸她的脸。“书上读的。 ”其实不是。是我的“洞察之眼”告诉我的。我能轻易看到事物背后的联系。就像一盘棋, 别人只看到眼前的棋子,我能看到后面三步,五步,甚至十步。这门亲事,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我明白,太子萧玦也一定明白。所以,他不会喜欢我。 但他也不会讨厌我。他需要的,是一个聪明的、有用的太子妃。 而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怨妇。三天后。宫里来人了。不是来接我,是来“教”我的。 为首的是一位姓刘的嬷嬷,宫里的老人了。她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挑剔。“从今天起, 奴婢会教您宫里的规矩,礼仪,还有……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太子妃。”她的语气很硬。 不像在教我,像在训我。我点点头。“有劳嬷嬷。”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比在考场还累。 学习各种繁琐的礼仪。走路步子要多大,行礼腰要弯多低,吃饭筷子不能碰到碗沿发出声音。 还要学习管理家事。东宫的账目,人员名册,堆积如山。刘嬷嬷把这些都扔给我。 “太子妃娘娘,您必须在三天之内,把这些都理顺。太子殿下,不喜欢笨手笨脚的人。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她是在刁难我。她想让我知难而退。让我在嫁过去之前, 就先出个丑。我没说话。只是接过了那些账本。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没合眼。 我的“洞察之眼”在飞速运转。那些杂乱无章的数字,在我眼里,变成了清晰的脉络。 我不仅理顺了账目,还发现了一处很有意思的地方。东宫采办的一批丝绸,价格高得离谱。 而经手人,是二皇子的人。第二天一早。我把整理好的账本,和一张纸条, 一起交给了刘嬷嬷。“嬷嬷,这是理好的账目。另外,这里面有些问题, 或许太子殿下会感兴趣。”刘嬷嬷接过账本,本来是不屑的。可当她翻开, 看到那上面清晰的条目,和用朱笔圈出的疑点时,她的脸色变了。她再看到那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丝绸价高,非为衣,是为饵。”她的手开始发抖。她抬起头, 用一种全新的、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笑了笑。“我不知道。 我只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只会看账本而已。”刘嬷嬷没再说话。她拿着账本和纸条, 匆匆走了。我知道,她会把东西交给太子萧玦。这是我给他的第一份见面礼。也是我, 向他递出的第一把刀。他会不会接?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让他知道。我云舒, 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我,有我的价值。4新婚冷遇刘嬷嬷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 宫里派来教我礼仪的嬷嬷们,态度也变了。一个个都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怠慢。我知道, 我的“见面礼”,送到了。大婚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我过得平静而充实。 我不再看那些诗词歌赋。我开始看大夏的疆域图,看各地的税收卷宗,看前朝的律法。 我要做的,不仅仅是太子妃。我要做的,是萧玦的利刃,他的眼睛,他的脑子。 只有我变得不可或缺,我才能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大婚那天,京城万人空巷。 从户部侍郎府到东宫,一路铺满了红毯。我穿着繁复的嫁衣,坐在轿子里。 外面是喧天的锣鼓声。可我的心里,一片寂静。我掀开轿帘的一角。 我看到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和敬畏。我也看到了陆明远。 他站在街角的一个茶楼里,穿着一身青色的官服。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悔,有恨, 有不甘。我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放下了轿帘。陆明远,你看。我不用你, 也能站到比你高的地方。东宫到了。我被喜娘搀扶着,走下轿子。跨火盆,拜天地。 一切都像在演一场戏。我拜的不是天地,是我的新人生。 当我和那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他。太子萧玦。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他很英俊。 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让人不敢直视的英俊。他的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 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也让人感到窒息。他全程没有看我。侧脸冷得像冰。礼成。 我被送入喜房。房间里点着龙凤喜烛,烛火跳跃,映得满室通红。我坐在床上, 头上的凤冠重得像一座山。我等了很久。久到蜡烛都燃了一半。门,被推开了。脚步声很轻, 带着酒气。我感觉到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抬头。我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停在我的裙摆前。然后,是一阵沉默。我猜,他在看我。像在审视一件物品。许久, 他开口了。声音很冷,像冬天的寒风。“你很聪明。”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喜,也没有怒。只有一片漠然。“殿下过奖。”我说。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账本的事,是你做的?”“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太子妃。”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东宫的事,就是我的事。 任何想对东宫不利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他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好一个太子妃。”他慢慢俯下身。我们的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酒香, 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可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很大,很疼。“云舒,别耍花样。 ”“你是我父皇塞给我的。你的价值,也仅此而已。”“安分守己,做你该做的事。否则, 我不介意让东宫换一位女主人。”他说完,松开手,转身就走。那扇门, 被他“砰”的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口一颤。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烛火还在跳动。 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我摸了摸自己被捏疼的下巴。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我忍住了。 我告诉自己。云舒,你不能哭。从你选择这条路开始,你就不能哭。萧玦的警告,意料之中。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棋子,而不是一个会思考的盟友。我太急了。我摸了摸头上的凤冠。 它很重。但我必须戴着它。直到,我把它变成一顶真正的皇冠。5东宫立威那一夜, 萧玦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喜房里坐了一夜。龙凤喜烛,燃尽了。留下一滩红色的蜡泪, 像两颗破碎的心。第二天早上,宫女们进来的时候,看到我还穿着嫁衣,坐在床边, 都吓了一跳。“娘娘,您……您一夜没睡?”我摇摇头。“没事。”我站起身, 自己去卸下了那顶沉重的凤冠。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很亮。 我让宫女给我准备了热水。我要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和晦气。梳洗完毕, 我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然后,我去了正厅。作为新妇,我该去给长辈请安。 东宫没有女主人。我唯一要请安的,是萧玦。他已经在正厅里了。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 正在喝茶。看到我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我是空气。我走到他面前, 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臣妾,给殿下请安。”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嗯。 ”只有一个字。我直起身,站在一旁。他没让我坐,我就一直站着。厅里很安静。 只能听到他喝茶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这种沉默,是一种折磨。他在用他的地位, 打压我的气焰。我偏不让他如愿。我站得笔直,表情平静。仿佛我天生就该站在这里。许久, 他终于放下了茶杯。“账房的钱,你领了?”他突然问。“是。”“东宫的仆从, 名册看过了?”“是。”“那好。”他抬眼看我,目光里带着一丝戏谑,“今日起, 东宫中馈,就交给你了。”我愣了一下。这算是……给我安排了工作?“殿下,”我开口, “臣妾初来乍到,恐怕……”“怕什么?”他打断我,“你不是很聪明吗? 连二皇子的圈套都能看出来。”他的话里带着刺。“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 把东宫上下理顺。如果让我发现还有中饱私囊、阳奉阴违的人,别怪我不讲情面。”他说完, 站起身。“还有,东宫的用度,从今日起,减半。”我猛地抬头。“殿下,这……”“怎么? 做不到?”他挑眉看我,眼神里全是挑衅。“做不到,就滚出东宫。”他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正厅里。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冷。减半用度。 这根本不是在考验我。这是在把我架在火上烤。东宫仆从上千人,日常开销巨大。用度减半, 意味着所有人的利益都会受损。那些仆人,背后都站着各宫的主子,甚至是朝中的大臣。 我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会把我生吞活剥了。萧玦,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把我推到所有人对立面,想看我如何收场。他是想借刀杀人。借这些仆人的手, 把我赶出东宫。我深吸一口气。走到账房,领了东宫的账本和钥匙。 我抱着那一堆沉重的册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我把它们摊在桌子上。 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我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打不赢,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关上门,把自己和外面所有的声音隔绝开。我的“洞察之眼”开始运转。 我把东宫所有仆从的背景、来历、关系网,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我开始制定计划。 我不能硬来。我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杀鸡儆猴,又能让所有人闭嘴的突破口。 我翻了半天的账本。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叫王禄的管事。他是东宫采买处的管事, 每个月经手的钱款最多。他的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我看到了一个细节。他每个月, 都会采购一批“西域香料”。数量不多,但价格昂贵。而记录显示,这种香料, 只有太子妃一个人能用。可我昨天才刚嫁进来,根本没用过。这说明,这批香料, 根本就没进东宫。而是被他拿出去,倒卖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但我还需要一个证据。 一个让他无法抵赖的证据。我放下账本,叫来了我的贴身侍女,青禾。“去查一下, 这个王禄,最近有没有在外面置办什么产业。”“是,**。”青禾领命而去。我坐在桌前, 静静等着。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难的等着我。但我不怕。越是危险, 越能激发我所有的潜能。萧玦,你想看我笑话。我会让你失望的。我不仅要把东宫管好, 我还要让它,变成***。6连环堤计青禾的办事效率很高。傍晚时分,她就回来了。 “**,查到了。”她凑到我耳边,把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禄果然在外面买了宅子,还开了个香料铺子。就在东宫不远处的一条街上。铺子的掌柜, 是他的远房亲戚。“**,我们现在怎么办?”青禾问。“不急。”我笑了笑,“再等等。 ”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第二天,我没有声张。我像往常一样, 去各处巡视。我走到采买处的时候,王禄正带着几个小厮在清点货物。他看到我, 连忙上前行礼。“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他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精明和狡猾。 “王管事,辛苦了。”我淡淡地说。“为娘娘分忧,是奴才的本分。”我看了看旁边的货物。 “我听说,东宫的西域香料品质上乘,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王禄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回娘娘,上个月的香料已经用完了。这个月的,还没到。”“是吗? ”我拖长了语调,“可我听说,王管事你对香料,可是很有研究啊。”他额头上开始冒汗。 “娘娘说笑了,奴才……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我笑了笑。“行了,你忙吧。 ”我没再多问,转身走了。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慌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要让他自己乱了阵脚。下午,我正在房里看书,青禾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 那个王禄,他把库房里剩下的一点香料都给偷走了!”我放下书,一点也不意外。“慌什么。 ”“可是……”“他偷走的,是本来就记在我名下的东西。”我慢悠悠地说, “我只是让他帮我‘保管’几天而已。”青禾愣住了。“**,您的意思是……”“去, 把东宫侍卫叫来。就说,库房失窃了。”“是!”很快,东宫侍卫就包围了采买处。 王禄被堵在了库房门口。他手里,正抱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那些香料。“王禄! ”侍卫长上前一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盗宫中财物!”王禄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的盒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不……不是我!我没有!”“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 ”我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香料,和王禄那张惨白的脸。“王管事。 ”我蹲下身,捻起一点香料,放在鼻尖闻了闻。“这味道,真是不错。”我抬起头,看着他。 “只是,本宫记得,这香料,是御赐之物。每一年,内务府都会有记录。如今, 你把它偷了出去,让本宫如何向皇上交代?”王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饶命! 奴才一时糊涂!奴才再也不敢了!”“饶命?”我冷笑一声,“你偷盗宫中财物,按律当斩。 你拿什么让本宫饶你?”“奴才……奴才愿把所有家产都献给娘娘!求娘娘开恩啊! ”我看着他。“家产?你是说你在城西的那套宅子,还有那个香料铺子吗?”王禄的脸, 瞬间血色尽失。他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我站起身, 看了一眼侍卫长。“把他押下去,送交京兆尹。所有账目,封存起来,彻查。”“是! ”王禄被拖走了。他的哀嚎声,越来越远。周围的仆从,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之前的轻视和不屑,变成了恐惧和敬畏。我扫了他们一眼。“还有谁, 觉得东宫的用度减半,不合适?”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 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奴才等,听凭娘娘发落!”我点点头。“很好。 ”“记住,东宫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殿下。”“而我,是殿下唯一的代言人。 ”“你们谁敢阳奉阴违,王禄就是你们的下场。”我说完,转身离开。我知道,这一战, 我赢了。我不仅立了威,还给了萧玦一个交代。傍晚的时候,萧玦回来了。他坐在正厅里, 听青禾汇报了今天的事情。他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一下,一下。 很有节奏。“王禄,是二皇子的人。”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扳倒他, 就是打了二皇子的脸。”“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我说。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 有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不再是漠然,也不是挑衅。而是一种……探究。 像是在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物种。“你就不怕二皇子报复你?”“殿下会保护我,不是吗? ”我反问。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容,似乎没那么冷了。“云舒,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站起身。“东宫的用度,不必减了。”“账房支银五千两,赏你的。”他说完,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喜悦。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扳倒了一个王禄, 后面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王禄。而萧玦,他只是冷眼旁观。他想看的,不是我如何管理东宫。 他想看的,是我如何在这片泥潭里,挣扎,求生,然后,变成和他一样的,一个冷血的怪物。 7水患危机扳倒王禄之后,东宫的日子,清净了许多。那些仆从,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 没人敢再给我添堵。我把东宫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每个月, 我都会把账本亲自送到萧玦面前。他每次都会翻看。但很少说什么。我们之间, 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考官。而我,是那个努力答题的考生。他出题, 我解题。他不关心我累不累,只关心我的答案,是否让他满意。这日子,很累。但也很充实。 至少,我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比如,陆明远。比如,那个传说中的白月光,林婉儿。我以为, 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那天。南方水灾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一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雨。淮河决堤,下游数个县,被洪水淹没。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朝堂上, 乱成了一锅粥。皇帝急得龙颜大怒。立刻下旨,开仓放粮,拨款赈灾。可钱粮从哪里来? 派谁去赈灾?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以我爹为首的户部,说国库空虚,拿不出那么多钱。 以兵部为首的,说边关吃紧,不能调动兵马运粮。以陆明远为首的言官,更是把矛头, 直接对准了太子。“太子监国,理应为此事负责!如今国库空虚, 正是太子平日调度无方所致!”“请太子殿下,给天下一个交代!”萧玦站在那里, 一身朝服,脸色沉静。面对那些言官的口诛笔伐,他一言不发。但我能看到, 他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我知道,这是二皇子一派的阴谋。 他们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就是想把赈灾不力的黑锅,甩给太子。 只要太子接了这口黑锅,他的威望就会一落千丈。储位之争,就会变得更加凶险。 我站在东宫的院子里,听着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心急如焚。我能帮上什么? 我一个深居简出的太子妃,手无实权,能做什么?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拼命地翻阅着所有相关的卷宗。大夏的水利图,历年来的水灾记录,各地的地方志。 我想找到一个方法。一个能救那些百姓,也能救萧玦的方法。我的眼睛看花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可我还是找不到。那些数据,那些文字,像一团乱麻。我第一次, 感到了无力。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一本很旧的、几乎要散架的地方志上。 那是前朝一个叫陈之望的县令写的。他记录了自己在一个叫“清河县”的地方治水的经历。 其中,他提到了一个被废弃的古法水利工程——“连环堤”。这种堤坝,不是用土石硬堵, 而是用大量的木桩和草垛,在洪水必经的河道上,建成一个个可以蓄水和分流的小堤坝。 洪水来了,就分流到这些小堤坝里,减缓流速,降低水位。等水势过去,再慢慢把水放掉。 这个方法,不需要太多的人力和物力。见效快,成本低。 简直是……为这次的洪水量身定做的!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我立刻摊开大夏的疆域图。 找到了淮河的位置。又对照着地方志里的描述,开始推算“连环堤”的选址和规模。 我的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计算着需要的木桩数量,草垛的体积,以及最重要的,工期。 我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光大亮。我终于,拿出了一份完整的方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