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臣与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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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带着彻骨的寒意，敲打着霖园的琉璃瓦。苏晚坐在窗边，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窗棂。桌上的青瓷碗里，燕窝粥已经凉透，就像她此刻的心。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嫁入顾家的第三年。三年前，她满心欢喜地嫁给顾晏臣， 这个她从少女时代就倾慕的男人。那时的他，虽不算热情，却也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 会在她笨拙地学着打理家事时，笨拙地说一句“辛苦了”。可这一切，都在半年前变了。 顾晏臣的白月光，沈若薇，回来了。沈若薇是顾晏臣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因病出国疗养， 如今康复归来，带回的还有一身楚楚可怜的柔弱，和看向顾晏臣时，那毫不掩饰的依赖。 “晚晚，若薇身体不好，以后家里多照顾着点。”这是顾晏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晚那时还笑着点头，告诉自己要大度。她是顾太太，理应如此。 可她没料到，顾晏臣的“照拂”，会到如此地步。他开始频繁地晚归， 身上带着沈若薇惯用的那款香水味；他会因为沈若薇一句“想吃城南的糖糕”， 驱车一个小时去买，却忘了她对那家店的糖精过敏；他甚至在她高烧不退的夜晚， 接到沈若薇的电话，说自己做了噩梦，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的床边。雨声渐大， 苏晚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披肩是顾晏臣去年送她的，驼色的羊绒，温暖得让人安心。可现在， 再厚的羊绒，也抵不过心底的寒意。门锁传来轻响，顾晏臣回来了。他脱下沾着雨珠的大衣， 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她熟悉的，属于沈若薇的香气。“回来了。 ”苏晚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顾晏臣“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的凉粥， 皱了皱眉：“怎么没吃？”“等你。”苏晚的声音很轻。顾晏臣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委屈， 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若薇今天心情不太好，我陪她多坐了会儿。 ”又是沈若薇。苏晚的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哽咽：“晏臣，今天是……”“我知道是你生辰。”顾晏臣打断她，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给你的。”苏晚看着那盒子，没有去接。 她想问，这礼物，是你特意挑选的，还是助理随手准备的？就像去年，他记得她的喜好， 送了她一支她念叨了很久的钢笔，而今年……“怎么？不喜欢？”顾晏臣的语气冷了几分。 苏晚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里，有不耐烦，有疏离，唯独没有了往日的温和。“顾晏臣， ”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顾晏臣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苏晚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是说，在你心里，我这个顾太太，是不是随时可以被沈若薇取代？”“苏晚！ ”顾晏臣猛地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若薇只是我的朋友， 她身体不好，我多照顾她一点怎么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我容不下她？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了半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我容她占据你的时间，容她用你的香水，容她在你心里比我这个妻子还重要！顾晏臣， 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容？”“不可理喻！”顾晏臣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冷冷地看着她， “苏晚，别用你的小心思去揣测若薇，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那我呢？”苏晚看着他， 眼眶泛红，“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斤斤计较、善妒成性的女人吗？”顾晏臣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今晚去书房睡。 ”门被关上的瞬间，苏晚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眼泪终于决堤， 混合着窗外的雨声，敲打着这寂静而冰冷的夜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冷战， 开始了。顾晏臣真的搬到了书房，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却形同陌路。他依旧早出晚归， 依旧会因为沈若薇的一个电话，随时离开。苏晚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不再等他回家， 不再为他准备饭菜，甚至刻意避开和他碰面的机会。霖园很大， 大到足够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生活。这天，苏晚去医院复查。三年前她生孩子时伤了身子， 需要定期检查。刚走出诊室，就看到了顾晏臣。他正扶着沈若薇，小心翼翼地， 眼神里的关切，是她从未见过的。沈若薇似乎受了惊吓，脸色苍白， 紧紧抓着顾晏臣的手臂：“晏臣哥，我好怕，刚才那个医生好凶。”“别怕，有我在。 ”顾晏臣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苏晚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 她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刚进门，就看到管家神色慌张地迎上来：“太太， 您可回来了！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说……说小少爷在幼儿园摔伤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承承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先生已经去接了， 说是直接送市中心医院。”苏晚来不及多想，抓起包就往外跑。承承是她的命根子， 是她在这冰冷的霖园里，唯一的温暖。赶到医院时，顾晏臣正抱着承承从急诊室出来。 承承的额头上包着纱布，小脸上挂着泪珠，看到苏晚，立刻哭着伸出手：“妈妈！妈妈！ ”“承承！”苏晚心疼得不行，连忙跑过去，想从顾晏臣怀里接过孩子。 可顾晏臣却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冰冷：“你去哪了？承承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家， 电话也打不通！”苏晚一愣，才想起刚才在医院时，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急忙解释：“我刚才也在医院复查，手机没听到……”“复查？”顾晏臣打断她， 眼神里满是嘲讽，“苏晚，你到底有没有把承承放在心上？若薇身体不舒服， 我陪她去看个医生，你就闹脾气，连孩子都不管了吗？”“我没有！”苏晚急得眼眶发红， “我真的是去复查了，我可以给你看挂号单！”“不必了。”顾晏臣抱着承承， 径直走向病房，“从今天起，承承由我亲自照看，不用你费心了。”苏晚看着他的背影，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宁愿相信沈若薇，宁愿误会她，也不愿意听她一句解释。 她默默地拿出手机，翻出刚才的挂号单照片，想发给顾晏臣，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却迟迟按不下去。发了又如何？他会信吗？在他心里， 她已经是一个善妒、恶毒、连自己孩子都不顾的女人了吧。病房里， 沈若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给承承擦眼泪：“承承乖，不哭了， 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承承却不领情，扭过头， 往顾晏臣怀里缩了缩：“我要妈妈……”“承承听话。”顾晏臣拍了拍他的背，看向沈若薇， “若薇，谢谢你过来。”“跟我客气什么。”沈若薇笑了笑，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门口的苏晚，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也是担心承承。对了晏臣哥，刚才医生说承承只是轻微擦伤， 没什么大碍，你别太担心了。”“嗯。”顾晏臣点点头，视线始终没有落在苏晚身上。 苏晚站在门口，像个多余的人。她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着她孤单的身影。 她不知道，这场名为“误会”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承承出院后，顾晏臣果然说到做到， 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他甚至请了长假，亲自接送承承上下学，陪他吃饭、讲故事。 苏晚彻底被边缘化了。她试图靠近承承，却总是被顾晏臣不动声色地隔开。 承承虽然依赖妈妈，但在爸爸的刻意引导下，对她也渐渐疏远了些。苏晚的心， 像是被掏空了一块。这天，是顾老爷子的寿宴。顾家是名门望族，寿宴办得格外隆重。 苏晚穿着顾晏臣让人准备的礼服，坐在他身边，像个精致的木偶。席间， 顾晏臣对她依旧冷淡，却频频给坐在不远处的沈若薇夹菜、递水，引得宾客们窃窃私语。 “那就是顾先生的青梅竹马吧？长得真漂亮。”“听说顾太太是商业联姻， 顾先生心里只有这位沈**呢……”“难怪顾太太看着这么落寞……”那些议论声， 像针一样扎在苏晚的心上。她端起酒杯，想喝口酒压下心头的苦涩，却被顾晏臣按住了手。 “你身体不好，少喝酒。”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命令。苏晚抽回手， 淡淡地说：“不用你管。”顾晏臣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宴席过半， 沈若薇突然“不小心”将红酒洒在了苏晚的礼服上。“对不起啊晚晚姐，我不是故意的。 ”沈若薇连忙拿出纸巾，想去帮她擦拭，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又自责。“没关系。 ”苏晚站起身，不想和她纠缠，“我去下洗手间。”她刚走到走廊，沈若薇就追了上来， 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得意：“苏晚，你看，晏臣哥心里还是向着我的。你霸占了他三年， 也该还给我了。”苏晚看着她，冷冷地说：“他若真是你的，我不稀罕。”“不稀罕？ ”沈若薇笑了，“那你倒是离开啊？守着顾太太的位置，有意思吗？”苏晚不想再和她废话， 转身想走，却被沈若薇一把拉住。“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沈若薇的声音尖锐起来， “你以为晏臣哥为什么对你冷淡？是我告诉他，你当年为了嫁给他，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是我告诉他，你在他出差的时候，和别的男人见过面！”苏晚猛地回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你？这些都是你说的？”“是又怎么样？”沈若薇得意洋洋， “晏臣哥信我，不信你。你斗不过我的。”就在这时，顾晏臣走了过来。 他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脸色阴沉得可怕。沈若薇立刻变了脸色，扑到顾晏臣怀里， 哭着说：“晏臣哥， 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劝晚晚姐看开一点……她就生气了……”顾晏臣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冰冷刺骨：“苏晚，你就这么容不下若薇，非要逼她吗？”苏晚看着他，心彻底死了。 她没有解释，也没有争辩。在他选择相信沈若薇的那一刻，所有的解释都变得多余。 “顾晏臣，”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得让人心颤，“我们离婚吧。”顾晏臣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三个字。他皱紧眉头：“苏晚，你别闹了。”“我没闹。 ”苏晚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只剩下一片死寂，“我累了，不想再耗下去了。 ”她转身，一步步走向宴会厅门口。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顾晏臣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他想开口叫住她，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若薇拉了拉他的衣角，柔声说：“晏臣哥，晚晚姐只是一时生气，你别放在心上。 ”顾晏臣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口，那里，苏晚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不知道，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了。苏晚走了。没有带走顾家的一分一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