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底层机修,把傻叉舰长送进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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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烙,滚上来。舰长室的马桶堵了。”通讯器里传来大副那公事公办, 又带着点憋不住笑的声音。我正窝在闷热的管道井里,拧一颗生锈的六角螺母, 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收到。”我关掉通讯,慢悠悠地从管道里爬出来。 旁边一起干活的老刘头啧了一声,“舰长真他喵不是东西,全船三十多个机修, 就逮着你一个使唤。”我拍了拍手上的油污,没拍干净,反而糊得更匀了。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像马桶搋子吧。”老刘头被我逗乐了,笑得满脸褶子,“你这丫头, 心态是真好。”好个屁。我心里骂了一句,拎着工具箱就往上层甲板走。 “晨曦号”是一艘老掉牙的星际货船,船舱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再生空气混合的怪味。 我来这船上三个月了,职位是三等机修学徒,干的活比谁都多,拿的信用点比谁都少。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舰长,季扬。第一次见面, 他就用那双挑剔的眼睛从头到脚扫了我一遍,说:“女人干机修?手劲够吗? 别到时候螺丝没拧紧,飞船散架了都不知道。”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别人干活是按规章,**活是按他的心情。舰长室在飞船的最顶层,视野开阔,窗明几净, 和他喵的底层机修舱简直是两个世界。我敲了敲门。“进。”季扬的声音跟他人一样, 听着挺像回事,其实就是个空壳子。我推门进去,他正坐在宽大的舰长椅上,交叠着双腿, 看着舷窗外的星空。制服熨烫得笔挺,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参加什么星际晚宴。他没回头,指了指旁边的卫生间。“堵了, 去处理一下。”我点点头,拎着工具箱走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差点当场去世。这哥们是把一整头星际巨兽拉在里面了吗?我打开工具箱, 戴上厚厚的防护手套和面罩。刚准备动手,季扬的声音又从外面飘了进来。 “不准用高压疏通枪,噪音太大。”我动作一顿。不用疏通枪,难道用手掏?“舰长, 常规流程就是用疏通枪,手动处理很慢,而且效果不一定好。”“那是你的问题。 ”他语气平淡,“我还有半个小时要进行远程会议,不希望被噪音打扰。弄干净, 不要有味道。”我深吸一口气,再生空气的味道都比这里好闻。行,你牛批。我放下疏通枪, 拿出最原始的工具,一根长长的金属软杆。这活儿又脏又累,纯粹的体力活。 我在里面忙得满头大汗,季扬就在外面悠闲地喝着咖啡,偶尔还切换一下舷窗外的星空影像, 一会儿是瑰丽的星云,一会儿是寂静的陨石带。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搞定了。我脱掉手套, 浑身都像是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舰长,处理好了。”他这才转过椅子, 象征性地往卫生间里瞥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有味道? ”我忍着火气说:“刚疏通过,味道散掉需要一点时间。通风系统已经开到最大了。 ”“我不管过程,我只要结果。”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很高, 我只到他下巴的位置。一股好闻的须后水味道飘进我的鼻子, 和我身上的臭味形成了鲜明对比。“给你十分钟,把味道处理掉。不然就滚出我的船。 ”他喵的。我心里那头叫“理性”的怪兽,快要被这孙子逼得冲出笼子了。我捏了捏拳头, 指甲陷进掌心。“舰长,飞船的空气循环系统有固定的净化流程,不是我能手动加速的。 如果您觉得味道无法忍受,根据《联邦货运飞船安全条例》第38条第4款, 舰长可以在非紧急情况下,临时征用其他舱室作为办公地点。”我顿了顿, 看着他那张开始有点变化的帅脸,继续说:“比如,大副的办公室就不错。我看过了, 他的办公室通风系统型号比您这个新,净化效率高百分之十五。”季扬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可能没想到,一个底层的机修学徒,会跟他扯什么联邦条例。 全船的人都知道他跟大副不对付,我这是明着给他上眼药。空气安静了几秒钟。他盯着我, 像是在审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种。“你在教我做事?”“不敢。 只是提供一个符合规定的解决方案。”我站得笔直,不卑不亢。他突然笑了, 是一种很冷的笑。“很好。看来你对条例很熟。”他走回办公桌,按了个按钮,“既然这样, 厕所你通了,顺便把舰长室的地板也给我擦一遍。用手擦,不准用清洁机器人。 这也是条例允许的吧?毕竟,保持舰长室整洁,是全船人员的共同责任。”我敲。 这孙子是铁了心要跟我杠上了。我看着光洁如镜的地板,上面连根毛都没有。“是,舰长。 ”我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回到卫生间,拿出抹布和清洁剂。我跪在地上, 一寸一寸地擦着那根本就不脏的地板。季扬就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货物的轻蔑。 我能感觉到,他在享受这种权力带来的**。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逼走,或者让我屈服。 他想多了。我程烙,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找茬。地板擦到一半,我的个人终端响了。 是老刘头发来的消息。“丫头,怎么样了?那孙子没为难你吧?”我单手操作, 快速回了一句。“没事,在给舰长擦地,欣赏他那张便秘一样的脸,挺下饭的。”发完消息,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季扬的目光。他好像看到**作终端了。 我冲他露出一个标准的、毫无感情的微笑。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先受不了。 通完马桶又擦了地,我回到机修舱的时候,已经累得像条狗。老刘头递给我一管营养剂, “赶紧喝了,看你脸都白了。”我接过来,一口气吸完,一股廉价的合成蛋白味充满了口腔。 “谢了,刘叔。”“季扬那小子,就是故意整你。”老刘头愤愤不平,“别往心里去, 熬过这段航程就好了。”我没说话。熬?为什么要熬?我打开自己的工具箱, 从夹层里取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芯片。这是我刚才在舰长室“捡”到的。 趁着跪在地上擦他办公桌桌腿的时候,我把它贴在了桌子底下。一个微型的数据采集器,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复制他个人终端电脑上所有未经加密的数据。本来只是想恶心恶心他, 看看他平时都上网搜些什么沙雕玩意儿。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我把芯片连接到我的个人终端上,一个加密文件夹弹了出来。我花了几分钟, 轻松破解了密码。文件夹里,是几份货运单。收货方,是一个叫“黑礁”的空间站。 这个空间站我听说过,是灰色地带最大的黑市之一,什么违禁品都敢卖。 而货运单上的货物名称,写的是“高能营养棒”。扯淡。谁会用一整艘货船, 费老大劲运一堆营养棒去黑市卖?我仔细看了看货物的编码和重量参数。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编码,我熟。是我家公司旗下, 一个专门生产军用级“碎星者”能量核心的子公司用的内部编码。这种能量核心,体积小, 能量密度极高,是驱动小型攻击舰和机甲的关键部件。联邦法律严格规定, 禁止向任何未经授权的组织或个人出售。季扬这孙子,胆子也太肥了。他这是在走私军火。 我把货运单复制了好几份,分别存在几个不同的云端服务器里。做完这一切, **在冰冷的舱壁上,开始盘算。直接举报他?不行。证据不足。光凭一个内部编码, 他完全可以抵赖,说是普通的货物编码恰好相似。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机修学徒, 我的举报根本不会被采纳,反而会暴露我自己。得想个办法,让他自己把尾巴露出来。 第二天,我照常去机修区干活。季扬没有再来找我麻烦,好像已经忘了我这号人。但我知道, 他那种人,记仇得很。果然,下午的时候,大副黑着脸,给我派了个活儿。“程烙, 去三号动力炉,检查一下能量输出的稳定性。”周围的几个老机修工脸色都变了。 三号动力炉是备用动力炉,平时都处于半休眠状态。但它的结构最老旧, 而且内部辐射值是全船最高的。去那里检修,不仅累,还他喵的有危险。 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好。”我面无表情地接下任务。穿上厚重的防护服, 我一个人走进了三号动力炉所在的船舱。里面又黑又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的味道。 巨大的动力炉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我按照操作手册,一步步检查。 检查到一半,我“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废弃的控制台。控制台的屏幕闪了一下,亮了。 上面显示着一条几十年前的检修记录。我对着那条记录,拍了张照。然后, 我打开了动力炉的内部线路图,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备用数据接口。 我把我的个人终端接了上去。做贼一样,我给飞船的主控AI“灯塔”发了一条匿名信息。 “你好,灯塔。”几秒钟后,一个温和的中性电子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好, 身份未识别用户。有什么可以帮你?”“我想查询一下晨曦号近三个月的航行日志, 特别是关于货舱能源消耗的部分。”“对不起,你没有权限。”“我当然知道我没有权限。 ”我敲着终端,“但是,如果我告诉你, 三号动力炉的一个冷却循环泵的压力阈值被人为修改过,一旦启动,很可能会导致过热, 你觉得,这件事的优先级高,还是我的权限等级高?”灯塔沉默了。AI的运算速度很快。 它大概在一瞬间就验证了我说的信息的真伪。“……请稍等。”一分钟后, 一份详细的数据流传到了我的终端里。我快速浏览着,果然发现了问题。每次停靠在补给站, 货舱的能源消耗都会出现一个非常不正常的峰值。那个耗能, 绝对不是“高能营养棒”该有的。倒像是在给什么大型设备进行充能。这是铁证。 我把数据和那张几十年前的检修记录照片打包,匿名发给了联邦航运***的公共邮箱。 邮件内容很简单:“晨曦号货船,船长季扬,涉嫌走私违禁品。证据见附件。另, 该船三号动力炉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建议立即停船检查。”把违禁品和安全隐患捆绑在一起, ***想不重视都难。发完邮件,我拔掉终端,删掉所有操作记录, 若无其事地继续我的检修工作。一个小时后,我提交了检修报告。报告里, 我只字未提冷却循环泵的事。我只写:一切正常。季扬,我给你挖的第一个坑,已经挖好了。 就等着你自己跳进来了。三天后,“晨曦号”正在一片荒芜的陨石带里航行。突然,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全船。“注意!注意!接到联邦航运***指令,晨曦号立即停止前进, 接受临时检查!重复,立即停止前进,接受临时检查!”广播里传来大副慌乱的声音。 整个机修舱都炸了锅。“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检查?”“喵的,我们这破船能有什么问题? ”只有我,慢悠悠地擦着手里的扳手,心里跟明镜似的。来了。季扬的反应很快, 他立刻在全船通讯里发布了命令,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所有人员,坚守岗位,不要慌乱。 大副,配合检查组,开放所有公共区域的权限。”他的话音刚落, 一艘挂着联邦标志的巡查舰,已经和晨曦号完成了对接。舱门打开, 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但眼神很锐利,像鹰一样。 他身后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我是联邦***二级调查官,贺钧。 奉命对晨曦号进行例行安全检查。”他面无表情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季扬堆着一脸假笑迎了上去。“贺调查官,欢迎欢迎。晨曦号一向遵纪守法, 随时欢迎联邦的检查。”贺钧没理会他的客套,直接说:“舰长, 请把近三个月的航行日志、货运清单和船员名单交给我。”季扬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当然,请跟我来舰长室。”我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贺钧的人开始在船上四处检查,重点区域是货舱和动力室。我跟其他机修工一样, 被要求待在机修舱里,等候问话。老刘头凑过来,小声问:“丫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匿名举报了吧。”一个小时后,轮到我被叫去问话。 问话的地点在一个临时的审讯室里,贺钧亲自审。他看着我的资料,“程烙,三等机修学徒, 上船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有没有发现船上有什么异常?”“报告长官,没有。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哦?”贺钧抬起眼皮,盯着我,“任何异常都没有? ”“我只是个学徒,每天的工作就是拧螺丝和疏通管道,接触不到核心信息。我能看到的, 只有机修舱那一亩三分地。”我的回答滴水不漏,就是一个底层员工该有的样子。 贺钧看了我一会儿,没再多问,挥了挥手让我出去了。他肯定想不到,那个匿名举报邮件, 就是我发的。检查一直持续到深夜。我躺在狭窄的床上,用个人终端侵入了飞船的监控系统。 贺钧和季扬在舰长室里,气氛很紧张。“季舰长,这份货运单,你作何解释? ”贺钧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贺调查官,这只是一批普通的营养棒,手续齐全, 有什么问题吗?”季扬还在嘴硬。“是吗?”贺钧冷笑一声,“那这个呢? ”他调出了另一份数据,正是货舱的能源消耗记录。“一批营养棒, 需要这么大的能量来维持储存环境吗?这个能耗,足够给三台战斗机甲充满能量了。 ”季扬的脸色终于变了。“这……这可能是设备老化,能源泄漏导致的。”“设备老化? ”贺钧步步紧逼,“我的人刚检查过,货舱的能源系统运转良好。倒是你们的三号动力炉, 冷却循环泵的压力阈值,好像有点问题。”季扬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没想到, 贺钧查得这么细。他输了,但他还在硬撑。“那也只是设备故障,和货物无关。 ”贺钧盯着他,不再说话了。他在等,等季扬自己露出破绽。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换上工作服,拿上我的工具箱。我敲响了临时审讯室的门。 开门的是贺钧的卫兵。“什么事?”“长官,我想起来一件事,可能对你们的调查有用。 ”卫兵通报后,我被带到了贺钧面前。季扬也在,他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说。”贺钧言简意赅。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存储卡。“长官, 这是我前几天检修三号动力炉时, 无意中从一个废弃的控制台上下载下来的一段旧的检修影像。”我把存储卡**读取器。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几十年前的影像。一个老机修工,对着镜头抱怨:“他喵的, 这帮搞设计的,把冷却循环泵的备用阀门藏得这么深,每次都要拆掉半个外壳才能碰到。 ”影像里,他清楚地标示出了那个备用阀门的位置。一个极其隐蔽, 在常规结构图上根本不会标注出来的位置。我关掉影像,看着贺钧。“长官,我怀疑, 有人可能通过这个备用阀门,修改了循环泵的压力。因为这个位置太隐蔽了, 常规检查根本发现不了。”贺钧的眼睛亮了。我这等于直接给他递上了一把钥匙。 他立刻叫来自己的技术人员,带着他们直奔三号动力炉。季扬的脸,已经彻底白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他想不通,他一个堂堂的舰长, 怎么会栽在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手里。我回敬他一个平静的眼神。别急, 这只是个开始。技术人员很快就从三号动力炉的那个隐蔽位置,找到了被人为修改过的痕迹。 铁证如山。季扬被当场控制了起来,暂时关押在禁闭室。贺钧看我的眼神, 第一次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程烙,你叫程烙是吧?”他回到审讯室, 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是,长官。”“你只是个三等学徒,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答案。“我父亲以前也是个老机修工,他教过我, 很多老式飞船都有一些设计图上没有的‘暗门’。我只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贺钧点了点头,没再深究。“你这次做得很好,我会向上面为你请功。 ”“谢谢长官。”事情到这里,看起来好像已经结束了。但季扬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第二天,他要求见贺钧,说有重要情况要举报。他举报我。他说我利用职务之便, 多次盗窃船上的维修零件,拿出去卖钱。并且,他还提供了一段监控录像。录像里, 是我鬼鬼祟祟地从仓库里拿了几个零件,然后在一个空间站的黑市里, 跟一个商人交易的画面。画面清晰,证据确凿。贺钧拿着视频来找我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视频,笑了。“长官,这确实是我。我承认,我拿了零件出去卖。 ”贺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重罪。”“我知道。”我点点头, 不慌不忙地打开我的个人终端,“但是,我想请您看看这个。”我调出了一份文件, 是晨曦号的维修零件采购记录。“长官,这是我们船上半年的采购单。您看, 这种型号的‘曲流阀’,我们半年采购了五十个,单价是三千信用点。但实际上, 船上需要用到这种阀门的地方,只有六个。而且这种阀门非常耐用, 理论上五年都不需要更换。”我划出重点。“也就是说,多出来的四十多个阀门,不知去向。 账面上,却已经支付了十几万的信用点。”我又调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在黑市交易的记录。我卖掉的,正是这种曲流阀。我卖给那个商人的价格, 是每个五百信用点。”贺钧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困惑。“你到底想说什么?”“长官, 我在帮船上‘处理’这些多余的零件。不然,这些零件堆在仓库里,过几年就成了废品。 我把它们卖掉,虽然价格便宜,但至少挽回了一点损失。”“挽回损失?钱呢? ”“钱在这里。”我打开了我的个人账户,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我每次卖掉零件的钱, 都原封不动地转入了一个匿名的公共基金账户。“这个基金, 是用来资助那些因公殉职的底层船员家属的。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就想着, 与其让这些钱被某些人贪污掉,不如拿来做点好事。”我看着贺钧,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我之所以在黑市交易,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是个小学徒,人微言轻。 如果我直接去举报采购有问题,您觉得会有人理我吗?我可能第二天就会因为‘操作失误’, 消失在某个无人星系了。”贺钧沉默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些账单,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晨曦号上, 存在一个由上到下的贪腐链条。季扬,只是这个链条上的一环。 他负责走私军火这种“大生意”,而下面的人,就靠虚报采购这种“小生意”来捞油水。 季扬以为,抓住了我卖零件的小辫子,就能把我拖下水,混淆视线。他做梦也没想到, 我卖的,恰恰就是他们贪腐的证据。我不仅没犯法,反而成了揭露黑幕的“吹哨人”。 贺钧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他停在我面前。“程烙,你跟我说实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笑了笑,还是那套说辞。“长官,我就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机修工。 我爸常说,做人得有点良心。”贺钧看了我很久。“好,好一个‘有点良心’。 ”他拿起通讯器,语气冰冷,“来人,把季扬近一年的所有个人账户流水, 还有晨曦号所有的采购负责人,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许漏!”季扬想拉我当垫背的。 结果,他这一脚,不仅没把我踹下去,反而把自己给踹进了更深的深渊。我能想象到, 当他知道自己提供的“证据”,反而成了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时, 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肯定比他便秘的时候还难看。贺钧的调查雷厉风行。 顺着我提供的采购线索,他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瓜。晨曦号从大副到采购主管, 再到仓库管理员,几乎烂了一半。这些人跟季扬沆瀣一气, 把这艘货船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小金库。人证物证俱在,季扬这次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他和他那一帮子手下,全部被联邦卫兵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晨曦号暂时由贺钧接管。船上的权力真空,导致人心惶惶, 剩下的船员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贺钧把我叫到了舰长室。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但坐在舰长椅上的人,已经换了。“程烙,这次你立了大功。”贺钧开门见山, “上面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对你的评价很高。”“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我公式化地回答。“别跟我来这套。”贺钧笑了笑, 那***不变的冰山脸难得有了一丝温度,“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信用点? 还是给你换一艘更好的船,一个更好的职位?”我看着他,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 “贺调查官,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待在晨曦号上。”贺钧有点意外,“这艘船又老又破, 管理层还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很快就要被封存或者拆解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正因为它要完蛋了,我才要留下来。”我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救活。 ”“救活?”贺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一个机修学徒,怎么救?”“学徒, 也可以转正的嘛。”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船上舰长、大副、轮机长全空了, 总得有人来管事。我觉得,我能试试。”贺钧的眼睛瞪大了。他大概是觉得我疯了。 一个三等学徒,竟然想当舰长?“程烙,这不是开玩笑。舰长的位置, 需要丰富的航行经验和指挥能力,你……”“我没有。”我坦然地承认,“但是,我有这个。 ”我把我的个人终端放在桌上,调出了一个文件。《晨曦号结构优化与成本控制白皮书》。 这是我这三个月,利用业余时间做的。里面详细分析了晨曦号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条线路, 提出了几十项改造建议。比如,更换老旧的能源管道,可以节省百分之十的能源。 优化货舱的配重系统,可以提升百分之五的航行速度。甚至,连食堂的菜单, 我都给出了优化方案,可以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降低百分之二十的采购成本。每一项建议, 都有详尽的数据支撑和理论依据。这已经不是一个机修工的水平了。 这是一个顶级的飞船设计师,加上一个精明的企业管理者,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贺钧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凝重,最后变成了震惊。他抬起头, 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你到底是谁?”“我叫程烙,一个想当舰长的机修工。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贺调查官,晨曦号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谁接手都烫手。 上面肯定也不想费力气去管。不如把它交给我,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我能让它扭亏为盈, 那这艘船就归我管。如果我做不到,我卷铺盖走人,分文不取。对联邦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