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幻想

记忆的幻觉 2025-09-24 20:03:17 1

常娥去婆家取那两千块钱。定亲的。她自己骑着车就去了。婆家就在邻村儿,

统共也就二里地。车子骑到村口,就被一辆三马子挤沟里去了。穿的长袄长裤,

也没见破皮擦伤,就是大腿青了块,好在骨头没事儿。她坐地上懵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三马子已经嘣嘣开出去挺远,没看清车牌子,追也追不上了车子倒在地上,链子掉了,

抻着转了两圈就安上去了,跟没事儿人一样蹬着就走了。到了婆家,饭菜都准备好了。

也没有外人,一家子围着一张桌子,没过门的媳妇还能坐主位呢。她好像被什么团团围住,

每个人的眼睛都看她,旁边未来丈夫一言不发,说话不会,给人夹菜也不会,有点冷漠,

闷头闷脑的。常娥原本不愿意这门亲事儿,一是看不上那男的,二是她觉得自己岁数还小呢,

没想过结婚这事儿,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着了。她以前上学时候成绩好,有文采,

后来就因为跟老师闹点矛盾,一气就不上学了。去镇里的粮食局挑花生,挑得比别人快,

一天能赚两块多,夏天到冰棍厂批发冰棍,一天也能赚两块,吃饭是没问题的。她又好穿,

总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村里没几个比她穿的好的。但她还是有点后悔了,

不该赌气不上学的。所以结婚对她来说,总觉着不像好事儿。

她爹她妈看她对这结婚事儿没什么心思都快给她跪下了,家里五个姐妹,

嫁出一个去少一张吃饭的嘴,闹到后来,他们以死相逼,又说好听的话,

说人家那是过日子人家,而且日子比自家好,公公有本事,原来在生产队给队里采买牲口。

常娥听这话觉得好笑,公公有本事,那是公公的本事,丈夫呢?况且那家有六个兄弟姐妹。

四个哥,一个姐,那男的是老幺,岁数小,懂事也不多,真分点啥,也不轮不上他。

事实也是这么回事儿,常娥嫁过去的第二年就分家了,别人都分出去了,俩老人跟着老幺,

住在一层房子里,对门屋。常娥不高兴,跟他男人说了几次。他不吭声儿。

常娥有气结在心里发不出来。头胎是个儿子,后面就不大想要了。有一阵昏昏沉沉,

像有老二了,她说不要,婆婆公公脸都拉下来了。她不管他们,自己雇了个车去医院要弄掉。

婆婆公公拉着村里妇女主任到医院里又劝又闹。孩子没弄掉,还是生了。

生第一个的时候剖腹产就在医院里疼了三天三夜,第二个也要命,长好的伤口又剖开一遍。

二胎是个女孩,因为跟一胎间隔不够还罚了超生钱,四五千。家里的钱都拿去了,

又东凑西凑了点。剩下一台黑白电视,婆婆说不让卖。男人只好出去跟人拉货,钱没赚着,

还出了车祸。胳膊骨断了,什么活都干不了。正赶上春种的时候,常娥自己背着老二下地,

孩子饿得哇哇哭,只能田间地头喂点奶。孩子着了凉,大晚上窜稀,三天都没消下去。

常娥着急了,看着孩子脑袋都搭愣了,抱着孩子眼泪哗哗往下流,

男人还睡眼惺忪中弄不清发生了啥事儿呢常娥指望不上他,

自己大夜里把孩子爷爷奶奶给叫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爸,

真儿快不行了”老爷子去请村里的老大夫,到了人家那,人家说夜里不看病,看不好。

只好找了个村里有三轮车的,给了人家五十块钱,拉着去外地专门治拉肚子的土医那。

那老土医,家里有偏方,给开了几副药,吃上几顿还真好了。真儿的命是保住了。

常娥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又抱着熬了几个夜,确定是真没事儿了。真儿到了四五岁,

常娥也不敢让她乱吃东西,买水果都捡着好的买,每个月还要买点肉专门给她汆丸子。

都说吃肉身体长得壮实。家里的男人自从出了车祸就没法干重活了,两个吃饭的娃,嘴也挑。

常娥觉得这日子这么过是过不下去的。她打算在村里开个小吃部,这几年修高速路,

挨着他们村的地过去的,有外地拉车脚的路过,都要吃饭的。

但是一家子对这事儿都不大同意,说是家里没人做过买卖也不懂这些,况且也没有个地儿。

她有自己的主意,打算盖一层房子做店面。婆婆先出来阻挠,说是没钱给他们折腾,

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事儿干不成。常娥只好找自家的兄弟姐妹借,

他哥说盖房的沙子土他给包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房子最后总算盖出来了,

隔五间包间一个厨房一个大厅,还有个住人的小屋,她打算搬店里住,省的跟公婆挤在一起。

他男人跟着她一起干饭店,只可惜,他不是个上进的,自打那一场车祸后,

好像就找到了不干活的理由,总说抬不起胳膊来,闲着没事儿就爱看那武侠小说,

忙得时候跟一旁溜达,帮不上什么手,迎来送往也勉勉强强,说话没什么技巧,媳妇能干,

显得他就窝囊。常娥自己当厨子,也没特意学过,

就是给他哥那小饭店那当过几个月的切菜工跟着看着学的。也可能她天生就做饭好吃,

小吃部人总不少。初开得前两年修高速路的工程队总到她这店里来吃,客流一直不少,

后来工程队走了,村里大队***们又来吃吃喝喝。吃了喝了账都是欠着。她婆婆又来念叨,

“这账赊佘着以后都不好要”常娥不说话,当初让她出钱她不肯,现在看生意好了又来指点。

但是村里的账确实不好要,没钱是一点,上边下来钱了,也搁不住那些人都踹自个儿兜里,

只等过年过节,能要点账。一个千八百口子的小村儿就开了三四家小吃部,就常娥那红火,

闲言碎语就多了,都说她会“做人”,嘴厉害,长的也好,爱捯饬,可不都爱往她那跑。

这种话多了,假的看着也像真的。她男人有时候也不满意,赊账的多不说,来吃饭的,

有那不着四六的总要跟老板娘喝一个,常娥是不怯场,也不驳人面子,都会陪一杯,

这倒让他觉着没面子了,好像自个老婆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于是总对她阴阳怪气的,

眼睛斜楞着看她。常娥也懒得跟他说话,他跟他妈是一气儿的,总觉得她控制不了似的,

他们不把她当个人,就想当个人偶似的摆布。越是这样,两人越没话说,男人还总爱喝两口,

他又没什么酒量,喝了酒臭话就更多。有一回喝了酒,两人绊了两句嘴,

男人拿着掏灰的铁勺子往常娥身上抡,常娥用脚踹他,俩人撕吧起来,

在店里吃饭的客人来拉架,男的对着她媳妇骂,“**就是来让我吃哑巴亏的”。

常娥被气得歇了几天业。她一直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好歹有了俩孩子,

他又看着像个老实巴交的人,还是想把日子过好。可日子越过越难挨。二十岁的时候,

还什么都不懂呢,就嫁过来了。几年了,没有一天顺心过。她想不通给他吃了什么亏,

他又凭什么觉得他吃亏了。架越吵越多,时不时就干一架,他妈又过来帮腔,

对自己儿媳妇横眉竖眼的,在外面也说,自己儿子受欺负了,娶了这么个“不消闲”的媳妇。

有年正月前,大队又请客吃饭,有人喝上头了,不免对常娥有些拉拉扯扯,

非让她跟着一块喝点,常娥把那喝多了拉他的酒鬼的手一扒拉,拧他耳朵,

“再拉我就把你手剁了”,显得十分泼辣。一桌子人笑,本来村里就这样,

惯有那不着调爱占点便宜的二混子,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汪建军气性可又来了。

晚上喝了些酒,开始骂骂咧咧,说有人就是那贱坯子,常娥累的直想眯眼睛,

压根不理这茬儿,汪建军自己坐了会儿见常娥没反应,一把把她从炕上拖到地上"你再装死?

”汪建军露出了阴邪的嘴脸,他不敢对别人泄气,对自己媳妇倒不手软。

常娥坐在地上懵了似的看着汪建军,像看着个陌生人。地上不知道哪来的玻璃碴子,

扎进她的手里,血一直往外涌。后来知道是汪建军喝酒把瓶子摔地上了,她累迷糊了,

根本啥也没察觉到。手缝了三针。汪建军再喝酒她也不管他了,大年初三下雪,

他睡在雪地上过了一宿。命很大,没冻死。他妈不干了,来店里给了常娥俩耳瓜子,

抓着她的头发打的,问她,“你觉得我们汪家没人了?”常娥推了她婆婆一把,

她婆婆坐地上大喊大哭汪真儿在一边吓得哭着喊妈,汪诚过来抱着她的脑袋让她别看。

这事儿闹得十分难看。村里不少人扒着墙来看热闹。扯舌的人往外一传,添油加醋的,

久而久之,常娥在家里家外好像都不是好人了。她那段日子,走平路都摔跟头,

头发大把地掉,去医院看了,说是神经衰弱,给开了点药。吃了也没管什么事儿。

回娘家住了几天,他爸他妈又劝她,说是谁家还没个吵架斗气儿,况且俩孩子没妈不行。

她自己就又回去了。落了灰的店里好像许久没人了似的,其实不过几天。她擦了地,

重新进了点货,店又开开了。公公还算明事理,当天拿了三千块钱过来,

说是让拿着好好看看病。常娥白天忙着招呼客人,钱一直揣在裤子口袋里,不方便,

放店里又人来人往不放心,她让汪建军拿着放炉子里,等晚上生火了,再拿出来,

叮嘱了好几遍。汪建军应了,把钱放炉子里了,结果晚上生火给忘了,三千块钱就那么烧了。

又大吵了一架,汪建军跟疯了似的大吼,“还不是你叫我放的!

”常娥觉着彻底指望不上这个男人了。她的心里扎了一根又一根的刺。病一直没去看,

拖了小半年,常娥时常感觉吃饭吃不下,胃里像堵了块东西。

她大姐和她哥一直劝她去医院再查查。一去,说是胃没事儿,但胰腺上长了个东西,

不好判断是良性恶性。县里的医院水平有限,说让到大医院去看看。她回去跟汪建军说了,

男人坐到一边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汪真儿从外面玩回来,看见爸妈坐着呢,

脸色都不好,她一下扑她妈怀里,叫了声儿“妈”。常娥低下头,看怀里的小闺女,

还不大一个小人儿,扎着俩揪揪,眼睛随她,又大又圆,一乐那一口小牙更像。她心软下来,

觉得这病怎么也要看。去了趟北京,说是怀疑恶性,但是做不了手术,长在胰腺上,

位置又很刁钻,手术风险太高了。常娥脸苍白着,出院那天就觉得是被判了死刑了。

她一回去,汪建军也蔫了,不知道躲哪去了,也见不着人,输液也是自己一个人拔管子。

倒是又听说他妈在外头散布,说真倒霉,娶这么个媳妇儿。常娥吃了药在炕上躺着,

眯着眼睛也说不着,感觉没意思。汪真儿从外屋进来,有点小心翼翼地,先是看她,

像是确认她妈有气没气儿,然后伸手握她妈的手。她听别人说她妈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她吓得想哭,一直忍着呢。常娥睁开眼睛,看见是汪真儿,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她朝她笑,翻身从枕头下拿出个二十的钱要递给汪真儿。汪真儿不要,一直摆手,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哇哇哭起来跟她妈说“妈,你别死”常娥心里一惊。

汪真儿哪知道什么是死啊,她那么小的孩子。她搂着闺女哭,汪诚听他妈和他妹在屋里哭呢,

也进去了,小伙子比妹妹大了几岁,个头也高,看着是个半大小伙了,平时稳稳当当的,

2万+
1 点赞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