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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一路下行，数字从高层跳到一层。

前台接待挂着职业微笑，没人多看我一眼。

一个抱着纸箱离开的人，在这栋写字楼里太常见了。

我走出旋转门，抱着纸箱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

拿出手机，屏幕上躺着几条新消息。

最上面是小姨的，还是问晚上吃什么。

下面一条，是部门群里弹出来的。 张莉发的。

「恭喜王总领导有方！祝贺我们部门本月业绩突破历史新高！大家辛苦了！[鼓掌][庆祝]」

后面跟着几个同事复制粘贴的“恭喜王总”、“莉姐辛苦”。

绝口不提我的名字。

那一千两百万的业绩，瞬间就成了她和王海的功劳。

吃相真是难看。

我面无表情地划掉群消息，然后退出了群聊。

点开小姨的对话框，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了。

“怎么了薇薇？”小姨的背景音很安静，应该是在办公室。

“小姨，”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我‘被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怎么回事？”小姨的语气瞬间变了。

“我们部门经理张莉，说我岗位优化，让我马上滚蛋。”

我尽量简单地陈述，不带情绪，“N+1的补偿，人力会找我谈。”

“业绩第一，刚签完千万合同，当天被优化？”小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我知道，这是她发火的前兆，“理由？”

“她说公司不养闲人，说我性价比不高。”我复述着那番荒谬的言论。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一声冷笑：“齐氏的合作流程走到哪了？”

“全部走完了。电子章都盖了。就等首期款打过去。”我回答。

“嗯。”小姨沉吟了一下，“首期款多少？”

“五百万。”

“好。我知道了。”

小姨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利落，“既然你都不是旭阳的人了，后续流程你确实不方便再跟进。免得有什么交接不清的纠纷。我让财务那边，首期款先缓一缓。”

“好。”我应道。

“晚上回家吃饭，详细说。”小姨顿了一下，语气放缓，“薇薇，别往心里去。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一个拎不清的小经理，不值得。”

“我知道，没往心里去。”我说的是实话。

愤怒过后，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嗯，挂了。”

电话切断，我拿着手机，坐在长椅上。

坐上车后，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HR发来的消息，措辞官方又冷漠，约我明天上午谈补偿协议的具体事宜。

我看了一眼，没回。

张莉和王海，此刻大概正在办公室里弹冠相庆。

他们不会想到，他们踢走的不是一块顽石，而是整个公司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