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许星漾那句话,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却像一把淬了剧毒、又冻得冰硬的锥子,精准无比地、一根接一根,狠狠扎进了纪淮舟的心脏!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沙子,又干又痛,噎得他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灭顶的恐慌,像数九寒天里最刺骨的冰水混合物,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知道了……
她竟然……早就知道了……
从他开始自以为是地演那场“失忆”戏码的第一天起?
或者更早?从他第一次下意识地偏袒江露晞开始?她就这么冷眼看着?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那里沾沾自喜地表演?自以为掌控一切?
那他这三个多月来的折磨、那些刻意的冷语、那些锥心刺骨的伤害、甚至最后那场赌上性命的疯狂……
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荒诞至极的笑话?!一场供她旁观解闷的滑稽戏?!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被这巨大的冲击和羞耻感碾得粉碎的时候,裴彧川瞬间动了。
他几乎是闪电般地起身,一步跨前,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裴绾绾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周身原本收敛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瞬间铺开,冰冷而锐利,目光如实质的刀锋,狠狠剐向失魂落魄的纪淮舟,声音寒得能掉下冰渣:
“纪淮舟,绾绾的话,你听清楚了。”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带着回音:“她是我的未婚妻。这里,是她家,也是我家。我们,不欢迎你。”
他微微抬起手,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做了一个极简单的手势。
下一秒,周围原本看似寻常的角落和阴影里,瞬间无声地出现了更多穿着黑色作战服、面色冷硬、气息沉稳精悍的护卫。
他们动作迅捷而默契,隐隐形成一个压迫性的合围之势,将纪淮舟和他带来的那几个保镖困在中心。空气瞬间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你是自己现在体面地离开,”裴彧川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通牒意味,“还是等我的人,‘请’你出去?”
纪淮舟被层层叠叠的、充满威胁的冰冷目光包围着,但他眼底那种偏执到极致的疯狂却丝毫未减。
他死死地、几乎要瞪裂眼角般,盯着被裴彧川牢牢护在身后、连一丝衣角、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的裴绾绾,完全无视了周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他猛地抬起头,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被碾碎的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生生挤出来:
“裴、绾、绾!你、休、想!”
“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谁也抢不走!”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裴彧川,充满了阴鸷的敌意和挑衅:“这场婚礼,我绝不会让它发生!”
“裴彧川,”他几乎是诅咒般地吐出这个名字,“你等着瞧!”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带着手下,在一片冰冷而充满压迫的注视中,僵硬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裴家。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骄傲,但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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