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败的阿狸

第九次渡劫失败，我被陈子昂带回了家。他说，人有人性，妖有妖性，原就无分高下，

本是一般平等。可他为了白月光，狠心将刀**我的胸口，剖取我的内丹。电闪雷鸣之下，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陈子昂在废墟面前痛哭失声，而我却意外渡劫成功，飞升成仙了。

原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愉快地过下去，直到有天我下凡时再次遇见了他。

他红着双眼：「阿狸，我爱的人一直是你。」0**里我被雷声惊醒时，

只看到陈子昂坐在我的床头，血红的双眸盯着我一言不发，脸色白得吓人，

像地狱里索命的厉鬼。见我愣神，他恢复往日含情脉脉的表情，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

「阿狸，别怕，有我在呢。」我只当刚才的场景是我眼花了，

眼前温柔似水的样子才是我平日里认识的陈子昂。我像只小猫一样扑进他怀里：「子昂，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当然了。」陈子昂顺势将我搂紧，他低下头，双手抚摸我的脸。

炙热的唇贴上来，我全身就像被电击一样，酥酥麻麻的。他的吻细碎落下，

温柔的轻吻渐渐变为唇齿间的交缠。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我措手不及，

我被他吻得全身发软，脑袋晕乎乎的。只是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

直到胸口传来的痛楚骤然尖锐起来，像细密的针突然扎进血肉里，

迫使我们交缠的唇齿不得不分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子昂，他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正插在我的胸口上。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全身紧绷起来，如同一根即将断了的琴弦。

伤口不断有血涌出，污了我的衣裳。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紧咬住下唇，

竭力地想保持冷静，呼吸也因疼痛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哇」

地吐了满床都是。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鲜血顺着脸颊滴落。「为什么？」我不明白，

前一秒陈子昂还与我情意缠绵，后一秒他就想要置我于死地。陈子昂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他没说话，狠心别过脸不看我。直到一颗氤氲着金色光晕的珠子从我胸口缓缓浮升，

陈子昂立马伸手将珠子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是我的内丹，陈子昂亲手剖开我的心，

取走了我的内丹。我明白了，他舍不得柳舒月死，他剖开我的内丹是为了救柳舒月。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和胸口那阵尖锐的疼痛缠在一起。

那痛就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一样蔓延至我的全身，让我浑身无法动弹。

身体里的灵力渐渐消失殆尽，我的人形终是维持不住了，须臾间变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陈子昂收好内丹后：「阿狸，对不起……」他伸手想摸摸我的脑袋，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猛地抬起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下去。02我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小狐狸。

我从小生活在迷雾森林，里面有树爷爷、兔子阿姨、熊姐姐。

森林里很多小妖都是五十岁以上才开始陆续开灵智。而我二十岁就开始化形了，

他们都说我天赋惊人。自打那以后，我就是我们整个迷雾森林的希望。

土地公是树爷爷的挚友，他是个热情的老头，时不时会指点我修炼法术。

我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每天都在努力修炼。在我五十岁那年，头顶突然聚集了一团乌云。

树爷爷说我的雷劫来了，成功渡过雷劫就能飞升成仙了。我心里想着，

好像成仙也没这么难嘛。整个森林的小妖都为我高兴，毕竟我是第一个即将飞升成仙的小妖。

可是雷劫却没有如期而至，聚起的乌云似乎力量不够，一会儿又散开了。第二年，

乌云又在我的头顶聚集，很不幸，聚了又散。第三年，乌云如期而至，但天雷始终未露面。

……第八年……依旧如此，好似老天在跟我开玩笑。似乎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不再对我头顶的乌云抱有希望。「这次又是假的吧。」「看来是我们痴心妄想啦。」「阿狸，

算啦，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妖吧。」「……」第九次渡劫失败后，

我明明白白感受到了被戏耍的感觉。我向老天竖起了中指。

结果原本已经散去的乌云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对准我狠狠劈了三道如手臂般粗大的天雷。

这是天道对我的惩罚。就这样，我被劈得现出原形，全身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

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陈子昂。那***本是上山采药，

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雷困在了山洞里。下山时，他还一边拨开挡路的枝桠，

一边低声嘀咕着这古怪的天气：「光打雷不下雨，倒像是故意逗人玩。」话音未落，

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不远处。一团焦黑的小身影蜷缩在草丛里，几乎察觉不到气息。

那便是奄奄一息的我。原本雪白的毛被烧得只剩焦黑一片，身上到处都是渗血的伤口。

看着我那副模样，陈子昂愣了愣，随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带回了家。

03陈子昂是一个大夫，他的家前院是医馆，后院是两间卧房和一间书房。

院子里晒满了草药。平日里他都是在前院给病人看诊，只有休沐时会亲自上山采药。

那日正好是他上山采药的日子。陈子昂替我把身上的脏污擦干净，轻柔地在伤口上涂抹药膏。

我身上的伤在他每日悉心照料下很快就痊愈了。原本焦黑的毛发，也已经长出雪白的绒毛。

体内的灵力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因贪恋陈子昂的温柔，我迟迟不肯化为人形。

我喜欢陈子昂为我亲手做的小窝，很暖很舒服。我喜欢陈子昂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

喜欢他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更喜欢他时常给我喂的蜜水，甜得我心都要化了。

陈子昂会在院子里晒草药时，顺便把我和我的小窝抬出来，一起晒晒太阳。

陈子昂给病人看病时，我便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他。甚至于他上山采药时，

我也坐在他的药篓里陪他一起去。他总是叫我：「阿狸。」每次他这么叫的时候，

无论我在干啥，我都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蹭蹭。「阿狸」，是陈子昂给我取的名字，

而正好我的名字就是阿狸。这可不就是缘分嘛。我痊愈后，陈子昂送我回去过一次。

树爷爷一看到我回来，就疯狂传音让我回去继续修炼法术。

我一想到每年像被戏耍一样的渡劫，就疯狂地朝树爷爷摇头。我不要，我再也不想渡劫了。

我只想当一只快乐的小废柴。看着陈子昂的身影远去，我心里空落落的。

半夜等陈子昂熟睡的时候，我偷偷藏进他的被窝，稀里糊涂睡着了。

第二天陈子昂发现我的时候，只是宠溺地将我抱在怀里：「阿狸是不是没有家了。」「阿狸，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自那以后，陈子昂睡觉的时候都会把我一起抱进被窝里。

有一次夜里，趁他睡着，我偷偷化成人形悄悄地看着他，想摸摸他的眉眼，却被他发现了。

陈子昂看到我的脸时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他就调整好表情，温柔地看着我：「阿狸，

你化人形的样子真好看。」我很开心，陈子昂认出了我，而且他并不怕我。

我问他：「你不怕我吗？我……我是妖啊」

「人与妖之间本就不该以身份来界定好坏与三六九等。」「人有人性，妖有妖性，

原就无分高下，本是一般平等。」「阿狸如孩子般的心性，我怎会怕呢。」

04自我化成人形后，街坊邻居都在议论：「这模样，长得好像柳家大**柳舒月……」

「唉……柳大**已经远嫁周家大公子三年了，陈大夫竟然还是放不下她。」我耸耸肩。

陈子昂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他。这有啥，啧啧……她不喜欢陈子昂是她眼盲心瞎。

她不喜欢正好，我喜欢就好啦，我把我的喜欢再多分一点给陈子昂就好啦。

我在陈子昂书房见到了那幅柳舒月的画像。画面中的少女一袭蓝色长裙，优雅从容，

宛如仙女下凡。她长得真好看呀，好险啊，还好她不喜欢陈子昂，不然我真怕我抢不过她咧。

我依旧每天蹦蹦跳跳跟在陈子昂**后面。他去采药，我偷偷变成小狐狸藏在他的药篓里。

他发现我的时候，总是无奈地笑笑：「阿狸，你又淘气啦。」他在医馆看诊病人，

我就在一旁侧耳倾听，无论他想拿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

我是一个能干的小帮手咧。陈子昂总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谢谢我们能干的阿狸。」

来往的人都笑：「陈大夫，你家小娘子长得真漂亮。」「陈大夫，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呀？

」陈子昂总是羞涩地低下头，我看到他耳根偷偷地染红了。我很开心，

他没有否认我是他娘子耶。直到有一天夜里，陈子昂独自喝了许多酒。他说他想爹娘了。

爹娘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几乎快撑不下去了。但被一个温柔的人拉住了他，

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但最后那个人也走了。他说：「阿狸，我只有你了，

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我看着他，白色长袍，墨发披散，君子谦谦，

靠近我时有淡淡的药草香。我认真地告诉他：「子昂，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吻了我。

唇齿相碰的那一刻，我全身麻了。他抱住我，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以及结实的胸膛和精窄的腰。我颤抖着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终于要得到他了。」

他以为我害怕。将我抱上暖榻，他轻声对我说：「阿狸，别怕，我会疼你。」然后，

他凝视着我的脸，半晌，他吻上我的耳垂，用蛊惑人心的声音对我的耳朵：「阿狸，

做我的娘子可好？」「嗯。」我稀里糊涂地回应着。没人能想象平日里温柔正经的陈大夫，

在撕开了那月白衫子后反差有多大。我被折腾到天亮时才睡着。05陈子昂对我真的很好。

我说反正我就是一只小狐狸，早已没了父母。我们以天地为证，拜一拜天地就算成亲了。

可陈子昂偏不，他说要给我一个正式的婚礼。日子定在三个月之后。

这是他去找道长算的黄道吉日。后来他又去裁缝店订做了婚服，

去首饰行叫老板加工**首饰。去采买结亲用的东西，提前雇好轿子轿夫……他说怕我累着，

没让我跟着。陈子昂在院子角落帮我搭了一个秋千架子。我每天就在院子里晒草药，

累了就在秋千上休憩。陈子昂白天给病人看诊，空闲时还要去采买。总是很晚才忙完，

回来还不忘在西市给我买我最爱的桂花酥。每每见他回来，我就从秋千架上跳下来，

兴高采烈地扑进他怀里。陈子昂将我整个接住，温温柔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看到他忙得满头大汗时，我心疼地表示结亲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就笑笑刮刮我的鼻子：「别人有的，我们阿狸也必须要有。」看着陈子昂忙前忙后，

我努力地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对啦，阿狸自小住在森林里，识得许多珍稀的草药呢。于是，

院子里三天两头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珍贵草药。那是我半夜趁着陈子昂睡着，偷偷去采的。

陈子昂看到后开心极了，这些珍稀的草药在大夫眼里可谓是稀世珍宝，

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呢。开心过后的陈子昂却露出一丝气恼。他终是忍不下心责怪我，

佯装生气地敲敲我的脑袋：「阿狸，以后不许再偷偷去了。」「再去我就生气啦！」

我心虚地不敢看他，原来他都懂啊，只一眼就知道是我的杰作。

陈子昂看我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没了声音，生怕吓到我，又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傻阿狸，

这些草药大都长在险峰峭壁上，我知道很难采到，你要是为此受伤了我会难过的。」

陈子昂说的没错，这些珍贵的草药，偏就爱在那险峰峭壁上扎下根去。岩缝里、陡坡间，

但凡能寻到它们的踪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身旁是云雾缭绕，稍一失神就有可能踩空。

采挖时，还得一手紧扣岩石缝隙稳住身子，另一手要小心翼翼地拨开乱石与荆棘，

我采的时候可是连呼吸都屏着几分的，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会伤了药草的根茎。

也幸亏我是有些许灵力护体，才不至于跌落山崖。「没关系的，阿狸有灵力，

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我骄傲地拍拍胸脯保证。

默默将那道被树枝划开、还沾着泥土的伤口往衣袖里掖了掖。「乖，阿狸不用做什么，

阿狸一直在我身边就好。」「好吧。」邻居宋大婶平日里与我们最是亲近。

宋大婶似乎很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塞给我一包桂花酥，可甜啦。她说阿狸像个小福娃，

整日笑眯眯的，谁看了都喜欢。宋大婶看到陈子昂去哪都是宝贝似的盯着我，

生怕一不注意我就不见了。她总爱打趣：「我们阿狸可是一个千里难寻的小宝贝，

可别被他人抢了去。」陈子昂虽然脸红，但他也会认认真真回一句：「不会的，

任何人都不能抢走阿狸。」「她是我的娘子，我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我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快乐地过下去。结果大婚前三日，柳舒月回来了。

06其实陈子昂喜欢柳舒月，当年在清水镇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当初陈子昂只是药铺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药童，所以没人在乎他罢了。

自从他父母因为那场瘟疫没挺过来后，他子承父业，继续为清水镇的乡亲们看病抓药。

他医术好，人又温和，镇上乡亲都知道。柳舒月来的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陈子昂一早去给西市的刘婶复诊了。刘婶得了风寒，陈子昂怕我跟着去容易过了病气。

便让我在家中等他。我等啊等，还没等到他回来，柳舒月先来了。柳舒月一身蓝色长裙，

飘逸如仙子降临，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显得楚楚可怜。

我跟陈子昂的婚事已经在清水镇传开了，柳舒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在见我第一面时，

就笑着对我说：「你就是子昂哥的未婚妻啊，果然长得很像我。」「是呢，你是柳姐姐吧，

真的比画里的还要好看呢。」看到与我有七八分像的女子，我有些激动。我的话刚落音，

柳舒月微微张开的唇瓣顿住了，那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肯定是记错日子了吧，

今天还没到我跟陈子昂成亲的日子呢。「柳姐姐，我与子昂的大婚是在三日后，

还请柳姐姐三日后再来吧。」我说完转身想往后院走去，走过柳舒月身边的时候，

她突然一个倾身就往侧面摔去。从后面一看，不明情况的人很容易误会是我撞了她。而她，

很聪明地抓住了这一点。「阿狸！你干什么！」听到陈子昂的怒斥，

我才发现他在我的身后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我没有，是她自己……」「够了！」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柳舒月的身上，没发现我的眼圈变红了，

也没发现柳舒月侧过的脸露出得意的笑。他将柳舒月抱起来就往后院房间跑去，

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像是护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那是陈子昂第一次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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