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晴贺卿云林慕晴免费阅读(雪落时节不见君小说全本资源)_无广告
古代言情小说《雪落时节不见君》,是作者惟伊精心原创完成的,主要人物有萧沐晴贺卿云林慕晴。这本小说讲述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紧凑,引人入胜。1京城,将军府。林慕晴静静伫立在湖心亭,看不远处的点点红梅在雪中傲立。漫天飞舞的雪源源不断地落在湖面,却又迅速化开。她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白雪的画卷,不知道这样的... ![]() 1京城,将军府。林慕晴静静伫立在湖心亭,看不远处的点点红梅在雪中傲立。 漫天飞舞的雪源源不断地落在湖面,却又迅速化开。她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白雪的画卷, 不知道这样的银装素裹,她还能见几次。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房吧,外面冷。 ”一阵温暖突然包裹住林慕晴。循着气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贺卿云的外袍。 那个和她夫妻七年,却从未爱过她的男人。林慕晴只是轻笑,“我喜欢大雪, 尤其喜欢大雪下的那抹红。”贺卿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远方湖面, 眼底带着一抹看不透的幽深。良久,林慕晴收回视线:“夫君向来不喜雪天, 今日怎么有雅兴陪我赏雪?”“浅儿病了……”望着贺卿云眼底那抹忧色, 林慕晴的心狠狠一紧,连同指尖都微微发颤。纵然她再高傲,也不得不承认,她输了, 输的很彻底。林慕晴收起心中苦涩,强装平静开口:“有心上人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狼狈和不堪。对上他双眸的那一刻, 她懂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里有无奈,有担忧,有歉意, 唯独没有爱……林慕晴自嘲一笑,她苦苦支撑了七年的婚姻,终究要走到头了吗? 林贺两家乃是世交,在朝又同居高位。七年前,顺理成章的一纸婚书,把她送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却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她还记得那晚,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中却没有她。他平静的语气中透漏着万般的无奈:“我不爱你,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开心。 ”她笑了,她从小崇拜的大将军,终于从她的幻想中走出来,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尽管他说他不爱她,但她相信,日久定能生情。婚后,林慕晴的双亲双双撒手人寰, 死后还被人污蔑,落下个不忠不义之名。墙倒众人推,可贺卿云始终温和有礼,待她如初。 她不得不承认,七年来,他沉默寡言,却未曾对她有过丝毫不耐烦。不仅如此, 他还一直保护着她,让她哪怕在双亲受人污蔑,满城风雨最盛的时期,也未曾受到一丝伤害。 他给的安全感,一点点抓牢着她的心。也让她对他,自年少的崇拜,到如今的深爱。她知道, 今生今世,她再也离不开他。她一度以为他也爱她,可每当她想要靠近,他却又会走远。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的确有爱,但爱的不是她……贺卿云没有回答她的话, 只是蓦地拉起她的手:“救救浅儿吧,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现在我只能求你了。 ”没错,她的医术无人能比。她的母亲一脉乃医学世家,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子嗣, 祖祖辈辈累积下来的精湛医术倾授于她。纵使她医术天下无双,可医者不自医。 她能救旁人的命,谁又能救她的命?林慕晴回过神来, 惊讶地望着贺卿云眼中流露出的一抹哀求。这么多年来, 她第一次从这名大将军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他一定爱惨了她……林慕晴倔强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弧度, 却怎么看来都比哭还难看:“备马。”马车上,她的目光落在微微发紫的指尖,思绪万千。 贺卿云递来一条毯子,轻声道:“盖上吧,手都冻紫了。”林慕晴不语, 只是嘴角的苦涩又添了几分。她最爱大雪,何曾怕过冷?拉开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五彩的花灯,跳跃的舞狮和热闹的人群。又是一年上元节,家家户户都能团圆, 她是不是也是时候,该和自己的父母团圆了?2苏府。“浅儿,我把慕晴请来了。 ”贺卿云三步并作两步,俯身望着软榻上脸色苍白的苏浅儿。苏浅儿唇色泛白,眉头微蹙, 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嘴里还喃喃道:“别,卿云别走……”林慕晴苦笑一声, 视线凝固在两人十指相扣的画面。“手给我。”她冷声道。他们的爱情再美好, 她的心里也升不起一丝动容。指间搭上苏浅儿手腕的瞬间,她愣住了,转头望向贺卿云, 神色怪异,沉默良久。贺卿云看到她的神情,有些焦急:“究竟是何病症?可有治法? ”“这病确是不寻常,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有治法,但其中一味药材极为罕见。 最后一次出现,已是前朝。”林慕晴欲言又止,那味药材她都未曾见过,但好巧不巧, 自己的后院正在栽培,马上就要成形,可……苏浅儿此时眼角淌出一行清泪, 握着贺卿云手的力道重了几分:“卿云,不用管我。我的身体我清楚, 我只想在最后的时光有你陪在身边。”贺卿云眼眶已经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别说傻话! 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若你就此殒命,我便与你同去, 全当是……”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林慕晴心头一阵酸涩,双手又不可控地抖动起来, 眼前一片晕眩。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一手扶住台面,一手按在胸前, 微微喘着气打断他:“慢!那药别处寻不到,可我没说过我没有。”两人同时转过头, 贺卿云激动地冲上前来,紧紧握住林慕晴的手:“你是说浅儿有救了? ”林慕晴从他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七年来,他们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想到这竟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她不由得心如刀绞。再望向他的那一刻,她高高扬起了头。 就像她当初身为京城最显赫最有才华的贵女, 受万人追捧时那样:“我悉心栽培三载有余的药材,不是随便可以送人的。 ”“只要能救回浅儿,我贺卿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贺卿云没有一丝犹豫, 望向林慕晴的眼中满是感激。林慕晴一惊,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想起这七年来,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掏心掏肺的真情,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心,在此刻滴血。她林慕晴,贵女中的贵女。今生今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却唯独没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林慕晴踮脚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想救她, 我要你和我做一对真正的寻常夫妻。”“七日,我只要七日。七日之后你我天涯陌路, 各生欢喜。”贺卿云蓦地转过头,对上林慕晴的目光,有疑惑,有震惊。“怕了? 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不知道该庆幸他不愿意为了苏浅儿演戏, 还是该痛苦连苏浅儿的命都不足以让他陪自己做戏。林慕晴死死咬住朱唇, 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狼狈的声音。良久,贺卿云怜悯地看着她,无奈摇头:“何苦糟践自己? ”3他的话像一把利刃,重重插在她的心头,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慌忙背过身, 不让自己卑微狼狈的模样被他看见。深吸一口气,林慕晴努力平复道:“你愿是不愿? ”“愿。”终于听到迫切想要得到的回复,她如释重负。 他只道她哭自己执着于他却爱而不得,却不知道她命不久矣。而他为苏浅儿求得的那味药材, 正是她多年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治疗过程中最重要的一味。她也想活,可苏浅儿活不成, 他便也不愿活。她活还是他活?就算七年的深情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一丝浪花, 她也还是爱着她铁血柔情的大将军。她要他活,要他好好活。 林慕晴为苏浅儿开了些方子缓解病痛。“这些药一日三帖,用量我都写在纸上了, 接下来只需等待我那味药材成形。”贺卿云伸出手来想要接过药,却被她拦住, 转身递给身后的丫头:“夫君可是忘了答应我的事?有这些方子,短短几日, 苏**断然无事。”贺卿云不语,只是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苏浅儿。跟着林慕晴离开前, 他还是忍不住安抚道:“你好好保重,过几日我会带着药材回来看你。”从苏府出来, 天色已经暗下去。“慕晴,我们回府吧。”心里的石头落下,贺卿云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谦和。林慕晴笑了,贺卿云简单的“我们”两个字, 就能给她带来足够的温暖。像七月的微风,柔柔地轻拂在她心尖:“我想走回去,你陪我, 好吗夫君?”贺卿云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复杂:“好。”两人并排走着, 她的幸福不加掩饰地流露在嘴角。她知道,为了等她,他刻意放慢步调。此刻, 他们就像一对寻常夫妻,日子平平淡淡,却能相互依偎。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终于变成了现实。哪怕代价是她的生命,她也决不后悔。林慕晴伸手挽住贺卿云的臂膀。 感受到对方的挣扎,她的手却更用力几分,气鼓鼓拧眉,不满道:“寻常夫妻, 哪有不挽手的?”贺卿云有些愣住,看向林慕晴的眼底多了分无奈的柔意。他不善言辞, 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妥协,任由她***。指尖划过他的臂膀,感受着雕塑般健美的肌肉线条, 她忍不住轻轻靠上,喃喃道:“夫君不愧是第一大将军。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什么? ”转角走进热闹的街道,一片嘈杂。林慕晴无奈笑笑,他装傻,她便陪他:“我是说, 今日可是上元节。七年来,我们夫妻从未同度节庆,今日,我要酣畅淋漓地玩个痛快! ”那晚,两人携手走过很多地方。他陪她买花灯,替她猜灯谜,应她要求抱起她看舞狮, 第一次和她同吃一根糖葫芦……贺卿云想为她褪去发梢白雪,她却拉住他的手:“会化的。 ”此刻,感受着他的温柔,只属于她的温柔,林慕晴忍不住贪婪地想,今朝两人同淋雪, 是否也算共白头?4将军府,湖心亭。接过贺卿云手中花灯,林慕晴走到湖面,点燃花灯, 缓缓放入水中。她转头对上贺卿云清冷的目光,烛光映衬下, 他依旧是那样气宇轩昂:“夫君,这个愿,我留给你来许。”贺卿云虽有不解, 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走到跟前。她莞尔一笑,轻轻抚平他的眉头:“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实现, 只盼夫君也能早日心想事成。”“既然这样,那我就愿浅儿……”“夫君慎言!”浅儿, 浅儿,又是浅儿。那两个字几乎快让击溃林慕晴最后的防线。为什么和她独处的这短短半日, 他都不忘提起他的浅儿……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林慕晴深吸一口气, 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既是许愿,便不得告诉旁人,否则就不灵了。 ”眼中倒映着贺卿云认真许愿的模样,她的嘴角终于一点一点向下, 连同眼神也变得苦涩起来。她没再继续停留,悄然转身离去。七年换来的七日,第一日, 以苦涩结尾。今夜,是个不眠夜。清晨。“夫人,将军请您用膳。”随着清脆的敲门声, 林慕晴的眼神也亮了起来。她蹦哒着从床上起来,刚想出门,又想起什么,转头回到台前。 望着镜中有些红肿的双眼,她郁闷地皱了皱眉。简直脆弱!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好了,眼睛都哭肿了,待会儿怎么面对他?不得已,林慕晴拿起脂粉,好一顿捯饬。 半晌,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一路小跑,生怕贺卿云久等。进门,入目皆是可口美食, 细细数来,都是她爱吃的。“夫君好食清淡,今日怎全是大鱼大肉?”林慕晴知道, 这是他特意按照她的口味吩咐下去的。他,一定是关心她的。“夫妻七年, 你一向事事迁就我。如今你我二人缘分将尽,我想,我也该多照顾你。”贺卿云心有愧疚, 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刚整理好情绪的林慕晴再次顿住了。是啊,七年了, 她迁就他七年了。原来他知道,七年来,她处处迁就着他,知道她一直深爱着他。 可他没有丝毫回应,没有丝毫表示。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她自欺欺人七年, 如今也该清醒了。“多谢。”林慕晴哽咽道,收起夹肉的手,低头***碗里的苦涩拌饭。 良久,贺卿云打破了沉默:“那味药材可已成形?”依旧是那样平淡谦和的声音, 在她耳中却变得刺耳起来。“夫君昨日半夜出门,原是为此?”她倔强挑眉,直勾勾盯着他, 像要把他看穿。“夜长梦多,我想尽快治好浅儿。”贺卿云对上她的目光,眼中满是坚定。 对苏浅儿,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坚定地偏爱着。可这对她,公平吗?一阵酸涩从鼻头传来, 她红了眼眶。林慕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倔强地哽咽道:“药材的事不劳夫君费心,昨夜我已处理好,这小盒子我现在就派人送去, 可好?”他如获至宝,满是惊喜地站起身,唯独忽略了她眼中的泪光:“不好,我亲自去。 ”5贺卿云走了。留下一阵风,轻轻拍过脸颊,却凉透林慕晴的心。 她的美好愿景终究是落空了。她原以为,苦苦换来的七日,会是她七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她看透了,七年都捂不热的心,七天就能轻易得到吗? 林慕晴只觉身体一软,顺着木凳瘫倒在地。她所有的骄傲,在此刻荡然无存。紧紧闭上眼,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多希望七年前,她没有贪玩跑出城,没有遇见他。突然, 一阵寒意从心脏传来,蔓延到双腿,掌心,甚至侵蚀大脑。林慕晴蓦地脸色煞白, 胸口一阵翻涌,一口热血喷泻而出。空气中,弥漫着血红的腥气。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鲜血, 掏出丝帕,一点一点擦拭嘴角。指间的紫又加深了几分。她知道,每次负面的情绪, 都会化作她走向死亡的催化剂。可没办法,她的大将军,是她年少时就爱慕的人, 是她七年来朝夕相处深爱的人。本就时日不多,加上这几天大喜大悲,掐指算来, 她还有不到五日。她的美梦该醒了,是时候准备道别了。片刻,林慕晴撑起身来,望向窗外, 似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撑起一把油纸伞,孤身往后院走去。后院。 这是她研习医术的地方。嫁给贺卿云的七年来,他好像总在寻找着什么,不曾对她上心。 于是,这片清净的小院,就成了她平淡生活里最大的乐趣。后来, 她渐渐发现自己得了这怪病,便更频繁出现在这儿。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好像悟到了治疗之法。想到还能再多陪他几年,她真的好开心。可现在,药材没了, 他也快离开了,她活下去的信念,也就随之消散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模样, 所以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林慕晴轻轻抚过这里的一切。从医书,到药壶, 那些陪伴了她半辈子的东西,还真有点舍不得。湖心亭。这里,贺卿云第一次拉起她的手, 即便不是因为爱。昨夜放的花灯犹在,可仔细望去,却已被雨水冲刷得如此破败。 她和他最多的回忆,都和这里有关。想起七年来,彼此互相的陪伴,不管是出于爱情,亲情, 还是友情,她都没有办法轻易割舍。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却说不出口。 可七年的感情,有些话不说出来,她哪怕死也不会安心。终于,林慕晴坐于亭中,铺纸, 提笔。说不出口的话,就让文字代替。信中写道:林贺两家本是世交, 我常从爹爹口中听闻你的事迹。少年将军,年少成名,战功显赫,封狼居胥。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你初见的场景,却未想到是在京城十里开外的树林,还有血迹斑斑, 不省人事的你……不知过了多久,雨过天晴。林慕晴手中紧紧攥着写好的信, 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这份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她不想被别人发现, 便偷偷将它藏于书房,期待着有一天,他能亲手打开这段尘封的回忆。 她独自走遍这座生活了七年的府邸,双手抚过一砖一瓦,像要深深烙印进心里。夜幕降临, 她从床上坐起,提起行李,释然一笑,夺门而去。6不巧的是,林慕晴推开大门, 迎面就撞上贺卿云。他摇摇晃晃,提着酒瓶,眉宇间净是愁绪。他对上她的目光中带着欣喜, 视线下移,眉头又缓缓皱起:“你……”“你不能走。”贺卿云沉声,直勾勾盯着她, 满是霸道。他是在挽留她?林慕晴抬眸,眼中似有群星闪烁。如果他真的开口挽留, 她必然不会一意孤行。“我们尚未和离,你还不能走。”贺卿云的话如一道晴空霹雳, 她嗤笑:“将军位高权重,纵是一纸休书休了我,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他闻言一惊, 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无奈摇头:“你可知我朝律法,和离尚可各生欢喜, 若是被休……”“这段失败的婚姻我足足苦撑了七年,将军怎知我还要自掘坟墓? ”林慕晴嘴里的话变成锋利的刃,刺向自己的同时,她固执地朝外逃去。“别走!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霸道地握住她的手腕,转头望去,贺卿云深深叹口气, 努力平复着***的嘴角。“我……我亏欠了你整整七年,这一次,给我一个机会, 明日我们和离后你再离开,好吗?”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神真挚中带着一丝复杂。 “你怎么了?”林慕晴察觉今夜的贺卿云有些异样,他的眉梢都染上一层忧伤和无力, 看得她好一阵心疼。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他如此颓废。“你回答我,回答我!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贺卿云才提着酒瓶,耷拉着头,摇摇晃晃往里走去。不知道为什么, 林慕晴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一种道不明的失魂落魄。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她的心里都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来。可从他嘴里,她什么也撬不出来。她想, 他一定也有他的苦衷。这一夜,林慕晴睡得格外沉。梦中他温柔地抱着她, 将他的苦衷娓娓道来,他好像爱上了她,但却不能够爱她……林慕晴从最初的欢喜, 到脸颊布满泪痕,惊醒时,已是午膳时分。贺卿云被皇上召进宫, 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负责处理。她盛装打扮自己,今天, 或许就是和贺卿云之间的最后一面。她希望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她最美的模样。 正当林慕晴整理着药材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走到了跟前。抬头望去,来人正是苏浅儿。 “苏**恢复得不错,不过专程登门拜访就不必了。”林慕晴对她没有好感, 语气冷淡地下着逐客令。苏浅儿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桌面, 最后轻轻落在她的肩上:“我也不想专程跑一趟,可思来想去,我还是得多谢你的药, 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和卿云在一起。”“你什么意思?”苏浅儿的话让她有些发颤。 “什么意思?卿云昨日难道没有告诉你吗?”苏浅儿佯装惊讶地捂着嘴, 随即轻笑出声:“我和卿云的婚期已定,正是三日后。细细想来, 也就是七年前……你们大婚之日。”苏浅儿故意**林慕晴,一字一句缓缓吐出口, 眼中满是得意的挑衅。林慕晴冷笑一声,联想起昨日贺卿云的表现,她疑惑, 他的无奈和落寞,真的只是出于愧疚吗?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苏浅儿用了什么手段迫使贺卿云出于道德或责任,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才让他昨日被逼得想以一醉方休的方式来逃避痛苦。她勾唇讥笑:“那要提前祝贺苏**了, 卿云一定会是个好夫君。共枕七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苏浅儿吃瘪,脸色一绿, 恶狠狠道:“别做梦了,他不会爱你。”“他苦苦寻我七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我, 就是要报答我当年把身受重伤的他送到医馆的救命之恩。”林慕晴闻言一惊, 七年前……7难道自己当初竟是被苏浅儿截胡了?难道说,他不是爱她,而是觉得欠她? 想得越深,林慕晴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难怪卿云喝得大醉, 难怪他当初那么怕她病逝,难怪他对她的事那么上心。尽管,脑中的闪过的两人十指相扣, 依依惜别的画面,和她仅剩的理智无情嘲笑着这只是她为自己编织的荒谬至极的美好幻想。 看着林慕晴震惊的神情,苏浅儿愈发得意:“得知我身体不好, 卿云甚至不惜亲自前往高寒极阴地带为我寻得绝世补品。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敢碍我的事, 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苏浅儿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林慕晴脑中却灵光一现。 高寒极阴地带……对!就是高寒极阴地带!兴许,她还能有最后活命的机会!贺卿云下朝后, 带林慕晴前往官府办理和离。走出官府时,他不由得担忧地望了她一眼:“今后, 你打算去哪儿?”林慕晴灿然一笑:“你可别小看了我,你是年少成名的将军不假, 可我也依旧是京城最惊艳绝伦的医学奇才。”她望向他的眼中,又亮起了片刻的星星。 她编织的美好幻想告诉自己,他的矛盾,他的隐忍,定是事出有因。 但她不愿此刻便将自己当初替他解毒的事告诉他。因为她虽然有了寻找药材的方向, 能否找到那样珍惜的药材,还要看她的造化。况且......她在理性和感性中挣扎, 或许,贺卿云要找的人,真的就是当初送他去医馆的苏浅儿。她这辈子仅存的高傲, 再也不允许她在他面前自作多情。“将军,都在这儿了。”家丁递过包袱,交到贺卿云手中。 “我多备了些金银,此后你我二人或许再也不会相见,只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也能过得幸福安稳。”他将包袱跨在她肩膀,沉甸甸的。林慕晴望向他眼中依旧带着不舍, 千言万语挂在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抱住他,手中力道重几分, 再重几分,像要把他揉进心里。她怕这一面,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所以还是凑在他耳边轻声哽咽道:“你也是。”她上了马车,他静静目送她消失在视线。 望着窗前流逝的景象,林慕晴的心像被千万只虫蚁啃食,钻心刺骨的痛。 她多想回头再多看他一眼。“林**,您确定往西一直走?”刚出城门不远, 车夫就有些犹豫地问。“一路向西,把我送到寒谷,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林慕晴的心中重新燃起熊熊之火,只要她能找到草药,她就能及时回到他的身边, 就有机会告诉他七年前为他解毒的人是她,或许真的能拉回她和卿云之间错开的距离! 她会成功,一定会成功!突然,一阵骚动传来,林慕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悄悄解开了包袱中的银针。“杀!”随着一声令下,林慕晴掀开帘子,来者足有五六人。 她冷笑,这么急不可耐,却也太小瞧了她。车夫一惊,旋即反应过来掉头逃走是来不及的, 只能扬起马鞭,加速向前冲去。“找死!”那刀疤脸首领怒斥一声,飞身立于马车, 长剑寒光一闪就要朝他斩去。林慕晴此刻也终于动身,指尖一弹,银针流星般从手中飞出, 刺中刀疤脸要害。刀疤脸顿觉麻木,长剑脱手之际,林慕晴借力冲出马车,接过长剑, 一剑斩断马辕,带着被吓得僵直的车夫刀光剑影中策马而去。半晌, 车夫才从惊悚中回过神来,感激涕零道:“多谢林**, 想不到林**竟有如此……”车夫话未说完,林慕晴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失去意识, 整个身子侧翻,直直跌落悬崖。霎时阴风大作,闷雷声声,瓢泼大雨顺势而下,气势滔天, 似要淹没人间。将军府。车夫浑身湿透,颤抖着跪倒在地:“贺将军,小的不敢胡言! 林**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的冒死回来,便是告知将军,林**她跌落万丈悬崖, 死……死无全尸。”8贺卿云早已气得面色铁青,他极力克制颤抖的双手, 却还是捏碎了手中茶杯。“来人!备马!”贺卿云的怒吼穿透在整座府邸。 可纵使亲自带领大量人马,他也没能在悬崖之下找到她的一丝痕迹。“将军节哀, 这么高的悬崖下落下,尸骨无存也……也实属正常。”别人不了解贺卿云的心情, 从小陪伴他长大的管家却明白,只能低头安抚道。贺卿云背手,静静伫立在一条小溪旁, 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沿着小溪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知道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林慕晴还活着,一定还活着!等她再次睁开眼,痛,到处都是钻心刺骨的痛。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抬头望去,幸好悬崖壁上那颗古树接住了她,加上昨晚刚下过雨, 土壤有些湿润,否则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她擦擦身上的泥土,包袱早已不知所踪, ***难耐之下,只能一瘸一拐地寻找人家。奈何周边了无人烟,林慕晴伤口疼痛难忍, 只能先行找了些草药,潦草止痛。越往前走,她越觉得有些眼熟。这里, 似乎是她初见贺卿云的地方……她找到一处小水洼,刚坐下捧了口水喝, 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这样的场景,她有些熟悉。七年前,她贪玩跑出城, 在此处遇到重伤的贺卿云,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她采来草药为他解毒, 本想将他带到城中医馆,路上却遇到了意外分娩的孕妇。她不得已,只能先行放下他, 尝试为孕妇助产。好不容易完成分娩,她为***的孕妇寻来水源, 贺卿云却不知所踪……医者仁心,林慕晴慌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只知道, 现在有人需要她的帮助。有过之前的经验,林慕晴这一次显得熟练多了, 很快就帮助孕妇完成了分娩。那妇人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把她请到家中好生招待。 天色渐晚,掉落悬崖时包袱也不知所踪,她正愁不知何去何从,便不再推辞,欣然前往。 那妇人家中清贫但十分善良,夫妻二人听闻她孤身一人又遭遇劫匪,为她整理出一间柴房, 热情邀约她暂时落脚。夜间,林慕晴顿觉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似有烈火灼烧, 四肢却传来几乎要冰封的寒意。冷汗渗透青衫,她试着控制手脚,却显得无比迟缓。 她没想到,昨日为救车夫运气用针竟会造成病情如此恶化。她指尖轻颤,抚上脉搏。她知道,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即刻启程前往高寒极阴地带, 也不能够承受那样的环境带来的伤害。林慕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绝望, 在此刻蔓延开来。此生,她和贺卿云注定是无份也无缘。生命最后的时光, 林慕晴也没有闲着,她主动为周围的村民看病,用的都是山中草药,不收取一分一厘。 将军府。贺卿云和苏浅儿大婚前夕,将军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地装饰了起来。 “你们都好生注意着些!这些都是新夫人最喜欢的饰品,将军特意从京城最好的店里置办的, 弄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放心吧管家,咱都小心着呢,不会有问题的。”“是啊, 我们谁不知道将军对新夫人有多宠爱,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怠慢啊! ”……同府中的闹腾不同的是,贺卿云的房间早早熄了灯,唯有门口挂着的红灯笼, 微弱地闪烁着。9贺卿云躺在榻上却怎么也不得入睡。他一闭眼, 七年前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那时,他接到密令孤身赶回京城,路上遇到无数埋伏围剿, 一路上过关斩将,眼看就要抵达,却在京城十里外的树林不幸中埋伏。 当他拖着被毒箭刺中的身躯用尽最后的力气杀掉对方时,他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树丛中。 本以为自己就要陨落在这荒郊野岭,没曾想他却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痛苦挣扎间,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把他从痛苦折磨中解救出来,他知道那是有人在为他解毒治疗。 可是他拼了命也睁不开眼睛,只在朦胧间瞥见那是个姑娘。夕阳洒在她身上, 连同发丝都在发光。他又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馆。他询问大夫, 送他来的是何人,唤何名,家住何方。奈何那人未曾露面, 只是命几个丫头把他抬到了医馆门口。此后,他一直在寻找着那个人。 父母安排他和林慕晴的婚事,他虽万般不愿,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无可奈何。 婚后他始终对她谦和有礼,却又拒之千里。即便他知道,她爱他。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尽管,她同他记忆中似乎有些不同, 他也只道是自己中毒意识不够清醒的缘故。他亲切地唤她浅儿,待她万般温柔。 得知她自小体弱多病,便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后来,她染上了怪病,他遍寻京城名师, 却都没有解救之法。他才终于想起了林慕晴,那个医学世家培养出来的, 惊世骇俗的医学天才。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林慕晴,贺卿云的心就绞痛起来。自她坠崖后, 哪怕他一次次地派人寻找,也再没有她的消息传来。或许,她真的香消玉殒了。 望着偌大的将军府,他的心不知为何,也变得空荡荡。翌日。贺卿云换上新服,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迎接他的新娘。苏浅儿跨过火盆,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两人三叩九拜, 完成一系列流程已是傍晚。同天,由于医术高明,林慕晴治好了不少村民多年的顽疾, 活菩萨的名声也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这眼疾困扰我多年, 京城中最贵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您看看还有救吗?”一位老太被丫头搀着,小心翼翼地坐下。 林慕晴隔着帘子为她诊脉,微微皱眉,又豁然开朗:“我为您开个方子,您这病啊, 要长期治疗,以后您就去医馆拿药,吃几帖后,再让那边的大夫给你诊。”“医馆的大夫? 您不能继续为我诊治吗?”老太有些焦急地问。“我,我还有别的病人,今夜便要离开了。 ”林慕晴缓缓开口,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些,可声音始终带着一抹悲伤的颤抖。递出方子, 她便闭门谢客。这几天来,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一直期待着贺卿云能够来找她, 能够出现在门口。至少,让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让她知道,她七年的深情, 能够换来他哪怕一点点的爱......可现实往往很残酷,她等来的不是贺卿云, 而是越发不可控的病情。她的病,从那日遭遇刺客后就急剧恶化, 现在几乎已经侵蚀她整副躯体。连诊脉,她都隔着帘子,只让病人把手伸进来,悬丝诊脉。 她怕她不成人样的脸,怕她腐烂的双手,吓坏了他们。可她的心里还有执念。今夜, 是他的大婚之日,即便新娘不是她,她也想去看看,看看他幸福的模样。但她不敢。 她厌恶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更不敢被贺卿云瞧见。 病痛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她的躯体无时无刻都似有万千虫蚁啃食般痛苦,深入骨髓。 她蜷缩在床角,一分一秒地倒数着自己的生命。10将军府。贺卿云醉醺醺地推开房门, 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抬头一饮而尽。“夫君,该掀盖头了。”苏浅儿坐在床边, 听到贺卿云的动静,有些娇羞地说。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苏浅儿忍不住抬起红盖头, 探头望去,贺卿云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有些不满地皱眉,走到他的身边, 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今日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夫君莫要告诉我,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能被这点小酒灌醉。”“浅儿还是那么聪明。我……我今日身体不大舒服,你先休息吧。 ”他艰难撑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去。“夫君这般,可是因为林慕晴?”他想逃, 可她不会给他机会。贺卿云脚下一顿,林慕晴……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对林慕晴到底是难以解脱的愧疚,是难以割舍的亲情,还是别的什么。“她不值得你这样, 夫君。那个女人强迫你同她成婚,整整七年,你跟她一起,从没有感到快乐过,不是吗? ”苏浅儿轻柔地环上他的腰,抚摸着他结实的身体。“她苦苦纠缠着你,实在是伤风败俗, 不知廉耻,我……”苏浅儿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贺卿云毫不留情地打断:“够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当我不知道吗?她用珍贵的药材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她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贺卿云这几日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他推开了苏浅儿, 大步流星,逃似的朝书房走去,留下苏浅儿脸颊发烫地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的暗杀计划天衣无缝,没曾想还是被贺卿云发现了。书房。贺卿云心乱如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要看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在众多书籍中, 他偏偏挑中了一本药材方面的书。他心不在焉地翻阅起来, 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林慕晴在后院采药熬药的画面。心烦意乱间,他失手碰倒了手边的烛台。 烛火点燃手中的书籍,慌忙间,他拿起左边的木匣子朝火苗砸去。幸好火势不大, 三两下就被扑灭了。他拿起木匣子准备归位, 一张被火烧得有些残缺破败的信纸却飘落在他的视线。贺卿云拿起信纸, 有些艰难地识别起来。少年将军…封狼居胥。初见……京城…树林, 血迹斑斑……患病……药材,三年培育,换你对影成双,天意如此……终于走到这一步, 此后天涯陌路,你我各生欢喜……林慕晴留。贺卿云心像被利刃刺中,刀刀见血般疼痛。 他双拳紧握,颤抖着读完时,鲜血顺着指尖缝隙一滴,又一滴, 在他白皙的肌肤下显得触目惊心。他收好信纸,一脚踢开房门,正面对上赶来的苏浅儿。 看着被吓坏的苏浅儿,他第一次收回所有温柔,扬起手中信纸, 死死瞪着她道:“你还敢要我娶你?你打算鸠占鹊巢多久?不知廉耻的人究竟是谁?! ”贺卿云双目腥红,面对苏浅儿不知所措的模样,一步步紧逼:“七年前, 为我敷药解毒的人,是陪在我身边七年的人!我苦苦找寻的人,居然就是我的枕边人! 是林慕晴,是她,不是你!”他将信纸狠狠扔在苏浅儿身上。“不是的,夫君你听我说, 我真的……”贺卿云厌恶地推开扒拉他腿的苏浅儿:“闭嘴!你给我滚! 这辈子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你对她的伤害,我会千百倍奉还!”11“来人,备马! ”贺卿云的怒吼声回荡在整座府邸,随着一声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将军还是坐马车吧! 这雨实在太大了!”管家望着一身杀气纵身上马的贺卿云,看着他长大, 管家最是了解他倔强的脾性,心中无比担忧却只能焦急地直跺脚。“驾! ”他踏上了寻她的路,纵使风雨交加,纵使三日来,没有她的一点音讯。另一头, 经历了连续几个时辰钻心刺骨的痛,林慕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所有的痛苦全然消逝。 一阵温和的暖意从心底传来,向四肢扩散,流过她每一寸肌肤。她看到父母微笑着, 在向自己招手。时间仿佛回到她和贺卿云大婚当日,不同的是, 这次贺卿云望向她的眼中满满都是爱。而她却笑着流泪,第一次推开了贺卿云, 义无反顾地转身,投向父母的怀抱。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永远不认识他。 随着一道惊雷轰然而下,她永远地闭上了眼。一颗晶莹从眼角滑落,触摸她带着弧度的嘴角。 林慕晴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卿云正冒着倾盆大雨,朝她奔来。 大雨下的画面变得白茫茫一片,贺卿云的视线很快模糊起来, 可是他的心里有非常强烈的预感。既然悬崖下没有她的踪迹,她就一定还活着。她, 一定在这儿!贺卿云来到他们初见的树林,可是这一片并没有房屋,他急得团团转。 按照信上说的,今日,或许就是她的最后一日……他骑着马,几乎要把这一片踏平, 可他找不到她了。一声闷雷滔天,身下战马突然受惊,加上大雨模糊视线, 贺卿云不幸被狠狠摔下山坡。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的冲刷下,他醒了过来, 忍着身上的剧痛,缓缓撑起身。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可他清晰地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座新坟。不远处还有户人家。大婶听到外面的动静, 撑伞出门,忙上前扶起贺卿云。“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年轻人身体都这么差的吗,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摔成这样?”大婶一边用力扶起他, 一边嘴里碎碎念道:“前几日来了个小姑娘也是病怏怏,哟,但那医术可了不得, 把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病都给治好了。”大婶噼里啪啦说着,听到医术两个字, 贺卿云昏沉的脑袋突然清醒:“大婶,你是说前几日此处来了个医术很厉害的姑娘? ”“是啊,那姑娘从悬崖掉落还活着,来到我们这儿之后,还给我们这些老骨头瞧病, 分文不取……”“她现在人在何处?”贺卿云知道,这个姑娘一定就是林慕晴!他就知道, 她一定会在这儿!“你认识那小姑娘?”大婶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指了指贺卿云身后的新坟, 深深叹了口气:“一个时辰前刚下葬,像是得了什么绝症,全身都烂了, 不过她……走的很安详。”闻言贺卿云如遭雷劈,惊得连退两步。他不可置信地僵硬转身, 望向新坟。一阵电闪雷鸣,墓碑上赫然写着的五个大字深深刻在他的眼中:林慕晴之墓。 那一夜,贺卿云只觉灵魂被抽空,空剩一副躯体,在倾盆雨中静静地靠着新坟……12翌日。 当太阳爬上山坡,一缕阳光照在贺卿云身上。他艰难睁开干涩的眼,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喊声。 “将军!”“贺将军!”“找到将军了!在那儿! ”......当管家带领一众人马朝他奔来,他忙示意他们停下,自己起身走过去。 林慕晴喜静,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葬在这儿。“将军,宫中传来急报, 皇上请您即刻入宫议事啊!”贺卿云瞳孔一紧,恐怕大事不妙!安国,萧府。 当林慕晴再度睁开眼。黄泉路竟然和灵堂装饰得一般?“**!**醒了!”随着一声惊呼, 林慕晴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黄泉路。她还活着!“小晴! ”一名慈眉善目的夫人激动地拉住林慕晴的手,双目噙泪:“你终于醒过来了小晴! ”“你是......”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她有些不知所措。看穿着打扮, 这里不是死前的小屋,似乎,也不是她原来的国家。“**失忆了吗?这是大夫人呀! ”一旁的丫头担忧地说。“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别的不重要。 ”大夫人轻轻抱住林慕晴,像对待珍宝一般。“哟,大娘,要不是您让等等, 她还真就活着下葬了。”“这都没被淹死算她运气好,醒过来就赶紧把这灵堂撤了, 摆在这里多晦气!”尖锐刻薄的声音传入耳中,林慕晴循着声音望去, 大夫人身后还站着一排人,大概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她们各自的儿女。 他们脸上写着对林慕晴的不耐烦,眼中还带着鄙夷。良久,大夫人才轻轻松开林慕晴, 嘱咐她好好休息,又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小梅,**就交给你了,既是虚惊一场, 也就没必要让老爷知道小晴溺水的事了。其他人去把灵堂撤了。我们也散了吧, 别留在这儿影响小晴休息。老爷打了胜仗,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都准备去吧。”人群散去, 林慕晴才终于有机会整理思绪。林慕晴死了,但她还没死,重生在了另一个国家的将军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