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承生远》小说全文在线试读_《叶棠承生远》最新章节目录
无删减版本现代言情小说《当初嫌她吵,如今疯了找》,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 醉吾桐,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棠承生远,小说简介如下:车子最终停在江边一处僻静的堤岸。晨雾弥漫在江面上,灰蒙蒙一片,对岸林立的高楼在雾气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如同沉默的巨兽。…… ![]() 晨光初露,带着凉意的薄光穿过没拉严的旧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在叶棠脸上。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昨夜承生远带着烟草味的吻和他那句滚烫的“我错了”,还烙在唇上和心尖,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劫后余生般的暖意。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甜意地跑出卧室。 客厅里面空空荡荡,那里还有人影。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老旧的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碎花布沙发套上,还留着他倚靠过的褶皱,茶几上那袋吃了一半的廉价饼干敞着口,旁边是她给他倒的水,早已冰凉,杯壁上凝着水珠。 他人呢?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昨天被他冷言推开时更甚。她几乎是扑向丢在床边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颤抖着划开屏幕。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眼睛发酸,通知栏里,只有一条孤零零的留言,来自那个刚刚才重新捂热的名字。 【棠棠,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一趟。等我电话。】 冰冷的文字,没有任何解释,没有安抚,只有“急事”两个字。 “家里有急事” 除了他那个手握滔***势、能轻易碾碎她这种普通人的爷爷,还能是谁?他昨晚才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处理好”,原来所谓的“处理”,就是在她毫无防备的睡梦里,再一次选择离开,把她独自丢回这令人窒息的未知和恐惧里? 一定是爷爷知道了!知道他又来找她,知道他们又在一起了!那个老人会用怎样可怕的手段?像他昨晚描述的那样,让她在学校待不下去?还是……直接让她消失? 叶棠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眼前发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玄关,被承生远冷漠的话语钉在原地。 与此同时,承家那栋盘踞在半山、如同巨大黑色堡垒的主宅,正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死寂中。沉重的雕花铁门在承生远的黑色奔驰冲进来时无声滑开,又在他车尾驶入的瞬间迅速合拢,隔绝了外面微明的天光。庭院里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名贵草木,在凌晨灰蒙蒙的天色下,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承生远甩上车门,脚步带风地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前厅。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檀香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古怪气味。管家垂手立在通往主厅的厚重拱门边,脸色比平时更加恭敬,也更显凝重。 “小少爷,老爷和先生都在偏厅。”管家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绷感。 承生远甚至没看他一眼,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径直推开偏厅沉重的橡木门。 光线骤然昏暗下来。沉重的丝绒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隙,吝啬地放进一点天光,勉强勾勒出室内奢华而压抑的轮廓。巨大的波斯地毯吸掉了所有脚步声,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他的父亲承也阁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身影挺拔却透着一种山岳般的沉重。他的爷爷,承家的定海神针承老爷子,正端坐在壁炉旁一张高背红木椅上,手杖拄在身前,布满皱纹的脸上是***震怒后的余威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而风暴的中心,此刻正狼狈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承也庭。 承生远的小叔叔。他向来是承家最离经叛道、也最不被老爷子待见的存在。此刻的他,没有了当初给盛泽纹身时的随和,他穿着精致的西装,似是想去赴一个约会。如今却像一只被彻底拔掉了爪牙的困兽。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被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嘴角裂开,渗着血丝,两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的保镖像两座铁塔,牢牢钳制着他的双臂,迫使他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伏着。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脸上的伤口,眼神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盯着坐在高处的父亲,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绝望的疯狂。 “爸!您不能这样!”承也庭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血沫的腥气,“二十年了!二十年还不够吗?她回来了!她就在这座城市里!您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关到死吗?!” “混账东西!”承老爷子猛地一拍扶手,声音苍老却如同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浑浊的老眼因为盛怒而圆睁,里面翻腾着痛心、失望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二十年?二十年就让你忘了当年是怎么丢尽我承家的脸面?忘了那个姓林的女人是怎么把你当傻子耍,害得你大哥……”老爷子的话音猛地顿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后面的话被强行咽了回去,但那未尽的余音里,裹挟着沉重如山的往事和禁忌。 承生远的心猛地一沉。他敏锐地捕捉到老爷子话语里那个突兀的停顿,以及父亲承也阁骤然绷紧的、如同石雕般的背影。大哥?他从未听说自己还有一位大伯。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碎片,像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瞬间搅乱了承生远原本因叶棠而焦灼的心绪。 “爸,消消气。”承也阁终于转过身,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掌控全局的冷漠。他走到老爷子身边,轻轻***老人剧烈起伏的后背,目光却扫过地上的承也庭,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物品。“也庭,”承也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太不懂事了。那个林晚,她当年接近你的目的,你真的到现在还不明白?她这次回来,你真以为是为了你?” “不!不是的!”承也庭像是被彻底刺中要害的野兽,爆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在保镖的铁钳下疯狂挣扎,“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们只会算计!只会控制!大哥的死是意外!是意外!凭什么把所有的罪都扣在我和林晚头上?!凭什么要我用一辈子去赎这个根本不该我背的罪?!”他声嘶力竭,破碎的镜片后,那双被恨意和痛苦烧红的眼睛,死死地、绝望地剜着承也阁,“就像你当年对白冉月!你以为关着她,用钱堆着她,就是爱了?!承也阁,你才是最可怜、最可悲的那个疯子!” “闭嘴!”承也阁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猛地暴跳起来。那深藏在心底、被岁月刻意尘封的名字,被弟弟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在这种场合下嘶吼出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他心口最深处最腐烂的旧伤疤。 “父亲,我们谈谈吧。”承生远看着他,主动开口道。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回了二十多年前。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寒意初临。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家小设计公司工作的白冉月,正骑着她的旧单车,沿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城郊公路回家。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已染上***金黄,风一吹,便簌簌地落下。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白冉月心头一惊,猛地捏住刹车。只见前方几十米外,一辆黑色的、流线型的豪华轿车,失控地撞断了路边的防护栏,车头严重变形,斜斜地栽进了旁边的排水沟里,引擎盖下冒出滚滚白烟。 白冉月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扔下单车跑了过去。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额角有血汩汩流下,染红了白色的气囊,人已经昏迷。浓烈的汽油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情况危急!白冉月用尽力气去拉变形的车门,纹丝不动。她看到碎裂的车窗,立刻脱下自己的薄外套裹住手,用力砸开残留的玻璃碎片,探身进去解开男人的安全带,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拖拽。男人的身体很沉,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被碎玻璃划开了几道口子也浑然不觉。 终于,她气喘吁吁地将昏迷的男人拖离了冒着烟的汽车,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草地上。她迅速检查了他的呼吸和脉搏,还算稳定,但头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她掏出自己用了好几年、屏幕都有些刮花的旧手机,手指颤抖着拨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车时,白冉月默默地捡起自己沾了血污和泥土的外套,准备悄悄离开。她只是做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事情,并不想借此攀附什么。 几天后,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来到了她家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态度恭敬但不容拒绝,“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承总!这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白冉月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的数额显然远***的想象。她摇摇头,语气平静:“不用了,举手之劳。”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命运的巨大齿轮,就在这一刻,开始了它冷酷无情的咬合。 两个月后,城市被节日的气氛笼罩。承氏集团举办盛大的年会,包下了最顶级的酒店整个宴会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白冉月所在的小公司幸运地接到了承氏一个边缘项目,作为项目组成员之一,她也收到了邀请函。 她穿着一身租来的、并不十分合体的浅蓝色小礼服,在这片奢华的海洋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然后找机会离开。然而,她的清丽和那份与周围浮华格格不入的安静气质,却引起了某些阴暗角落的觊觎。 公司一个一直对她有非分之想、大腹便便的高管赵德,端着两杯香槟,一脸油腻的笑容凑了过来。“小白啊,这次项目多亏了你,来,敬你一杯!”他不由分说地将其中一杯塞到白冉月手里。 白冉月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众目睽睽之下,又碍于对方的职位,她只得勉强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异样。很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燥热感猛地席卷了她,眼前的灯光开始旋转,人声变得模糊遥远。 “赵总……你……”她扶着额头,身体开始发软。 “哎呀,小白是不是不胜酒力?我扶你去休息室歇会儿!”赵德眼中闪着得逞的光,肥胖的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半扶半拽地拖着她离开喧嚣的大厅。 混乱的灯光和人影在眼前晃动,白冉月仅存的一丝清醒让她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推开赵德肥硕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进光线昏暗的走廊。高跟鞋崴了一下,她也顾不得疼,只想逃离身后那令人作呕的追赶。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慌不择路,推开一扇沉重的、虚掩着的房门,跌了进去,反手用尽最后的力气锁上了门锁。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光透进来一点点微弱的色彩。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白冉月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药力在她体内疯狂燃烧,理智的堤坝正在迅速崩塌。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声含糊的低吟。白冉月惊恐地望过去,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宽大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男人高大的轮廓。他似乎也醉得厉害,或者……也被下了药?意识模糊中,他翻了个身,被子滑落,露出精壮的上身。 白冉月想逃,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陌生的、毁灭性的渴望,瞬间吞噬了她残存的理智。黑暗中,男人灼热的气息靠近,带着浓烈的酒味和一种强势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混乱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模糊的低语,带着酒后的不耐和某种被冒犯的愠怒。 她像暴风雨中一片无助的落叶,被卷入了他滚烫的旋涡。撕裂的痛楚、陌生的潮涌、绝望的沉沦……黑暗成了罪恶最好的遮羞布。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的感官冲击中彻底沉沦,最终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白冉月是被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惊醒的。 意识像是从冰冷的海底艰难地浮上来,浑身散了架般的酸痛,尤其是身下那难以启齿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发生了什么。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套房华丽而陌生的水晶吊灯。 她发现自己赤身蜷在凌乱的大床上,薄被只盖到腰际。而那个男人——昨夜黑暗中侵犯了她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穿着衬衫。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高大挺拔、比例完美的背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冷漠。 白冉月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巨大的屈辱、恐惧和灭顶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死死地抓着被子裹住自己,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承也阁系上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缓缓转过身。清晨的光线清晰地照在他脸上。英俊,棱角分明,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峻。 他的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锋,毫无温度地扫过床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白冉月。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或怜悯,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鳄鱼皮钱包,动作优雅地打开,从厚厚一沓崭新的***里随意抽出一大叠。没有数,也没有任何言语,他手臂一扬,那叠厚厚的、象征着侮辱的***,如同肮脏的雪片般,带着轻蔑的风声,劈头盖脸地砸在白冉月苍白绝望的脸上和**的肩膀上。 冰冷的纸张刮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拿着钱,滚。”承也阁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白冉月破碎的心底。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像在看阴沟里的蛆虫,“别在我面前装这副可怜相。”说完,他再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嫌脏,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沉重的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如同丧钟。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白冉月一个人,赤身裸体地蜷缩在凌乱的大床上,被砸在身上的***包围着。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脸上还挂着冰冷的泪痕,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盏冰冷的水晶吊灯。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像黑色的潮水,灭顶而来,将她彻底吞噬。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出声,那哭声凄厉绝望,如同濒死的小兽,在空旷奢华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几天后,城郊一处老旧的居民楼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气质干净温和的年轻男人——慕轩,紧紧地将白冉月搂在怀里。她在他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背过气去,断断续续地、用尽所有勇气,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和承也阁那如同刀子般的话语,血淋淋地剖开给他看。 慕轩的身体在听到“承也阁”这个名字时,明显僵硬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沉重。但他搂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嫌弃。他温暖的手掌一遍遍地、极其温柔地抚过她颤抖的脊背,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努力熨平她灵魂上每一道流血的伤口。 “冉月,看着我。”他捧起她泪痕交错的脸,眼神清澈而坚定,“错的不是你!是那个给你下药的畜生!是那个趁人之危、毫无廉耻的承也阁!该受到惩罚的是他们!”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保护欲,“至于那一晚……忘掉它,冉月。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把它忘掉,就当……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们把它彻底忘掉!我只要你,我只在乎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他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去她滚烫的泪水,眼神温柔得像盛满了星光:“别怕,冉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报警,告那个赵德!让法律来惩罚他!至于承也阁……他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我们不怕他!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慕轩的坚定和无条件的包容,像黑暗深渊里唯一的光,给了白冉月活下去的勇气。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泪水依旧汹涌,但这一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们开始收集证据,联系律师。幸运的是,那晚并非全无线索。有服务生目睹了赵德强行灌酒和拖拽白冉月的片段,监控录像虽然模糊,但也记录下了一些关键画面。***也开始发酵,人们对于这种职场***和权贵凌弱的行径本就深恶痛绝。 官司打得很艰难。赵德那边极力狡辩,甚至试图反咬一口污蔑白冉月。但慕轩始终站在白冉月身边,寸步不离,为她挡住一切明枪暗箭。他的眼神永远坚定,握着她的手永远温暖有力。 终于,在***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链面前,法院做出了公正的判决。赵德因**未遂和故意伤害等罪名锒铛入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走出法院大门,阳光刺眼。 白冉月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慕轩的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如同初春的嫩芽,在饱受摧残的心底悄悄萌发。慕轩看着她脸上久违的、虽然依旧脆弱但已有了生气的笑容,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结束了,冉月。”他轻声说,手指温柔地拂开她颊边的碎发,“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他们以为,生活的风暴终于过去了。新的篇章即将开启,带着伤痕,但也带着希望。 然而,命运最残忍的玩笑,总是在人最松懈的时刻降临。 拿到判决书后不到一个月,白冉月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嗜睡,乏力,闻到油腻的气味就恶心反胃。起初她以为是官司的压力和心力交瘁所致,直到那个迟迟不来的生理期,和验孕棒上刺眼醒目的两道红杠,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 她怀孕了。 那个混乱、屈辱、如同噩梦的夜晚的产物。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得知被下药、比面对承也阁的羞辱时更甚百倍。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如鬼的脸,胃里翻江倒海。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这是她耻辱的烙印,是时时刻刻提醒她那段不堪过往的活证据!它会毁了她,毁了慕轩,毁了她们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未来! 巨大的恐惧和决绝给了她力量。她谁也没告诉,甚至瞒着慕轩,独自一人,像奔赴刑场般,走进了城郊一家以“快捷私密”著称的私人小诊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家具混合的怪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神冷漠,简单询问了几句,就开了一张缴费单。 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白冉月躺在简陋的手术床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身下的塑料布发出窸窣的声响。头顶惨白的灯光晃得她眼睛发花。当戴着橡胶手套的医生拿着冰冷的器械靠近时,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尖叫着跳起来逃跑。 她死死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待着那剥离血肉、也剥离耻辱的痛苦降临…… “砰!” 手术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力道之大,让简陋的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白冉月惊骇地睁开眼。 逆着走廊里刺眼的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一座冰冷的山,矗立在门口,堵住了所有的光线。是承也阁!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死死地、如同锁定猎物般盯着手术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白冉月。 “你、你怎么……”白冉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承也阁根本不屑回答她。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看都没看旁边惊愕的医生一眼。他径直走到手术床边,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白冉月惊恐绝望的脸,最终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谁给你的胆子?”他的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动我的孩子?” “不!这不是你的!这……这是耻辱!是垃圾!”白冉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泪水瞬间决堤,“我不要它!我死也不要生下它!” “由不得你。”承也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白冉月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腕骨几乎要被他捏碎!他毫不怜惜地将她试图挣扎的身体死死摁在冰冷的床面上。 “放开我!你这个魔鬼!畜生!”白冉月拼命踢打挣扎,绝望的泪水糊了满脸。 承也阁却像磐石般纹丝不动。他俯视着她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薄唇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她混乱绝望的脑海: “听着。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身上流着我承也阁的血,就是我承家的种,轮不到你来决定他的生死。”他顿了顿,看着白冉月眼中彻底崩碎的绝望,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更深,俯身凑近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他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你那个叫慕轩的小男朋友……他也别想活。” 白冉月所有的挣扎和哭喊,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像一具被瞬间抽空了所有骨头的木偶,瘫软在冰冷的手术床上。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承也阁冰冷的话语,精准地刺穿了她仅存的希望。她不再挣扎,不再哭喊,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头顶那盏惨白摇晃的灯,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泪水无声地、汹涌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她知道,她完了。她和慕轩……都完了。这个魔鬼,真的能说到做到。 承也阁看着她这副彻底认命、心如死灰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满意,又像是某种更深的烦躁。他松开钳制她的手,直起身,对着旁边噤若寒蝉的医生冷冷丢下一句:“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然后,他不再看床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白冉月一眼,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离开了这间充斥着绝望和消毒水气味的房间。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的回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白冉月被带回了承家那座巨大的、如同金丝鸟笼般的宅邸。 名义上,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为了她肚子里那个“尊贵的承家血脉”。她被安置在宅邸深处一个极其奢华、却也极其空旷冷清的套房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四季都有名贵的花卉绽放,美得不真实。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手工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昂贵的紫檀木家具泛着幽暗的光泽,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清淡昂贵的香氛。佣人二十四小时待命,饮食起居被安排得极其精细,任何一点可能对胎儿不利的因素都被严格排除。 物质上,她被供养到了极致。然而,精神上,她却被彻底囚禁了。 没有自由。没有通讯工具。她不能走出这栋宅子,甚至不能随意离开她居住的楼层。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是偶尔被允许在佣人的“陪同”下,在封闭的花园里短暂地透透气。 承也阁会定期来看她,或者说,是来看她隆起的肚子。他总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小腹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仿佛那不是一个即将诞生的生命,而是一件他承家不容有失的珍贵物品。 偶尔,他会问几句胎儿的情况,语气公事公办,冰冷疏离。白冉月从不看他,也不回答,只是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被精心修剪过、却永远逃不出围墙的花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飘离了这具日渐沉重的躯壳。 时光在死寂中缓慢流淌,像粘稠的、冰冷的沥青。白冉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身体被胎儿撑得变了形,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空洞。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对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发呆。 只有在夜深人静,确定无人监视时,她会从贴身衣物最隐秘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边缘已经磨损的雏菊发卡——那是慕轩在她大学时送的生日礼物,也是她唯一偷偷藏起来的、属于过去美好时光的信物。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仿佛只有这点疼痛,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才能让她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抓住一丝丝虚幻的慰藉。 一个冰冷的冬夜,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白冉月枯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留下模糊的水痕。窗外,承家巨大的庭院里,突然毫无预兆地亮起了无数璀璨的灯火!紧接着,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无数绚烂的光点如同逆飞的流星,呼啸着冲向漆黑的夜空! 砰!砰!砰! 一朵朵巨大的、形态各异、色彩斑斓到极致的烟花,在承宅上空轰然炸开!金丝银线,火树银花,孔雀开屏,繁星如雨……整个夜空被映照得亮如白昼,璀璨夺目,流光溢彩,仿佛一场盛大而奢靡的幻梦。 整座城市都被惊动了,人们纷纷驻足,惊叹于这只有顶级豪门才能负担起的、铺满整个城市视野的奢侈浪漫。 承也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家居服,身影在窗外不断明灭的绚烂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他走到她身边,目光并未看她,而是投向窗外那片极致绚烂的天空,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 “喜欢吗?”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给你的生日礼物。” 白冉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生日?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吗?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看窗外那场价值连城的盛大表演。烟花的光芒在她空洞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却映不出一丝波澜。她只是更紧地攥住了袖子里那个冰冷的雏菊发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盛大吗?浪漫吗?或许是。但在她眼中,这漫天燃烧的、转瞬即逝的华丽火雨,不过是另一个冰冷而讽刺的牢笼。 他用金钱堆砌的所谓“心意”,像那些烟花一样,看似绚烂,却毫无温度,冰冷刺骨,最终只会留下一地呛人的硝烟和更深的死寂。它们照不亮她心底的黑暗,只会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被困在这片金玉其外的废墟里,永无天日。 烟花表演持续了很久,终于渐渐平息。夜空重新被黑暗吞噬,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刺鼻的硫磺味。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你放心,为了让你们以后的生活相对好过一些,我已经送你的男朋友去了英国进修,生下这个孩子后,你还会有一笔丰富的财产。” 承也阁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白冉月如同冰雕般毫无反应的侧影,最终只是抿紧了唇,眼神沉郁地转身离开了。 奢华的房间里,只剩下白冉月一个人,和窗外残留的硝烟气息。她缓缓摊开掌心,那枚小小的雏菊发卡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她将它贴在冰冷的脸颊上,仿佛在汲取最后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 几天后,一个普通的早晨。佣人照例送来早餐和当天的报纸。白冉月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窗边,对精致的餐点毫无兴趣。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放在托盘上的报纸,头版下方,一个不算显眼但足够刺目的标题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突发!伦敦市中心发生恶性枪击事件!已致多人伤亡!其中包括一名中国籍留学生!】 “伦敦”……“留学生”……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狠狠劈进白冉月混沌的脑海!一种灭顶的、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抓起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疯狂地、一目十行地搜寻着! 很快,在遇难者名单的不起眼角落,她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名字——慕轩! 时间、地点、事件……一切都对得上! “轰——!” 白冉月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中嗡鸣不止,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直冲头顶!报纸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飘然坠地。 “不……不可能……轩……轩……”她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噬、撕裂!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地钉在不知何时闻声出现在门口的承也阁身上! 是他!一定是他!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疯长,缠绕勒紧了她的每一根神经!为了彻底断绝她的念想,为了把她永远囚禁在这座金丝牢笼里,他杀了慕轩!一定是他干的! “承也阁——!!!”白冉月爆发出撕心裂肺、如同厉鬼般的尖啸,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扑向那个站在光影里、如同恶魔化身的男人! “是不是你?!!”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承也阁昂贵衬衫的前襟,力道大得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燃烧着最疯狂的恨意、最深的绝望和最深的恐惧,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泣血的控诉:“是不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慕轩?!就为了把我永远关在这里?!你这个杀人凶手!魔鬼!畜生!你把轩还给我!还给我啊——!!!”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捶打着,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去撕扯眼前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巨大的悲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上。小腹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有一把冰冷的钢刀在里面疯狂地搅动! “啊——!”白冉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投入滚水的虾米!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她颤抖的双腿内侧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她单薄的睡裙,在她脚边的地毯上洇开一***刺目惊心的暗红! 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她揪着承也阁衣襟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眼前承也阁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写满震惊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也许是慌乱?也许是恐惧?的脸,在她彻底陷入黑暗前,成了最后定格的画面。 “冉月!”承也阁的惊呼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冉月最后的意识,是冰冷的地板,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是那个再也无法触及的名字……轩…… 回忆到此结束,其实承也阁早就知道了,白冉月是救她的女生,也在朝夕相处中,因为她的温柔坚韧所折服,想试着去对她好一点。 偏厅里,风暴已经平息。承也庭不知何时已被保镖拖走,只留下地毯上一小片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无声地控诉着方才的暴行。 承老爷子靠在红木椅上,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深重的疲惫。管家垂手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承生远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爷爷一眼。他像个游魂般穿过空旷死寂的厅堂,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 清冽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意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无法驱散心口那块沉重的、冰封的巨石。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黑色奔驰无声地滑出如同墓穴般阴森的承家大宅,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他没有回叶棠那里,那个承载着短暂温暖和巨大谎言的小公寓。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独自***这突然被血淋淋撕开的家族伤口的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江边一处僻静的堤岸。晨雾弥漫在江面上,灰蒙蒙一片,对岸林立的高楼在雾气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如同沉默的巨兽。 承生远靠在冰冷的车门上,点燃一支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小叔叔承也庭绝望的嘶吼,那双刻满恨意的眼睛……爷爷那句戛然而止的“害得你大哥……”……父亲那看似温柔实则令人毛骨悚然的抚摸,以及被质问时眼底翻涌的阴鸷…… 一幕幕,一桩桩,如同破碎的、染血的拼图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撞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承家华丽金玉表皮下的腐朽与溃烂。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往事,那些扭曲的爱恨,那些被牺牲掉的鲜活生命如同深埋地底的毒沼,此刻被承也庭的疯狂彻底搅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而最让他感到刺骨寒冷的,是父亲承也阁对母亲白冉月的所作所为。囚禁,威胁,精神上的凌迟…… 说当年的往事时,那眼神,那姿态,与他自己昨晚在巷口抱住叶棠、近乎哀求地说“别离开我”时,何其相似! “我会处理好……你别离开我……” “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想什么办法?你一个高中生,能想什么办法?” 昨夜他对叶棠说过的那些话,所谓的“处理”,所谓的“保护”,剥开那层自我感动和欺骗的外衣,内里是什么?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傲慢、自私和对对方意愿的彻底无视!他用“为你好”编织了一个看似温暖的牢笼,将叶棠困在其中,如同他父亲用奢华的囚室困住他母亲一样! 他甚至,比他父亲更卑劣!因为他囚禁叶棠的牢笼,还建立在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将她彻底摧毁的谎言之上——那个该死的、与顾岑的赌约! 承生远猛地将吸了一半的烟狠狠摁灭在冰冷的车门上!火星四溅,烫伤了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自我厌恶和恐惧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他看着江面翻滚的灰雾,仿佛看到了自己亲手为叶棠铺就的未来——一条布满谎言、终将走向绝望的荆棘之路。路的尽头,是另一个枯坐在华丽牢笼里、眼神空洞的白冉月。 “我和他……有什么分别?”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被江风吹散。 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疲惫地闭上眼。眼前交替浮现的,是叶棠在路灯下抱着兔子玩偶单薄颤抖的背影,是母亲白冉月枯槁手腕上嶙峋的骨节。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和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江潮,将他彻底淹没。 叶棠抱着膝盖,蜷缩在出租屋那张小小的旧沙发上。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光线昏暗。那只胖乎乎的兔子玩偶被她紧紧搂在怀里,毛茸茸的耳朵蹭着她的下巴。 距离收到承生远那条冰冷的“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一趟。等我电话。”的留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始终没有再弹出任何新的消息。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家里有急事”——这五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除了他那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爷爷,还能是什么“急事”?他是不是被彻底关起来了?是不是被逼迫着和她断绝关系?他爷爷会对他做什么?会不会……伤害他? 她拿起手机,指尖悬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无数次想要按下拨号键,却又无数次地退缩。她怕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怕听到他再次说出那些冰冷伤人的话,更怕……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无法接通的忙音,那将意味着他彻底从她的世界里被剥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