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他的索命劫》小说免费试读_《重生后我成了他的索命劫》最新章节列表

琪琪 2025-07-23 22:03:17 4

沈孤鸾萧烬作为主角的古代言情小说《重生后我成了他的索命劫》,讲述一段温馨甜蜜的爱情故事,是作者“安哲小姨夫”的一部完结原创作品,,故事内容简介:“别总皱着,”他的声音低哑温柔,指腹带着薄茧,极其轻微地抚过她的眉心,试图熨平那里的愁绪,“太医说,忧思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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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烬抱着怀里迅速失温的身体,像一尊被血浸透的雕塑。沈孤鸾后背狰狞的伤口汩汩涌出的鲜血,滚烫地渗进他玄色锦袍的纹理,粘稠、温热,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腥甜气息,烫得他灵魂都在剧烈抽搐。他死死箍着她,双臂因极致的恐惧绷成坚硬的铁条,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这污秽阴冷的水牢里。

“孤鸾…沈孤鸾!”他嘶哑地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遍遍去擦她唇边不断溢出的黑血,冰凉的指尖染上刺目的猩红,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净。那双曾为他燃尽两世情爱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长睫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她最后那句染血的呓语——“粥…没凉”——像淬毒的冰锥,反复凿刻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

水牢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湿冷的石壁间回荡。侍卫们僵立原地,面无人色。谢云湄被两个侍卫架着,脸上精心维持的惊恐面具早已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煞白和眼底深处翻涌的、毒蛇般的怨毒。她死死盯着萧烬怀中那具染血的躯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下!御医!快传御医啊——!”终于有侍卫从巨大的震骇中惊醒,嘶声哭喊起来。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萧烬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如同濒死的困兽,视线扫过瑟瑟发抖的侍卫,最终落在谢云湄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那眼神里翻腾的,是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暴戾杀意!

“谢、云、湄!”他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地狱的血腥寒气,“若她有事,孤要你谢家满门——挫、骨、扬、灰!”

谢云湄被他眼中**裸的毁灭欲骇得浑身一软,若非被侍卫架着,几乎瘫倒在地。

萧烬不再看她,抱着沈孤鸾,如同抱着稀世珍宝,又如同抱着即将碎裂的琉璃,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水和绝望的边缘,踉跄而疯狂地冲向水牢出口。冰冷的污水被他玄色大氅的下摆带起,飞溅在两侧石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暗红斑痕。

……

沈孤鸾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里。意识被撕扯成碎片,前世的鸩毒穿肠,今生的匕首透骨,两种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剧痛,轮番凌迟着她的魂魄。冰冷与灼热交替,身体仿佛在炼狱的油锅和寒冰的地狱中反复沉沦。

偶尔,意识会短暂地浮出黑暗的泥沼。耳边是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咳嗽声,眼前是跳跃的、模糊的烛火光影。一只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手,会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还有一个嘶哑的、焦灼的声音,不断地在混沌中呼唤着什么,像隔着厚重的冰层,听不真切,却让她破碎的心魂本能地战栗。

“…烬…”

她想回应那呼唤,想看清那光影,想抽回那只被握得生疼的手。但每一次挣扎,都只换来更深的疲惫和黑暗的吞噬。只有后背那贯穿性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提醒着她活着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她终于从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极其缓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陌生的承尘,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路,铺着浅杏色的锦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的沉水香。身下的床褥柔软干燥,温暖得让她恍惚。

她没死。

这个认知带着冰冷的钝痛,清晰地撞入混沌的意识。

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视线艰难地聚焦。

床榻边,趴伏着一个身影。墨黑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枕边,侧脸压着手臂,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阴影,薄唇紧抿,即使在睡梦中,那刀削斧刻般的眉宇也紧紧蹙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是萧烬。

他的右手,正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紧紧包裹着她放在锦被外的左手。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她冰凉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

沈孤鸾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一种虚脱般的脆弱。她的左手……她试着动了动指尖。

一阵尖锐的、如同被无数钢针同时穿刺的剧痛,瞬间从手腕处炸开!沿着手臂的筋脉,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呃……”压抑不住的痛吟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这细微的动静,却像惊雷般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萧烬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深眸,在触及沈孤鸾睁开的双眼时,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后怕!

“孤鸾!”他几乎是扑到床边,双手颤抖地捧住她未受伤的右手,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痛不痛?渴不渴?”一连串的问语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和笨拙。

沈孤鸾看着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恐慌与失而复得的脆弱,看着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看着他因彻夜守候而憔悴不堪的面容。前世冷宫鸩酒前,他最后一次踏入时,也是这般形容枯槁、眼底布满血丝……只是那时,他眼中只有冰冷的决绝。

爱恨的毒藤再次疯狂绞缠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无法动弹、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左手上。那尖锐的、贯穿性的痛楚,清晰地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手……”她开口,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嘶哑微弱,“……废了?”

萧烬捧着她右手的手猛地一颤。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只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眼底翻涌起剧烈的痛楚和滔天的悔恨。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御医…尽了全力。毒…太烈,伤及筋络……”他无法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右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和温度都传递过去,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对不起…孤鸾…对不起…”

对不起?

沈孤鸾空洞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涟漪。为这废掉的手?还是为那水牢里的猜忌?亦或是……为前世那杯鸩酒?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敛入一片死寂的灰烬之中。那只被他紧紧包裹的右手,冰凉僵硬,没有一丝回应。

萧烬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毫无生气的侧脸,心口如同被巨石狠狠碾过,沉闷得无法呼吸。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水牢里她推开他时眼中的惊惶恨意,想起她扑向匕首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想起她染血的呢喃“粥没凉”……这一切,都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反复捅刺着他。

他不再说话,只是固执地、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贪婪地汲取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脉搏跳动。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浸湿了她的肌肤。

那是滚烫的泪。

……

养伤的日子,在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萧烬寸步不离的守护中缓慢流淌。

萧烬像换了一个人。那个在权谋漩涡中翻云覆雨、心硬如铁的冷峻皇子消失了。他亲自试药温,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再一勺勺喂到沈孤鸾唇边。动作笨拙,眼神却专注得近乎虔诚。他屏退了所有侍女,笨手笨脚地为她擦洗换药,每一次触碰到她后背狰狞的伤口和那只毫无知觉的左手,他的指尖都会控制不住地颤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心疼与自责。

他甚至学会了为她梳头。拿着玉梳,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一点点梳理她枯涩的长发。偶尔,他会拿起螺黛,小心翼翼地,为她描画那两道总是紧蹙的柳眉。

“别总皱着,”他的声音低哑温柔,指腹带着薄茧,极其轻微地抚过她的眉心,试图熨平那里的愁绪,“太医说,忧思伤神。”

沈孤鸾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任由他摆布。喂药便张嘴,梳头便垂眸,描眉便闭眼。她安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再大的石子投进去,也激不起半分涟漪。她很少说话,目光总是穿过雕花的窗棂,投向庭院里那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又仿佛透过那灼灼其华,望向了更虚无缥缈的远方。

只有一次,在萧烬为她系上那枚重新寻回、并请能工巧匠用金丝细细镶嵌了裂痕的暖玉时,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冰凉的玉身贴在胸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是她前世握在手中死去的东西,是今生一切苦难的见证。如今,它被金丝包裹,像一件被精心修补的玩物。

“碎了…就是碎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平静,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再好的金丝…也补不回…原来的样子。”

萧烬系绳结的手指猛地僵住。他抬起头,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眸,那里面映着他瞬间苍白下去的脸。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不会的!孤鸾,不会的!”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滚烫的唇印在她冰凉的额角、鬓发,“我们重新开始!忘掉水牢,忘掉那些…孤会补偿你!用一辈子补偿你!孤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还在孤身边……”他语无伦次,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沈孤鸾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脸颊被迫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那里面疯狂擂动的心跳。那心跳声如此真实,如此滚烫,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灭顶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前世冷宫的鸩毒仿佛真的被这灼热的温度驱散,一种沉溺般的疲惫和脆弱悄然袭来。她僵硬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像一只在寒风中终于找到一丝暖意的鸟,本能地想要靠近那虚幻的热源。

她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带着迟疑的试探,轻轻回抱住了他紧绷的腰身。指尖触碰到他锦袍下坚实而滚烫的肌理,那真实的触感让她心头剧颤,前世的冰冷与此刻的滚烫在脑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萧烬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更紧地拥住她,仿佛要将她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属于她的气息,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襟。

“孤鸾…孤的孤鸾……”他一遍遍低唤,如同最虔诚的祷告。

沈孤鸾闭上眼,感受着颈间那片灼热的濡湿,听着他嘶哑的低语,心底那片死寂的灰烬里,仿佛有一粒火星在绝望的风中,微弱地跳动了一下。这偷来的、镜花水月般的温存,是裹着蜜糖的鸩毒,让她沉沦,让她痛楚,也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生出一丝贪恋的软弱。

窗外,西府海棠的花瓣被风吹落,打着旋儿飘过窗棂,无声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

短暂的温存如同沙堡,在权力的浪潮前不堪一击。

萧烬登基在即。新帝龙袍的明黄料子已送入宫中,象征着无上尊荣,也带来了山雨欲来的沉重。朝堂之上,暗流汹涌。谢家为首的文官集团,如同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巨网,牢牢掌控着半壁朝堂。废黜“妖女”、立谢云湄为后的呼声,从最初的窃窃私语,逐渐汇聚成汹涌的浪潮,甚嚣尘上。

“陛下!”紫宸殿内,须发皆白的御史大夫颤巍巍跪伏在地,声音却铿锵有力,“沈氏女来历不明,身负邪术,更与前朝余孽不清不楚!此等祸水,岂能容于君侧?谢氏女云湄,出身名门,温婉贤淑,堪为天下女子表率!立其为后,方能安社稷,正朝纲!陛下三思啊!”

“臣等附议!”呼啦啦跪倒一片,声震殿宇。

萧烬高坐龙椅之上,一身玄底金纹的常服衬得他面如寒玉,眼底却布满了连日焦灼煎熬的血丝。他紧握着龙椅扶手上的鎏金龙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疏,十之***都在弹劾沈孤鸾,力主立后谢云湄。谢丞相虽未直接出面,但那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套在他的脖颈上。

“沈氏救驾之功,尔等视而不见?”萧烬的声音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陛下!”另一位大臣膝行上前,“救驾之功,或可嘉奖厚赐!然则立后关乎国本!沈氏女身份存疑,又身负重伤,恐难承宗庙社稷之重!况其‘未卜先知’之能,实属妖异!若为后,恐引天下非议,动摇国本!陛下!当以江山为重啊!”

“江山为重……”萧烬咀嚼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眼前闪过沈孤鸾为他挡刀时染血的微笑,闪过她病榻上毫无生气的侧脸,闪过她那只再也无法动弹的左手……巨大的痛楚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吞没。他需要谢家的势力来稳固这风雨飘摇的新朝,需要借谢云湄来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可代价……是要他亲手将那个用两世生命来报他恩情的女人,再次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做不到!他萧烬,何时被逼迫至此?!

“退朝!”他猛地拂袖起身,龙袍带起的劲风扫落案头几本奏疏,声音里带着濒临爆发的狂怒与疲惫,“此事…容后再议!”

他几乎是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大殿,脚步踉跄地冲回沈孤鸾养病的偏殿。殿内药香依旧,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沉寂。沈孤鸾并未如往常般靠在窗边看花,而是穿戴整齐,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静静地跪坐在殿中央的***上。她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露出那段纤细脆弱的脖颈。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却驱不散那周身萦绕的死寂之气。

阿沅跪在她身后不远处,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啜泣着。

萧烬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孤鸾?”他快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地上凉,快起来。”他伸手想去扶她。

沈孤鸾却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袖时,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脸依旧苍白,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唯有那双看向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萧烬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决绝,还有一丝……近乎解脱的释然。

“陛下。”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萧烬的心脏。她不再唤他“烬”。

她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叠纸,双手捧起,高举过顶,呈递到他面前。纸张有些陈旧,边缘甚至带着水渍浸染的痕迹。

“罪女沈孤鸾,”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在萧烬的心上,“自知罪孽深重。今呈上……昔日与前朝余孽密谋勾结之亲笔信函,铁证如山。罪女……惑乱宫闱,窃取重宝,更以妖术妄图操控君心,打败朝纲……罪无可赦!”

萧烬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又猛地看向她手中那叠所谓的“铁证”!那上面的字迹……竟与之前谢云湄“呈上”的、构陷她的“密信”如出一辙!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谢云湄伪造的副本!

“你……”萧烬喉头腥甜,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惊骇和不解,“你在胡说什么?!”

沈孤鸾依旧高举着那份“认罪书”,目光平静地迎视着他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嘴角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笑容破碎而凄美,带着一种燃尽一切的、令人心碎的绝然。

“陛下,”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是……孤鸾……最后能为你做的。”

她微微仰起头,仿佛透过宫殿华丽的穹顶,望向了某个虚无的远方,也像是在对前世的自己,做最后的诀别。那破碎的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带着一种看透一切、放下一切的明澈。

“恩……”“我还清了。”

“轰——!”

一声巨响!

萧烬目眦尽裂,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他猛地挥臂,狠狠扫向沈孤鸾手中的认罪书!纸张如同被狂风撕碎的枯叶,瞬间四散纷飞!同时被扫落的,还有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笔架、砚台……墨汁四溅,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泼洒开一片刺目的狼藉!

“沈孤鸾——!!!”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胸膛剧烈起伏,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狼藉中央、依旧平静得可怕的女子,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谁准你还?!谁准你用这种方式还?!孤的恩情……是让你这样糟践的吗?!”他猛地俯身,双手狠狠抓住她单薄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声音嘶哑绝望,带着泣血的痛楚,“你以为你这样做,孤就能心安理得地坐稳这龙椅?!你以为你替孤背上这污名,孤就能快活?!你休想!沈孤鸾,你休想!”

沈孤鸾被他剧烈的摇晃着,素白的衣裙沾染了飞溅的墨点,如同雪地中绽开的污痕。她看着他眼中那毁天灭地的痛苦与疯狂,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俊美面容,心底那片死寂的灰烬里,最后一丝火星,终于彻底熄灭。

解脱了。真的……还清了。从此,两不相欠。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唯有唇边那抹破碎的、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容,凝固在苍白的脸上,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

……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整个皇城被淹没在一片刺目的红海中。朱红宫墙挂满了红绸,金瓦飞檐下悬着巨大的红灯笼,连宫道两旁的石狮都披上了红色的锦缎。丝竹管弦之声昼夜不息,悠扬的《凤求凰》曲调飘荡在每一个角落,喜庆得令人窒息。

凤仪宫,这座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宫殿,此刻更是流光溢彩,红烛高烧。殿内金碧辉煌,龙凤呈祥的巨幅喜帐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百合甜香和椒房殿特有的暖意。

谢云湄身着繁复华美、以金线绣满百鸟朝凤图样的正红嫁衣,头戴九龙九凤赤金点翠凤冠,流苏垂落,珠光宝气映衬着她精心描绘的妆容,美得惊心动魄。她端坐在铺着大红龙凤锦被的喜床上,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端庄的笑意,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志得意满的寒潭。

殿外,礼乐喧天,觥筹交错,恭贺新帝新后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在这片喧嚣喜庆的海洋深处,一处偏僻得如同被遗忘的冷宫别院,死寂得如同坟墓。

没有红烛,没有暖炉。只有一灯如豆,在冰冷的空气中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将窗棂上残破的窗纸映照得如同鬼影。寒风从缝隙中钻入,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沈孤鸾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半旧的素色夹袄。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远处,那象征着帝后情深、百年好合的喜乐声,隐隐约约,如同隔世的潮水,一波波涌来,又退去。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像。只有那枚用金丝镶嵌着裂痕的暖玉,被她紧紧攥在冰凉的手心。指尖一遍遍,极其缓慢地摩挲着玉身上那些细微的裂痕和金丝的纹路,仿佛在抚摸一段无法愈合的伤疤,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姐姐。”一道温婉柔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突兀地打破了别院的死寂。

沈孤鸾摩挲暖玉的手指,微微一顿。

谢云湄竟来了。

她依旧穿着那身华丽到刺眼的皇后嫁衣,只是卸去了沉重的凤冠,只簪着几支赤金步摇。她独自一人,莲步轻移,踏进这破败的屋子,仿佛踏进污秽的泥沼。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玲珑、通体纯金打造的酒杯。杯中之物,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琥珀色光泽。

鸩酒。

沈孤鸾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杯金杯之上。前世冷宫那杯盛在粗瓷杯里的鸩酒,与眼前这杯盛在金杯里的鸩酒,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杯盏不同,毒酒相同。赐酒的人……也相同。

谢云湄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一步步走到沈孤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烛光跳跃,映亮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淬毒的恶意和胜利者的快意。

“陛下让妹妹来送姐姐一程。”她的声音依旧柔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如刀,“陛下说…看到姐姐,就想起被愚弄的耻辱,想起这数月来朝堂的纷扰动荡,心中实在难安。”她微微倾身,将那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金杯,轻轻放在沈孤鸾身旁布满灰尘的破旧小几上。

“这杯酒,”谢云湄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残忍的甜蜜,“全了你我姐妹一场的情谊,也全了陛下……清名。”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了屋内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一张平静死寂,一张得意恶毒。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轰然滚过苍穹,震得整个破旧的别院都在簌簌发抖!

金杯中的毒酒,在雷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寒芒。

沈孤鸾的目光,缓缓从金杯移向谢云湄那张写满胜利的脸。她的声音很轻,在雷声的余韵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平静:

“…是他…亲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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